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树上醉后叶

5、第 5 章

　　太行宫宫灯明亮，烛火通明，內侍官拿了一件披风，正欲给赵胤煜披上，赵胤煜左手扶额，闭着眼睛，屏退众人。胸口上的上隐隐作痛，正提醒着他，告诫着他。
　　他记得他的决绝，记得被匕首刺进心脏的痛感，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为了一个女人，他可以付出生命，还包括自己的命。
　　他以为生死两隔，过往的一切都是过往云烟，就算了，却偏偏又给他开了一个玩笑，其实他心里是庆幸着他还活着，那样他的罪孽是不是就要轻松一点，赵胤煜从袖中拿出那把匕首，这把匕首曾经救过他的命，割过他的血肉，也曾差点让他命丧黄泉，指尖触碰锋利的刀锋。
　　刀面映出他的面容，如今他忘了自己，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和他结束了？可是为何心有不甘？
　　內侍官大殿外守着夜，正瞌睡着，门被强力推开。內侍官立即精神起来，对着赵胤煜行礼。
　　赵胤煜手里拿着匕首就大步流星的往异兽阁走去，內侍官只好小跑着跟上。
　　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阵嘶吼，內侍官吓得身子一颤，索性赵胤煜也没想过让他们跟着，独自进了异兽阁。
　　赵胤煜手里拿着一盏油灯，往地下通道走去，越往里走，声音越大，赵胤煜将油灯放在灯台上，然后现在一扇铁门外，里面的动静更大了，墙灰都被锋利的爪子扒拉下来，倘若是人，早就被撕成两半了。
　　“再吵吵嚷嚷，你就在这里待一辈子。”赵胤煜话音刚落。扒墙的动静消失了，只听得一声声委屈的嗷呜声。
　　赵胤煜这才拿钥匙打开了门，只见铁门内有一只两米高的巨兽正可怜巴巴的趴在地上。本身应是通体雪白，却脏的跟一个泥球一样，爪子上全是墙灰，四周的墙都快被抓掉几层皮。
　　赵胤煜屈起手指在巨兽额头弹了一下。“小混蛋儿，你是要把我这里给毁了啊！”
　　小混蛋儿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赵胤煜的手，整日折腾，比起以前，小混蛋儿瘦了一大圈，赵胤煜蹲下身，抱着小混蛋儿的脑袋，“你要是听话，我就带你去见你主人……”
　　“你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保护好他，永远别回京都。”
　　别回来这个是非之地，当年我把你拉入泥泞。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说不清道不明。
　　“娘娘，陛下去异兽阁了。”一名女官小锦神色匆匆的进去枫溪楼，一进屋内，顾不上喘气，就把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哦？看来他是知道了啊。”如妃听闻，却并不慌张，仿若意料之中。
　　“娘娘，那我们？”
　　如妃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继续修剪着手里的花，待大致雏形出来后，才满意的一笑。
　　“娘娘，陛下如果迁怒我们，那待如何？”
　　“迁怒？为何迁怒我们？他应该感谢我们，否则他这一生都该在悔恨当中度过。”
　　“是奴婢愚钝，可是娘娘为何要趟这趟浑水，对我们并无好处。”
　　如妃轻笑，拿出一支花遮掩容颜，“是在这宫中待的久了，你都忘了你是谁呢？”
　　“奴婢该死！”小锦说着就扑通跪在地上。
　　“你怎么就学不聪明呢？和绣淘相比，同为丫头，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如妃有些失望。
　　小锦一时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干脆跪趴在地上，如妃有些不悦，“你这番是为何，还不起来，让人看着笑话。”
　　“是。奴婢错了。只是心中疑惑，娘娘不是和”小锦看了看如妃神色，压低声音说着。“二小姐有矛盾，为何还要？”
　　如妃轻叹一口气，“年少无知做了一些蠢事，难道还要一直蠢下去，我和她素来不和是不假，但是终归我们是一家人。”如妃将手里的花瓣一片片摘下，“可是外人来伤我自家人，就是另外一件事！”
　　如妃将手中花瓣抛洒在窗外，随着风顷刻间不见踪影。
　　“你这是何苦？若你想要，我给你便是，何必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若你不想要他，我带走便是，只是此一去，深宫清冷，你可后悔？”
　　都说恨得越深爱的就越深，如妃就是这样的人，作为一个庶女，却享有着嫡女的权利，她比别人幸运的多，可是她却又特别不甘心，因为一切都是来自于别人让给她的，否则她什么都不是，所以从小到大。明知道对方什么都不在乎，还是想抢走她所有的东西。
　　人怎么可能没有在乎的东西，直到有一天，她知道了那个人也会有在乎的东西，不出意外，她再次抢了，可是她并不快乐，甚至看到那个人难过，她心里却还有一丝愧疚，但是不能被发现，所以她嚣张跋扈的带着讥讽嘲笑。
　　可是她也付出了代价，她赔进了自己的一生，她害怕了，茫然无措，比起惨淡的未知的人生，深宫又有何惧，至少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何曾有后悔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