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贵妃的品格》万流千江

2、重生梦醒

　　“啊——！”

　　从梦中骤然惊醒，徐燕则一下子坐了起来。

　　没有疼痛，没有尖叫，她正躺在一个软软的床榻上。

　　感觉有些不对劲，徐燕则下意识转头一瞥。

　　目光所及之处是绣着蝙蝠、如意等吉祥花纹的床帐，而并非是被大火焚烧后的残壁断垣。

　　伸手摸着盖在腿上的锦被，感受到细腻的丝绸，同时看着缩小了一圈的手，徐燕微表情有些茫然。

　　她这是……返老还童了？

　　“姑娘醒了？”

　　似乎是听见了动静，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随后有些粗糙的大手便撩开了床帐子。

　　下一刻，一个圆脸老嬷嬷便映入了徐燕则眼帘，“姑娘怕是魇着了吧？”

　　这个老嬷嬷看上去年约五、六十岁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曾经没少操劳过各种杂事，所以一双手上也布满了皱纹。

　　而看着对方的布满皱纹的脸庞，徐燕则却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唉，这是怎么啦？”

　　瞧着先前从睡梦中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一下子坐起来久久未能回神的主子，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嬷嬷笑了笑，一边伸手轻轻拍着，“好了好了，没事儿啊，姑娘，再睡会儿吧，天色还早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老嬷嬷的柔声抚慰起到了作用，至少被对方这么一哄，徐燕则原本紧绷的神经稍微舒缓了不少。

　　“秦……”

　　张开嘴，徐燕则回忆了一下在她记忆中占有重要篇幅的老人，最终颤着声音道：“秦嬷嬷！”

　　她记起来了，这个屋子就是自己小时候的房间。

　　而刚才给她拍背顺气的老嬷嬷就是她的奶娘——秦嬷嬷。

　　原本她在举行完过笄礼之后就被父亲送到太子的东宫，按理是不允许带仆人的，所以等到入宫之后，春桃才和秦嬷嬷一起随她进宫。

　　本来这个老人家应该好好在宫中颐养天年，可最后却因为刘淑妃的一场设计，帮她挡了一记暗算而……

　　下意识握紧了手，徐燕则在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之后却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可眼圈瞬间红了。

　　她能说什么呢？

　　这一切就好像是黄粱一梦，十年深宫所结下的怨气，伴随着睁开眼睛，这个梦境也就散了。

　　“哎，老奴在呢。”

　　徐燕则这种惊惶失措的反应，落在秦嬷嬷眼里，一下子就成了对方被梦魇着的最好佐证。

　　没有多说，面对这个自幼被自己带大的女娃娃，向来十分严厉的秦嬷嬷难得表现出了一丝温和。

　　“姑娘别怕，这梦啊，都是假的，醒了就好了，更何况还有嬷嬷在这呢，没人能害姑娘……”

　　苍老的声音一边说着安抚的话，秦嬷嬷用手隔着锦被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打着徐燕则的后背，想让自家姑娘再多睡会儿。

　　昨个儿因为帮着二姑娘商议婚事，据说夫人那边也和老爷大吵了一架。

　　在这种节骨眼儿上，秦嬷嬷不想让徐燕则掺合进去，所以就想着先稳住小主子。

　　如今的徐燕则不小了，眼看着都快要过笄。

　　根据传统，这男子弱冠、女子过笄。

　　等到行完笄礼之后，徐燕则就是个大姑娘了。

　　在那之后，徐燕则就可以跟随母亲参与各种社交，一方面也可以谈婚论嫁。

　　而稍微差一点的，徐国公和夫人又不愿意，最终说着说着，两人就吵了起来。

　　依照老爷的意思，还是想把姑娘送进太子的东宫，将来等到太子上位之后，少不得也能得个妃位。

　　如此一来，只要有着徐燕则在，也可为他们徐家继续增添荣耀。

　　可为母心慈，国公夫人怎么也不想让小女儿落入那个不得见人的去处。

　　而且说句诛心之言，徐国夫人并不觉得就凭她们这种落败的勋贵世家能够被太子看上。

　　虽然她家二姑娘出落的十分漂亮，将来一定是个美人坯子。

　　可人家是太子，这什么美人没见过？

　　面对信心十足的夫君，徐国夫人真的是不知道要如何劝解对方赶紧收住异想天开的想法。

　　因为彼此观念不同，向来相敬如宾的夫妻两个为了儿女以及家族的传承的问题大吵了一架。

　　也许是为了警告夫人，当天晚上，徐国公就进了白姨娘的房间。

　　关于这些事情，秦嬷嬷知道，自然是因为有夫人身边得力的老嬷嬷告诉她的。

　　可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是不适合对孩子提及，秦嬷嬷自然不会对徐燕则说这些。

　　眼看着好不容易将姑娘哄睡，老嬷嬷看着少女恬淡的睡颜，默默叹了口气，最终又走回到了门厅。

　　“……”

　　其实徐燕则根本没有睡着，之所以表现出已经安睡的样子，不过是为了先将秦嬷嬷骗出去。

　　如今她心乱如麻，在这种关头，如何睡得着？

　　徐燕则记得十分清楚，当时刘淑妃带着叛军闯进德庆宫的时候，即便身旁宫人都已经走光了，她照样坐在主殿中笑看着对方。

　　随即不待这个一朝得势的昔日对头开口奚落，徐燕则保持着微笑，就将燃烧着的红烛扔向了背后垂下来的明黄色绸幔。

　　丝绸制品本就易燃，再结合布匹很容易引火。

　　一场大火自下而起，直接焚烧了整个华美宫室，同时也葬送了将自己小半生都搭在后宫的女子身上。

　　虽然感觉是一场黄粱梦，但手心处那朵被焚烧过后残留下来的淡红色印记不曾褪去，仿佛在提醒着它的主人不能忘却“真相”。

　　“没想到……”

　　想到这里，凝视着手心的伤痕，徐燕则眼中闪过一丝厉光。

　　她和刘淑妃向来不对盘，曾经在潜邸的时候，各种大小磨擦也没少过。

　　可是徐燕则万万没有想到，这刘淑菲背后的刘家，居然会暗中勾结肃王爷。

　　刘家相助这位王爷起兵谋反，虽然名头上不好听，可实际上却有着“从龙之功”。

　　所谓后世功过，皆由人评说。

　　能够登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就算是被千夫所指，恐怕在他们看来也是值得的。

　　而当时徐燕则想了很多，这其中也包括自己的下场。

　　她毫不意外地确定，如果自己落到刘淑妃手里，显然逃不过一死。

　　都说最毒妇人心，真的到那个时候，对方又怎么可能给她一个痛快？

　　折辱是逃不过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是意料之中。

　　与其落得这种任人宰割的下场，倒不如自行了断来的痛快。

　　何况在最后她也拉上几个垫背的，也算不虚此行了。

　　然而徐燕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大火吞噬了她，下一刻却将他带回到了这个时期。

　　她之所以选择纵火自焚，无非是当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只不过，现在不同——她又回来了！

　　无论那一切会不会发生，徐燕则在此刻却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是一定要避免重蹈覆辙。

　　如今正是初春时节，还有些许冬还未曾褪去。

　　早上寒气未退，虽然有着火炉，但经过一夜焚烧，如今其中的碳料也所剩无几，到底不怎么温暖。

　　坐在床边，徐燕则特意把被子扯下来一点，为的是借助空气中的冷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目前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忆的是自己家的各种信息。

　　当初刘淑妃做的一切实在是太快了，偏巧又赶上了皇后因为小产元气大伤。

　　整个宫里一片愁云惨雾，徐燕则的注意力也全被坤宁宫所吸引，以至于竟没防住对方在后面所布置的这一切。

　　紧接着一招“巫蛊之祸”，又带着皇帝来抓现行，刘书飞直接效仿汉朝的王皇后陷害卫子夫，成功把她和皇后失子这件事情连在了一起。

　　虽说因为证据不足，再加上刘淑妃的手脚也没有太干净，皇帝到底未曾真的将她打入冷宫。

　　结果就在那之后，刘淑妃却联合家族，先将了她一军。

　　既然动不了贵妃，那就动徐国公府——

　　对于后宫嫔妃来说，这身在朝野中的母家也算是她们的依靠。

　　一旦失去了这个依靠，哪怕是正一品的四妃，接下来的日子也未必那么好过了。

　　因为被诬陷参与谋反，徐国公的公爵之位被被废黜，徐氏子孙也纷纷下狱，接受大理寺的审查。

　　在这种敏感时期，身在后宫的徐燕则自然也被囚禁了起来。

　　然而当时的皇帝却没有意识到，当时所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声东击西，其目的是用以掩盖背后暗流涌动的真相。

　　结果等到叛军杀进城来，一切才真相大白。

　　可惜，早已晚了。

　　如今有了时间，徐燕则打算通过梳理这些旁枝末节，以此来得出有用的线索。

　　这刘淑妃之父，当时乃是兵部尚书，手里掌握着兵权，更具有调动整个长安城兵备道的权力。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之后对方在八王爷打着“勤王护驾”之名进京的时候援助对方，这才最终一举定下了自家日后的荣华富贵。

　　不过这一切现在看来还太早，毕竟她现在应该才十五、六岁，甚至还没行过礼，更不用说是入宫了。

　　刘淑妃和自己年纪相仿，如今只会更小，至于她的尚书父亲，现在只怕还没有被调入兵部。

　　而且别说谋反，目前老皇帝还健在，日后那位现在还是太子，至于说将来会叛逆的肃王就更不用担心了。

　　“可瞧着父亲的意思，恐怕这一回还是会把我塞进太子的东宫吧？”

　　思考了一圈，徐燕则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觉得时间仿佛有些紧迫了。

　　说实话，在深宫中蹉跎了十年。

　　从区区九嫔熬成了正一品的贵妃，徐燕则心中已经没有了属于少女的天真。

　　如果真的是情势所迫，或者说对她有利，那么她不介意入宫。

　　只可惜啊，徐燕则知道，目前东宫这位并非合适的人选。

　　虽然对方目前被老皇帝寄予厚望，而日后也的确继承大统。

　　可这位“新任君主”却没有足够的资本去守住由他父亲传下来的江山，要不然在上辈子也不会弄丢了天子之位。

　　虽说开国至今不到百年，可是现今坐镇大明宫的李家也本是望族。

　　除了长安京城的这些皇亲贵族，其余各地也有不少皇族宗亲，更别说先帝再加上现任这位也有不少的子孙分封王爵之后，被迁往封地。

　　以徐燕则这样一个女流之辈的见识来看，她都认为这个太子根本不值得她进行投入。

　　倘若真的依照她父亲的安排，重复上一世的路线。

　　凭借着经历过一回的“经验”，徐燕则有信心可以避免同样的下场。

　　然而如果选择这条路的话，中间显然少不了要费出一番心血。

　　更何况就她们徐家这个架势，哪怕上赶着投入太子的东宫，人家也不会多看一眼。

　　“呵呵。”

　　想到这里，徐燕则忍不住开口发出一声浅笑。

　　若以色侍人，能得几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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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徐燕则：“哎呀，好像有点痛，那么说我不是做梦了？”
秦嬷嬷：“今天的姑娘看上去怎么有这样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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