涅迦达邦主陪着众人离开格尔塞城,他送给他们盘缠、食物、水、草药、纸莎草船、还有武器——弓箭和盾牌。 “你们向南走,去努比亚人那里。他们在大河的上游,那里有很多瀑布,美尼斯的船队无法通过。”他深知美尼斯的心性,中国人只有抵达努比亚人那里才能脱离险境。 邦主特意把自己的弓送给聂政,中国人里除了金小虎,他最喜欢正直勇武的聂政。聂政用手拉了拉弓弦,便知道这是一把良弓。 众人正在话别,突然下起雨来。这雨来得很急,倾盆而下,须臾,沙地上就汇聚了一条条水流。 正是炎热干燥的季节,居然天降暴雨,邦主心惊,不祥之兆啊!“我送你们去河边。”有他和他的士兵在,别人不会轻举妄动。 暴雨在眼前织成帘幕,沙地上腾起一股股雾气,路两旁的椰树垂下头,仿佛不堪重负。远处,尼罗河河水涨起来,纸莎草船在濛濛烟雨里忽隐忽现。 涅迦达首领和士兵们走在前面,他停下脚步,回头召唤金小虎,小孩子走过去。 “小虎,你擅长占卜,你看这暴雨,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邦主揽住小虎的肩。 占卜?不,他不擅长占卜,他只是读过几本历史读物。这亲切的揽着他肩头的动作让他感觉很舒服,涅迦达邦主于他亦师亦友。刚才,他跌跌撞撞地走,一边抹脸上的雨水,一边抓着冰冷的佩剑,荆轲的佩剑,荆轲叫他抓住自己的佩剑,以防他在大雨中走失。 亦师亦友?这熟悉的动作,恐怖瞬间攫住他的心脏!“小心……”惊恐从心底蔓延到咽喉,冲口而出。 “有埋伏!”聂政紧接着他喊出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利箭拨开雨幕扎进涅迦达首领的胸口。“小虎……我……”首领在倒下的同时竭力将小孩子护在身下。 悲伤逆流成河,冲向心底,小虎不知道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他伏在地上,透过雨帘,看见涅迦达士兵们纷纷倒地,看见侠客和涅迦达勇士们疾风般冲进路两旁的椰林里,听见椰林里的搏击声、喊杀声和哀嚎声。大雨滂沱,沙路上只剩下他和如同冬麦般倒下的勇士。 “If they ever tell my story, let them say … I walked with giants. Men rise and fall like the winter wheat,but these names will never die.” (如果他们述说我的故事,听他们说吧……我和巨人们生活在一起,他们如冬麦般兴起和败落,但是这些名字永不消亡!) 小虎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拔出涅迦达领主的长刀站起来。没有人要做懦夫,对待卑鄙的人,就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有人从林子里走出来,一步步靠近小孩子。小虎双手握紧长刀,护住胸前。 “听说你预言很准,你预见过自己的死吗?”美尼斯的贴身侍卫狞笑着。 下一刻,长刀从身后贯穿前胸,侍卫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冒出的尖锐刀锋。躺在泥水里濒死的涅迦达勇士拼尽全力,跃身而起,给侍卫致命一击。 奄奄一息的涅迦达勇士缓缓合上双眼,“欺负小孩子还是人吗!”这是他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念头。 散在林间的勇士们回来了,一场袭击使他们损失惨重,只剩下六位侠客和零零落落的涅迦达士兵。豫让和荆轲身上都带了箭伤。 “咱们回去讨个说法!”虬髯客一剑斩下美尼斯侍卫的头。 怒火冲天的众人返回格尔塞城,却发现城门紧闭,美尼斯率领士兵站在城头上。 “我宽恕你们的罪过,又让涅迦达邦主送你们出城,你们却不知悔改,滥杀无辜!”还未等众人开口,国王便先发制人。这颠倒黑白的能力! “背信弃义的人是你!是你让希拉康波里斯人伏击我们!你让他们杀了忠心耿耿追随你的涅迦达邦主!这是你的贴身侍卫,还给你!”专诸把手里拎着的头颅奋力掷出。 虬髯客甩出涅迦达首领的长刀,长刀去如奔电,把头颅钉在城门上。 “来,你给大家说说看,你的贴身侍卫怎么会到河边的密林里,和希拉康波里斯人在一起?你过河拆桥,才征服了下埃及,就残害有功之臣,你枉为人主!” “我以荷鲁斯神的名义诅咒你,诅咒你被河马践踏成肉泥!从今以后,你将活在恐惧中,日日夜夜!” 此言一出,满城皆惊,大家都窃窃私语。国王脸色苍白,小畜生的预言很准。上下埃及之主强自镇定,“一派胡言,来啊,弓箭手……” 神武的聂政早已拉开弓,强弓如满月,一箭飞出。羽箭破空而来,生死存亡关头,上下埃及之主猛地向后仰去,利箭钉在美尼斯的王冠上,箭尾颤动不已。美尼斯惊出一身冷汗。
作者注释: 竖子:臭小子 聂政:战国时期著名的刺客,为人侠义。除害杀人后,偕同母亲和姐姐避祸在齐地(今山东境内)。韩国大夫严仲子与相国侠累结仇后潜逃,听闻聂政侠义的名声,与聂政结为好友,求他为自己报仇。聂政在母亲亡故后,为她守孝三年。之后,独自一人仗剑入韩国都城,以白虹贯日之势,刺杀侠累于府邸的台阶上,继而又格杀侠累的侍卫数十人。他怕连累自己的姐姐,就用剑毁坏自己的脸,挖出眼睛,剖腹自杀。聂政的姐姐在韩国街市上认领弟弟的尸体,抚尸痛哭,撞死在聂政尸首前。 荆轲:战国时期著名的刺客,喜欢读书击剑,为人慷慨侠义。被燕国太子丹礼遇。秦国灭赵国后,兵锋直指燕国边境,燕太子丹派荆轲入秦刺杀秦王。临行前,燕太子丹、高渐离等一众人在易水边为荆轲和秦舞阳送行,荆轲吟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荆轲携秦国叛将樊於期头颅和燕国督亢地图觐见秦王,把匕首藏在督亢地图里。秦王展开地图,图穷匕首见(同“现”),荆轲以匕首刺秦王,不中,被秦王拔剑击成重伤后,被秦国侍卫所杀。 专诸:春秋时著名刺客。发怒时有万人不可抵挡的气势。吴国公子光(即吴王阖闾)想刺杀吴王僚,自立为王。伍子胥把专诸推荐给公子光。公子光与专诸密谋,以宴请吴王僚为名,把匕首藏在烤鱼腹中由专诸进献给吴王僚。专诸当场刺杀吴王僚,之后被吴王僚的侍卫杀死。 豫让:春秋战国时期晋国正卿智伯瑶的家臣。晋阳之战中,韩、魏两家临阵倒戈,与赵氏联手攻打智氏,智伯瑶兵败身死。豫让为了给智伯瑶报仇,多次刺杀赵襄子未遂。他用漆涂满全身使自己面目全非,吞炭使自己的声音改变。最后暗伏在桥下刺杀赵襄子,被赵襄子捕获。豫让临死时,求得赵襄子的衣服,拔剑刺穿衣服,以示自己为主复仇。之后伏剑自杀,留下“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的典故。 昆仑奴磨勒:崔家老奴,果敢无畏,仗义任侠,有异术。见崔生与一品大官的家妓红绡相爱,就背负崔生,飞越高墙深院,让他和红绡相会。后来,又把红绡救出牢笼,与崔生结为夫妻。但是崔生忘恩负义,在大官的淫威下,和盘托出经过,以保自身。大官派五十甲胄去围捕磨勒,磨勒临危不惧,顷刻间从容脱险。 虬髯客:扬州首富之子,相传出生时父亲嫌弃他相貌丑陋,想杀他,获救从师于昆仑奴(本文不采纳)。艺成后欲起兵图谋天下,见到秦王李世民后自愧气度不如,认定天下将归李世民。他爱慕隋朝大臣杨素的家伎红佛,后来红佛嫁给李靖,三人结为异性兄妹。虬髯客把全部家产馈赠李靖夫妇,让他们帮助秦王李世民统一天下,自己黯然离开。贞观十年,虬髯客以海船千艘、甲兵十万,入扶余国,杀其主自立。(历史上的扶余国是公元前二世纪到公元494年的政权,位于朝鲜半岛的北部和中国东北地区。在唐朝初年,扶余国早已被灭国多年了。隋唐系列故事中提到的扶余国应该是指扶余国后裔建立的国家。作者在这里仍旧称为“扶余国”。) 奥本.海默:美国“原子弹之父”,当美军在日本广岛和长崎掷下原子弹后,奥本.海默难以压抑心中的负罪感,他对杜鲁门总统说,“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史学家推测著名的“那尔迈调色板”中刻画的征服者就是美尼斯。 有些史学家认为那尔迈是蝎子王的继承者;有些史学家认为那尔迈就是蝎子王,众说纷纭,文章里均不采纳。 If they ever tell my story, let them say… I walked with giants. Men rise and fall like the winter wheat,but these names will never die. (电影《特洛伊》里的经典台词) 美尼斯时期的人口和军队:前王朝时期,古埃及人口接近100万,上埃及22个城邦,下埃及20个城邦。以各城邦军队数量占人口的10%计算,每个城邦的士兵人数不过2300人左右。(这里假设每个城邦的人口一样多。)美尼斯的大军大概52000人左右。 中国人草船沉没在尼罗河中游第一瀑布处,现代埃及人在这里修建了阿斯旺大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