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信掰不直你》C逍遥

40、万圣祈愿

　　万圣节当天夜晚，T大相当热闹。
　　冯澜不得不承认，在S大绝对看不到这种景观——校园内到处都是奇装异服的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通过丁文硕指示，冯澜一路抵达了教5四层。

　　叶妹子本打算跟冯澜去，但被丁文硕制止——他表示神秘人干神秘事，不能因为男女朋友破坏了他们建立的泡泡世界。
　　晚上七点到的，冯澜被引到准备室，两个女生轮流给他服务，愣是化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妆。

　　当冯澜看到自己镜中的最终效果时，整个人陷入震惊状态——他整张脸弥漫着异域风情，任谁也认不出他就是冯澜。
　　当冯澜被带到丁文硕面前时，那个被惊艳的男人围着俩女生夸了半天，随后心满意足地送冯澜进了“占卜室”。

　　见到那小房间，冯澜意识到自己此刻被他们打造成了某种吉普赛人种，里面像模像样的装潢，让进去的人真会有错觉去见了神婆。
　　在椅子上落座后，其他人便撤了出去，于是可怜的冯澜从八点半开始便独自一人坐进了占卜室——等到差不多九点，才有人开始陆续进了他的领地。

　　冯澜按照丁文硕的指示，一句话不说，只是坐在一张桌子后，故弄玄虚地对着上面一颗水晶球摆几个手势动作，然后让来人抽取塔罗牌以及Oracle神谕牌。
　　至于塔罗牌面，他没办法记住全部，所以只能根据那半小时研究的说明书，把大致的运势走向给来占卜的学生解读。

　　最初冯澜本以为占卜屋的“生意”会非常暗淡——毕竟最初他的解读相当生疏，看上去十分不专业，但渐渐的，他发现占卜屋人流逐渐增加，到最后，丁文硕他们的团队居然需要限制每次进占卜屋的人数。

　　成功进入一对一模式后，冯澜就游刃有余多了。
　　他耐心地对待每一位来咨询的学生，干了那么一两个小时，真有种错觉自己成了来人们的人生指引。

　　时针在快接近十一点时，冯澜已经疲惫不堪。
　　他打算再帮几人解读完运势就全身而退——

　　这念头刚冒出来，冯澜便听到占卜室外传来一阵讨论声。

　　“老二，你就进去看看吧。”
　　“说吧，你又是从哪儿弄来的演员？”

　　听到那声音，本已经一脸倦意的冯澜注意力被渐渐吸引。

　　“你管我哪儿找的人。”丁文硕贱贱地笑着。
　　“我就跟你说我不信这些东西。”
　　“卧槽，你和妹子都经历过那种事情了，你还说不信这种东西？”

　　“那个和这个不是一回事。”叶韶清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总之你进去看看吧。”丁文硕那猥琐的声音让冯澜莫名想到皮条客。

　　最终叶韶清拗不过丁文硕，只得一脸嫌弃地进了占卜屋。
　　抬头看到坐在桌后的冯澜时，他不禁惊讶地叹道：“卧槽，你们还真搞得像模像样的。”

　　丁文硕直接在叶韶清身后关了门。
　　注意力全然在冯澜脸上，叶韶清凑过去，道：“哥们儿，他们给你化了多厚的妆？”

　　冯澜凝视着叶韶清，一语不置。

　　观察了一会儿冯澜，叶韶清耸耸肩：“好吧，既然你要演戏，那我也陪你演。说吧，我要做什么？”
　　冯澜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

　　【请抽牌。】

　　“抽几张？”

　　【根据您心境。】

　　“怎么玩？”

　　【你想算什么？】

　　“我想算什么？”叶韶清几乎要嗤之以鼻——尤其是想到那个负责把他和叶妹子灵魂换回来的神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想算的东西多了。”

　　【比如什么？】

　　“我想算——来，我给你一一列举。”叶韶清在冯澜对面坐下，双肘撑上桌面，幽幽道，“我想算，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牌里会有暗示。】

　　“别别，你等会。我还没说完——”叶韶清一把按住冯澜胳膊，“听我继续跟你说。我经历的事儿啊，操蛋着呢。”

　　冯澜认真盯着叶韶清，眼神微微变了变。

　　似乎是觉察到对方的视线，叶韶清嗤笑：“我知道，你八成觉得我是个疯子。但，嘿，来算命的，大部分都是疯子吧？我把你当个倾听人，希望你别介意，如何？”

　　【你有什么想解决的烦心事么？塔罗牌可以帮助你。】

　　“不，我的事，没人能帮我。”叶韶清喃喃道，“我问你，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却怎么都无法得到对方的挫败感么。”

　　冯澜：“……”

　　“我告诉你，我有。”叶韶清依然按着冯澜，“你知道事情有多操蛋么？”

　　面色凝重的冯澜盯着叶韶清的面部表情，只感到后脊一阵阵汗毛炸起。

　　“我喜欢了一个人，我告白了，人家也接受了。”叶韶清挫败一笑，“操蛋的是——我——变回了……我自己。哎，没法跟你解释细节，总之发展就是，我告白的那个人，以为我是另外一个人，然后现在他和他以为是我的那个人交往了。”

　　那种隐隐的颤栗感顺着冯澜的背脊慢慢窜上脑门。

　　半晌，他提笔写：

　　【为什么你喜欢的那个人会认错你？】

　　“因为我——”叶韶清欲言又止，随后长长叹了口气，“哈，说了你也不信。”

　　【万事皆有可能。我信塔罗，所以你的故事，我没理由不信。】

　　摇了摇头，叶韶清道：“你不懂的。”

　　【同学，你不妨试试。】

　　“看不出么，你们算塔罗的都这么八卦。”

　　冯澜眼神炯炯，丝毫没有被娱乐到的表情。

　　再次叹了口气，叶韶清道：“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他，是个傻瓜。”

　　冯澜：“……”

　　“他在用眼睛看，没有用心看。”叶韶清苦笑，“所以他认错了。”

　　【用心看？】

　　“算了。你不懂。说了也不懂。”叹了口气，叶韶清径直起身，“把你的牌收起来吧，谢谢你听我唠叨了——后面应该还有人，我就不耽误他们时间。”

　　叶韶清转身准备走时，突然感到手腕传来一阵劲力。
　　意外的他顿了下动作，转头望向冯澜。

　　凝视着叶韶清，冯澜眼神中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微微皱起眉，叶韶清看了对方一会儿，道：“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门口有礼品。】松了叶韶清的手，冯澜写，【离开的时候，别忘了去领。】
　　噗嗤一笑，叶韶清耸肩：“行，谢了。”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出了占卜室。

　　安静地坐在桌前，冯澜看着叶韶清的方向许久，才低头望向身前对方抽的一张神谕Oracle卡。

　　“通往浪漫的门，逆位。”冯澜喃喃着，“象征着该有的浪漫会迟到或被推迟，除非有人拿到打开心锁的钥匙。”

　　半晌，他重新望向叶韶清离开时那扇紧闭的门，兀自陷入沉思。

　　午夜十二点后，冯澜终于结束了所有任务。
　　丁文硕亲自来感谢了他，并且告知他经他手的“顾客”都非常满意。
　　对自己没搞砸事情已经很欣慰，冯澜并不贪恋那些赞美，只是谦逊地笑了笑，让妹子帮自己卸了妆后，便准备离开。

　　当他掏出手机打算查看时间时，发现叶韶清给他打了三通电话——而他通通没听到。
　　瞬间感到更愧疚，冯澜不假思索地回拨了电话。

　　这回，三声响铃后，那边便接起了电话。

　　“喂？”
　　“冯哥？”
　　“是我。”站在T大教5楼下，冯澜正准备回去，忽的意识到叶韶清大概就在不远处的男生宿舍。

　　他站定后，犹豫了片刻，重新开始迈步，只不过方向并不是T大校门。

　　“呃，昨天你给我打电话了……我一直没回——那会儿有点事儿，没接到。现在才回你，不好意思哈。”
　　“没事。”冯澜道，“我给你打电话不是什么要紧事——听尚君诺说，你去找过我？”
　　“嗯。”叶韶清犹豫了一下，“你那天给我的荧光棒多出不少，我想着你猫舍应该需要，所以就给你拿过去了。”

　　“只是荧光棒的事么？”冯澜道。
　　“呃——是。”叶韶清不明白冯澜这么问的意思。

　　停顿了数秒后，冯澜道：“你因为还荧光棒的事情，等了我一个小时？”

　　这回，叶韶清终于有些明白对方到底想问什么——本来不是重要的事情，自己为什么像个蠢货一样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等人。

　　不知为何，这问题落下后，双方的氛围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冯澜认真等待叶韶清回应，而叶韶清也开始感受到一丝说不清的焦灼感攀爬而上。

　　“我——觉得当面还给你比较好。”

　　别再追问了。

　　“是么。”

　　别再追问了——

　　“你——”

　　叶韶清捏着手机等待冯澜后面的询问。

　　“——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没事。我自愿的。”这话说完，叶韶清就闭了眼。

　　自愿的？草泥马叶韶清，你还能再他妈明显点么。

　　这话说完，双方再次陷入沉默。

　　纠结了大概五秒，两人又同时开口。

　　“你——”“你——”

　　同时顿下，叶韶清发出一声苦笑。

　　“冯哥，也不早了，要不你休息吧？”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崩溃，叶韶清趁冯澜还没组织好语言，急忙道。
　　“嗯。”
　　“那——回聊？”
　　“回聊。”

　　收线后，叶韶清长长呼出一口气，感觉给冯澜打的这通电话几乎耗光了他所有血条。

　　冯澜收线后也盯着手机屏幕，表情复杂地又看了一阵。

　　【他在用眼睛看，没有用心看。】

　　这句话，到底是在说给谁？
　　是说给他冯澜么？

　　冯澜幽幽地想。

　　但很快他便打消了这念头——至少他以前亲口问叶韶清时，对方矢口否认了超自然的可能性。

　　【所以他认错了。】

　　将手机放下，冯澜闭上眼。

　　如果认错了，那么便来纠正他——为什么不来纠正他呢？

　　“叶韶清……”喃喃着，冯澜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