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婚不孕》单木

13、十三章

　　孟教授执意要唱，还捧出戏服不由分说就往她身上套。何玉清一来拗不过他，二来也不忍扫他兴，她一边扣着戏服一边说他，“难怪人家说老小老小，你呀，真是越活越小，跟个孩子似的想干嘛就非要干。”
　　“嘿嘿，咱们先来段‘人盼成双月盼圆’，我去放碟子。”
　　人盼成双月盼圆
　　蜂儿恋花鱼恋水
　　想我们新婚燕尔多甜蜜
　　要珍惜人生唯有的这一回
　　……
　　两人举手投足都还蛮像模像样，尤其何玉清快赶上专业人士了。
　　唱罢“人盼成双月盼圆”，孟教授意犹未尽地说：“再来段‘燕燕做媒’吧，我来反串，我唱婶娘。”
　　何玉清微笑颌首。
　　我来做个媒，包侬称心肠，人才相配门户相当。
　　燕姑娘呀，我就听侬讲一讲，我家艾艾许配哪个少年郎？
　　就是同村的李小……
　　正唱着，孟建萍就以利箭破空般的速度冲了出来，摇着长发气急败坏地冲他俩大声嚷嚷道：“吵死了！有完没完？一大早就咿啦哇啦唱个不停，做什么媒啊？你们是媒公媒婆吗？没完没了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你这什么态度？”孟教授唱得兴起让她搅了兴致很不愉快。
　　何玉清也有些着恼，拉下脸说：“看看你，自己去照照镜子，披头散发跟大街上的泼妇有什么两样？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动不动撒泼，你这样子我看哪个男人敢要！”
　　“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没人要，巴不得我嫁不出去就跟家里成天侍候你们，这样你才开眼是吧？”
　　“你给我拎拎清爽。”何玉清长袖一甩，“你在这家里可是吃现成的，我和你爸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来侍候了，啊？”
　　“什么叫吃现成的？我没交生活费跟这白吃白住吗？碗是不是我洗？家里卫生是不是我打扫？从小到大波波在这家里干过什么活？你们倒好，反过来还给他买房买车，我让你们给我买辆车就跟拿刀剜你们的心头肉一样，年头说到年尾都死活不同意，天底下就没有比你们更偏心眼的父母！”
　　何玉清说：“你也不想想自己今年几岁，一个三十大几的老姑娘家了还好意思跟家里张嘴要买车，你有脸说我都没脸听！”
　　“我为什么没脸说？我是在外做小姐还是给人做二奶或者当小三了？我一没道德败坏二没□□三没触犯刑法，我凭什么就没脸连个说话的权力也被剥夺了，啊？”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都叫什么话？”孟教授用手指着她，气得两撇小胡子直往上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这么……这么，不要脸！”孟教授手用力往下一挥，似乎不借助这一挥的力量，他就没法把最后那三个字从他嘴里挤出来一样。
　　话一落音，不仅把何玉清给怔住，他自己也被怔住，孟建萍更是气懵了！下一秒，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叫喊道：“什么，我不要脸？哈，我不要脸？我就是真不要脸也是你们生的！你们倒是要脸，要脸怎么就生出我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女儿来了！”
　　“好好好，我们不唱不唱了。”何玉清怕她气晕头之下口不择言，忙息事宁人地把她往她屋里推。
　　“你少碰我。”孟建萍反手一把推开她，“别的老头老太太成天盼着抱孙，有几个钱都只想着省下来留给儿孙，你们呢？你们要脸加起来一百多岁了还在人盼成双月盼圆，一年四季不是这里游玩就是那里观光，有钱就只图自己快活有没有想过儿孙？噢，对了，你们想也白想，我这个不要脸的女儿没人要，那个要脸的儿子却不争气……”
　　“建萍！”不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何玉清就厉声喊道：“你真想气死我吗？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和你爸你才甘心？”
　　“你让她说完，你让她把话说完。”孟教授抡圆双目瞪着她，“你说，你给我说，波波怎么不争气，他怎么就不争气了？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饶不了你！”
　　“你跟她急什么？”见势不妙，何玉清忙一边拿眼暗警告孟建萍一边推着孟教授往卧室走，“她那臭脾气你还不知道，一着急上火嘴里就没几句好话，你换件衣服咱们买菜去，不理她。”
　　“你别推我，你推我干嘛？”孟教授并不好糊弄，他问何玉清，“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何玉清说：“你看看你，我们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你自己养的女儿你还不知道她？她动不动就抽疯，那一抽起来说的话过后她自己可能都记不起来，是不是啊建萍？”
　　孟建萍冷哼一声，想说什么终没说，气乎乎地把脸扭向一边。
　　孟教授抬手指着她：“你别给我哼，你说，你给我说清楚，你把刚才没说完的话给我说清楚说明白。今天你要不给我说清楚看我，看我不抽死你！”
　　“哎呀这是闹什么，建萍你给我回屋去，快回你屋去。”何玉清边说边又去拽孟教授，试图把他拽走。可孟教授的倔劲一上来十头牛也难拉得动，他硬逼着孟建萍让她说，甚至还冲她扬起了手。
　　孟建萍那火爆脾气遇事别人不点她都会时不时自燃，更何况他这还上赶着添柴浇油，她那火一燃起来为狠、准、快的打击别人往往又只图嘴巴快活，当下就不管不顾地嚷嚷道：“你想知道啊，那我告诉你，你听仔细听明白了，你那宝贝儿子……”
　　“建萍！你非要瞎说，非要把这家闹得鸡犬不宁是吧？”何玉清厉声喝道。
　　“你让她说！”孟教授眼珠子都快瞪飞。
　　“可她那是瞎说，她是故意要气你呢。”
　　“我瞎说？”孟建萍头一昂，“昨晚谁告诉我波波他们局里有人亲眼看见他去专治不育症医院求医来着？”
　　“我怎么跟你说的？他那是给自己求医吗？”
　　“给谁求我不知道，我也记不住，我只知道他不争气，结婚这么久他老婆一直下不出蛋，他们局里的唾沫星子都淹得死一朝人了。”
　　“老孟，老孟！”何玉清抓着孟教授胳膊说：“你别着急，别听她胡说，你千万别着急啊，是这么回事你听我慢慢跟你……”
　　“你给我闪开！”孟教授胳膊一甩，何玉清一个没站稳，往后斜着踉跄两步，继而又踩着戏服裙摆，紧接着只闻“噗”的一声闷响，她后脑勺让实木茶几边角重重磕了下后又跌至地砖上。
　　这边乱成一锅粥之际，那边孟建波刚把熬好的小米粥端上桌，餐桌上的碟子里还摆着两个煎得七分熟的鸡蛋。
　　“一会吃完后咱们去趟超市吧。”苏碧婷走过来拖开椅子说。
　　“冰箱里还有菜，够吃三天的。”
　　“不买菜，去给你爸妈买点东西，他们回来后咱们还一直没去看过。”
　　一般男人最怕陪女人逛超市，但孟建波不，因为苏碧婷没有边逛边看随性购物的习惯，基本上她要买什么就直奔什么，她不是一个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购物上的女人。
　　“好吧，等会我先给我姆妈打个电话，她好准备。”孟建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