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土里来[灵气复苏]》十方陆离

4、04

　　夏日的六点刚过，天就大亮了。
　　湖城的老城区早就人来人往，喧沸热闹。
　　“老板，两个荠菜、两个肉包，还有两杯豆浆，打包带走！”
　　“好嘞！”
　　早点铺的老板打包好了东西，递给门前的顾客，结果一愣。
　　“唉，你这是怎么了？”
　　门前的姑娘浑身皱巴巴的，脏得不行。
　　陈离笑了笑，将被水泡后又捂干的纸币递过去，“没事，摔了一跤。”
　　她拎着袋子往公寓楼走去，她记得自己家住在天星小区的七号楼，顺着记忆很好认路。
　　“妈喜欢荠菜，爸喜欢肉，正好给爸妈带点早饭……也不知道他们去上班了没。”
　　熟门熟路地穿过小巷，进了小区。
　　可陈离一进来就觉察到不对。
　　原本冷清的老式小区人头攒动，一大群人闹哄哄地站在七号楼下在围观什么。
　　陈离心头一跳，快步上前，仰头去看人群围观的目标。
　　三楼！
　　焦黑的三楼！
　　淅沥沥地还滴着消防用水，明火已经灭了，可黑洞洞的窗口仍旧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
　　陈离猛地拨开人群冲了上去。
　　“唉，那是谁？”
　　“看上去有点像小离哦？”
　　“呸，别瞎说！”有人啐了一口，“你看花眼了吧，昨天晚上抬出三个人！”
　　“小离这么年轻也没了吗？可惜啊……”有人摇头叹息。
　　“火太大了，三楼烧了大半夜，人都烧得不成样子了……”
　　“真是惨，老陈家这三口子可怜哟……”
　　“听说是煤气爆炸……”
　　陈离狂奔到三楼。
　　门已经烧没了。
　　“呼——”
　　“呼——”
　　她剧烈喘息着，身体微微颤抖。
　　家门就在眼前，她这时候却不敢迈步进入。
　　“……”
　　陈离慢慢站直身体，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烧焦的门框。
　　啪嗒。
　　一块碳化的碎片掉了下来。
　　陈离在门口呆愣了半刻，还是进去了。
　　客厅已经看不出什么了，所有东西都被大火吞噬，辨不出形状，但她记得这里有一座沙发、一个茶几、那里应该有储物柜，上面放着母亲喜欢的花，而墙上有钟表和父亲的钓鱼照片……
　　她恍惚着看见父母在家的样子。
　　“阿离，你喜欢吃什么？妈给你做！”
　　赵淑芬围着围裙从厨房探出了头。
　　“我想吃鱼，就用我昨天钓的那条，”沙发上的陈禄抖了抖报纸，“红烧的最好，鱼籽要留着……”
　　“啧，我问阿离没问你！”赵淑芬挥舞了锅铲，吐槽着他，“还有，你钓的那叫鱼？鱼苗还差不多！”
　　“哎呀，烧吧，虽然小了点，但是女儿也喜欢吃的，对吧，阿离？”
　　“……”
　　泪珠滚出了眼眶，无声砸在地上。
　　“爸、妈，我回来了，你看，我买了包子！”
　　她拎起袋子晃了晃，像是献宝求夸，嘴角却扯不出笑来。
　　“爸喜欢肉的，妈喜欢……荠菜……”
　　陈离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哗啦一声，手中拎着的塑料袋掉在地上。
　　专门买的包子滚了出来，几个雪白颜色的包子在焦黑的地板上分外刺目。
　　“爸……妈……”
　　她捏紧了拳头，整个人慢慢滑坐在地上。
　　肩膀渐渐耸动，陈离的低声啜泣最后变成了放声大哭。
　　哭得近乎嘶吼。
　　“不可能……不可能……”
　　她一拳砸在焦黑的地板上，皮开肉绽。
　　“不可能！”
　　她无法接受父母再一次离她而去！
　　明明都想好了更美好的未来！
　　可为什么还是不行！
　　她只想父母好好活着！
　　陈离捂着心口，大口喘息，像是被抛弃在岸上的鱼。
　　她觉得心里几乎被挖空了，那样难忍的疼痛，丝毫不亚于被剖心的痛苦。
　　拼命摇着头，陈离仍旧是不愿相信事实。
　　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冲进了被烧光的卧室。
　　一阵焦臭扑面而来。
　　满眼漆黑。
　　父母结婚时定的那张木床早已烧得碳化、玻璃柜也融成了扭曲的样子，挂在墙上的结婚照早就化作了飞灰……
　　现实就是如此冰冷又残酷。
　　陈离绝望地瘫坐在地，整个人蜷缩着瑟瑟发抖，嘴里尽是喃喃：“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
　　咣当一声。
　　骤然响起的声音引得她失魂的眼珠转了一下。
　　有人进来了。
　　“你竟然没死？！”
　　来人一声大叫，不可置信得近乎惊恐。
　　陈离猛地凝神，盯着突然出现的人。
　　这个样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她认识！
　　陈福的人，押着她剖心的帮手之一！
　　一品中期的火系异能者！
　　火系……异能者！
　　“这火，是你放的？”
　　陈离瞬间站起，死死盯着他。
　　没错，这火的确是他放的。
　　中年男人放了火，这次又来，主要是为了做扫尾工作。
　　他要把火系异能留下的信息抹除掉，以免被人看出端倪，可没想到会撞见陈离。
　　他亲眼见到陈离被剖了心，她不可能活着的！
　　“这火，是你放的？！”
　　陈离的音调拔高，尖锐刺耳。
　　中年男人并不开口，对着她抬手就是一发火球爆射！
　　他狞笑了一声，既然没死，再弄死一次就好了。
　　砰——！
　　火花四溅，炸开的火焰像是一层巨大的幕布，鲜红地铺展开来，带着白灰和高温。
　　咚！
　　咚！
　　咚！
　　烟灰散去，火幕里一步一步踏出的姑娘，像是地狱爬出的恶鬼，双目通红，带着噬人的寒意。
　　“你……你……不可能！”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觉得不可思议，他的火球有上千度的高温，不可能对陈离毫无作用。
　　可事实就是毫无作用！
　　陈离瞬时开启了“金身不坏”，滚烫的火球又能怎样，打碎了就好！
　　轰！
　　又是一个火球朝她面门飙射而去，却被陈离一手抓爆了。
　　轰轰轰！
　　每一个火球都在她手里被生生抓爆，细白的手掌上只留下几道浅浅的黑痕，几乎毫发无伤。
　　陈离冷冷地看着他，再一次发问，“这火，是你放的？”
　　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中年男人终于意识到，陈离和他一样，都是异能者。
　　能无视他火球攻击的，品阶上应该与他相差不大，甚至可能还要高！
　　这个姑娘太古怪了。
　　她被挖了异能核心，不应该再有异能！
　　而且核心是心脏，被挖了心脏，怎么可能活着！
　　他得回去和陈福汇报。
　　“站住！”
　　一声厉喝，陈离的拳头比他逃跑更快！
　　势大力沉，直捣中年男人的胸腹，她用的力气之大几乎将男人肚子打出了一个凹陷。
　　巨大的力量将男人死死压在墙壁上，明明是纤细的胳膊，却有极大的力气，掐得他骨头咔咔作响。
　　“这火，是你放的？”
　　陈离掐着中年男人肥厚的脖子，再一次逼问，语气冷得可怕。
　　“是陈福……都是陈福让我做的！”中年男人显然意识到自己的命就在陈离手上，立马抖出了背后的人，“他说陈禄一家都不能留……”
　　“你……你要报仇，去找陈福！都是他指示的，我只是收钱办事！”
　　“但这火是你放的，对吧？”她淡淡地说着，眼里沉淀着可怕的光，右手慢慢收缩。
　　烧死可比车祸致死更加可怕，漫长的窒息、灼烫、无处可逃，只是普通人的陈禄和赵淑芬……会有多痛苦啊！
　　报仇……
　　陈离心里还在犹豫，她虽然恨，可到底没有真的杀/过人。
　　“去死！”
　　中年男人可没有犹豫。
　　他不知何时凝聚了火焰尖刀，狠狠对着陈离的胸膛扎了下去。
　　高度凝聚的火刀锋利无比，扎破了陈离的金身，虽然只破了小小的口子，滚烫的温度却瞬时烧焦了一片皮肉。
　　“咔——”
　　肥厚的脖子被她大力一掐，向右歪斜，发出了断裂的脆响。
　　中年男人软塌塌地瘫了下去。
　　死了。
　　高度凝聚的火焰尖刀没了主人的维持，化作了零零散散的火星，坠在地板上。
　　陈离杀了/人，此刻却出奇地平静。
　　报仇，陈福这个罪魁祸首要报，中年男人这个直接的刽子手更要报！
　　陈离弯腰，将四散的火星拢起来，堆在中年男人身上。
　　细小的火焰遇到干燥的衣物，瞬时燃烧起来，橘色的火焰瞬时吞噬了尸身。
　　陈离漠然又冷淡地看着，表情平静极了。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原本熟悉的景致已经不复存在，也不会再现。
　　陈离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对着父母的卧室慢慢跪下，磕了一个头。
　　“爸、妈，放心，我会报仇的。”
　　她额头抵在焦黑的地上，流下了泪，那些滚落眼眶的泪珠碎在地上开出一片小小的花。
　　半刻后，陈离猛地站起身，胡乱擦去了眼泪。
　　她暗自发誓，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滴泪。
　　这个世界，弱者的哭泣是最没用的。
　　五品的陈福，七品的陈家老太爷……她现在没办法报仇。
　　只有变强！
　　只有变强，她才能为父母报仇！
　　陈离最后看了一眼面目全非的家，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向外走去。
　　走出七号楼的陈离默默变化了面部的五官，她动用了塑造的技能，原本那张漂亮的面孔已经变了模样，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的脸。
　　在她没有强大起来之前，她不能用自己的脸活动。
　　陈离应该死了才对。
　　不然让陈福一行人发现，只会招来无尽的麻烦。
　　她下了楼，准备离开小区，却听见围观人群发出了惊呼。
　　“哎呀，着火了！三楼又着火了！”
　　是她之前放的火烧大了。
　　“快快快，打119！”
　　围观人群一阵混乱，没有人顾得上不起眼的陈离。
　　没有一个人认得她了。
　　这样也好。
　　她最后看了一眼曾经的家，慢慢走出了小区。
　　离开小区，她一时有些漫无目的，胡乱在街上走着。
　　路过无人的小巷、喧闹的商场，有人叫卖商品，有人嬉笑跑过，草丛里还闪过几只野猫，围住了一个抱着猫粮来喂猫的人……
　　路过陈离身边的人脚步或急或缓，轻松的、焦急的……说起来有点让人羡慕，因为他们都有来去的归处，而她，没有家了。
　　今天是个多云的天气，倒不是太热，风很大，吹得树枝颤巍巍地摇晃，树叶摩挲着沙沙作响。
　　陈离坐在公园里的长凳上，愣愣地盯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呆坐了足有一个小时，她才缓缓回了神。
　　肚子咕噜噜在叫，她饿了。
　　陈离从身上翻出了零钱，一共五十三块，这是她所有的身家了。
　　这点钱能吃几顿便宜的饭，或者住一晚上便宜的旅馆。
　　想起吸收灵气能抵饿，陈离微微闭眼，感受了一番天地间的灵气。
　　比起灵石里浓郁的灵气，自然界里的灵气显然稀薄无比。
　　靠吸收这点灵气饱肚基本不用想，而她要修成高品异能者，靠这么点灵气，成为高品也基本是猴年马月。
　　果然，她要变强，吞灵石才是最快的捷径，只要灵石足够，她怀疑自己甚至能直接升到九品。
　　但是灵石不好得，先不说禹国禁止灵石买卖，黑市上的灵石就万元起步，她根本买不起。
　　没钱，不论哪个世界，都很麻烦。
　　“寸头男给我的二品灵石……起码要七八万吧？”
　　陈离想了想，那块灵石被她吞得飞快，不过也帮她瞬时升上了一品。
　　“那个中年男人是一品中期的异能者……我对付他却并不怎么费力……可我只有一品初期……”
　　陈离的系统面板上标注了“一品初期”，异能品级里，除了明显的品级划分，同一品级里还有“初、中、后、巅峰”的细致阶层划分。
　　陈离猜测自己一旦进入某一品级，虽然只是初期，但能对付比她强一阶段的人，或许是因为她“百分百吸收”的缘故，能致使她灵力更纯粹？
　　不然对付那个中年男人不可能这么轻松。
　　“不，不是的，我刚才愤怒之下出手是全力爆发……”
　　“而他对我是轻视心理，况且我一击得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脖子，弱点被我制住了……”
　　“两者相加，我才觉得对付他似乎不费力……”陈离捏了捏拳头，感受了一□□内的灵力，果然空了大半。
　　“爆发有越级挑战的力量……”陈离喃喃着，“系统显示的等级不知道和我记忆里的是否有出入。”
　　系统现在显示的等级是“一品初期”，万一对应现实不是如此呢？或高或低都会对她以后的行动产生影响。
　　“有钱的话可以买个佩环测验一下……”她想起佩环的作用。
　　佩环是一项和平分辨异能者品级的配饰，上面有九颗圆珠，代表着一到九的品级，异能者能点亮几颗，便是几品。
　　这是和平分辨，你要暴力分辨的话，那就只能以打架为准了。
　　“对了，那本本子，要交给天行府……”
　　陈离摸了摸口袋里折成一卷儿的本子，这是寸头男以二品灵石为报酬，甚至最后自爆都要保护的东西——很重要。
　　“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把本子交给天行府。”
　　她向来信守承诺，说到做到。

---

作者有话要说：　　陈离：只有变强，才能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