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婚不孕》单木

3、第三章

　　这晚孟建波把自己铺盖卷去了客卧，打结婚到现在两人还是头回分居，他觉得苏碧婷凡事太以自我为中心，这些年他就是太惯她了，他打定主意，这回说什么也不让步！
　　当晚苏碧婷本想说服他，走到客卧前抬手敲门时又改变主意。她心想，若她这会找他，只怕他会以为她有妥协的趋势，从而步步紧逼。所以她打算先晾他几天，由着他去闹情绪，没准他见收不到效果自会偃旗息鼓。
　　可孟建波这次跟苏碧婷较上真，愣是连着两天都不搭理她，而以往不管怎么闹得厉害要不了几小时他就准会缴械投降，此次却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苏碧婷不觉也动了气，她觉得孟建波考虑问题一点不从实际出发，说难听点脑子坏掉了，不然哪有人会跟钱过不去？要知道她升总监后薪水可是翻了几番。晚几年要孩子不仅可以还清房贷还可以给孩子攒足一笔教育基金，不挺好吗？他自己不思进取整日在民政局里混日子也就算了，还三天两头为点闲话回家给她脸色看。苏碧婷越想越来气，有本事他就一辈子不要理她，她还不信她管得了一个部门的人还管不了一个孟建波！
　　接下来两天她回到家脸绷得比孟建波还紧。她那里一变脸，孟建波便有点吃不住，一方面心里总有求和的冲动，一方面又不断告诫自己，从恋爱到现在就是因为他让步太多，苏碧婷在他面前气焰才会越来越嚣张越来越独断专行。这次他若再让步，谁知道几年后她会不会又升职？没有孩子纵有再多的钱再高的职位又有什么意思？不行，这次他绝不能妥协。
　　“孟哥，早。”
　　周五孟建波到了局里，跟他一办公室有着两个大酒窝的小姑娘黄丽娜在饮水机前接水冲咖啡，见他进来，热情打了声招呼。他点点头，径直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桌上搁有一纸条，他拿起一看，上面写着一家专治不育症医院的电话号码。
　　“孟哥，”黄丽娜捧着杯热腾腾的咖啡过来，全然没注意到他脸色，一边用匙搅着杯里的咖啡，一边带着邀功的口吻说：“我表姐说这家医院收费蛮合理的，而且只要你不是完全没希望治愈率就高达90%呢。”
　　“你少给我瞎三话四！”孟建波想也没想，劈手就把纸条往她怀里摔去。她惊叫着往边上一闪，闪开时尽管她下意识地伸直了手臂，胸前衣服没让溅出的咖啡弄污，两只衣袖却没能幸免，左手背还被烫了下，气得她整个上午都没跟孟建波说一句话。
　　事后孟建波想想，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黄丽娜进民政局还不到一年，小姑娘平时说话虽然天上一句地下一句，但还是挺把他这科长当回事，总是孟哥长孟哥短地叫个不停。故而中午当黄丽娜准备去机关食堂用餐时，他便叫住她，“娜娜，你不是喜欢吃肯德基吗？走吧，我请你。”
　　黄丽娜撇撇嘴，说：“不称罕。”
　　“哦，不去是吧？”
　　“去，为什么不去？不吃白不吃。”
　　他开车载着黄丽娜在路口等红绿灯时，她瞟眼他，说：“还是去吃西餐吧。”
　　“为何改变主意。”他问。
　　“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坐在肯德基里让人觉得有点怪。”
　　他偏头刁眼看看黄丽娜，尔后问她，“你知道为什么你没多长一张嘴，而是要长对耳朵和鼻子吗？”
　　“我有多长一张嘴。”
　　“有吗？”
　　“有啊。”
　　她眼里捉狭地笑让他顿悟，“你一小姑娘怎么就不知道害臊，什么话都敢往外乱喷啊！”
　　“切。”她翻了翻白眼。
　　绿灯亮，他踩下油门，她说：“好吧，我正经回答你，多张嘴不是多添副碗筷那么简单的事，两张嘴吃的会变双份，要花的钱也会变双份。就好比现在我们去吃西餐，多张嘴，你就得多花上……”
　　“是让你多听多嗅少废话！”他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道。
　　“噗。”黄丽娜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笑得花枝乱颤，他唇角也不觉微勾，连日来郁结在心里的闷气也不觉消融了一星半点。
　　“淮海路那有家西餐厅还不错，去那吃怎么样？”孟建波问黄丽娜。
　　“喂，请客得有诚意，主随客便懂伐？阿拉要去外滩18号，那有家法国口味的西餐厅，那的法式薄饼不要太好吃哦，说说都流口水。”
　　“小丫头还真敢开口。”
　　“反正是花大爷侬的银子，阿拉又不肉疼。”
　　“我这年龄增长速度在你嘴里快赶超火箭了，刚还是老男人一眨眼就变大爷，等会到外滩不知会不会变千年木乃伊。”
　　黄丽娜又翻了个大白眼给他。
　　约摸四十分钟后，孟建波应她的要求把车开到了中山一路18号外滩那家法国口味的西餐厅，这家餐厅每张餐桌都有一只特别的容器盛着玫瑰或是马蹄莲，淡淡的花香缠绕在空气里，坐在窗边，浦东的美景尽收眼底。
　　“碳烤西冷牛排，双人套餐。还要一份甜的香蕉馅的薄饼。”黄丽娜对彬彬有礼的侍应生说。
　　“看来你没少光顾这儿。”孟建波说。
　　“别告诉我你是头一回上这来，以前不会没吃过西餐吧？”
　　“我对西餐不感冒。”
　　“切，谁感冒了？吃西餐讲究的是情调和气氛，懂伐？”
　　“情调和气氛能填饱肚子？”
　　“嗨，跟你这老男人就没法沟通。一个字，俗！”
　　“我得纠正你，首先，我不老，才三十二岁，还没满，还差两月。其次，我怎么就俗了？民以食为天……”
　　“打住打住，我最讨厌的就是这句民以食为天！还敢说你不老，这话我打小就听我姆妈念叨，你都快赶上我姆妈那年代的人了。你们这些人好像就是为了吃喝拉撒才来到这世上的，我说你们除了吃喝还能不能有点别的追求？”
　　“这人一有追求吧，光阴就会荏苒，就老得快。现在你都说我是老男人了，我哪还敢再让光阴荏苒。”
　　“我跟你就……咦，我表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