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Another World（密界双星）》醉年

2、梦的延续·2

　　晚上阿鹿又来了。“今天他变成了一个小姑娘的样子。就是你昨晚见到的那个小姑娘。”阿鹿的声音里恐慌越来越强烈，竹不由的想到这一次将得到多么丰厚的酬金。“可是不管他怎么变，我还是能认出来，那就是他，每次看见他我都害怕的要命！”梦魔在竹的床前颤抖起来，缩成了一团。“我现在得去工作了。拜托你，请你明天千万再来看我一次，白天，你一定要帮我！”
　　白天的时候，梦魔的世界显得跟夜晚非常的不同。现在这里很安静，安静的几乎没有声音，那灰色的雾在竹的脚边缓缓的盘旋着，竹终于认出来，那是一个个横七竖八躺着休息的梦魔，这些梦魔都很清醒，偶尔有人在白天睡着他们也会马上跳起来制造梦境，但是大部分的梦魔都只是静静的躺着。
　　在这样的条件下找阿鹿就变的比较容易。竹发现阿鹿就躺在不远处，于是直直的向他走了过去，全然不顾从无数其他梦魔的身体中间穿过，有几个梦魔发出了抗议，大部分的却只是懒洋洋的看上竹一眼，就仿佛每天都会被人穿过自己的身体一样。
　　“阿鹿，我来了。”竹弯下腰，阿鹿却没有呼应他的招呼。“阿鹿。”竹又叫了一声，阿鹿还是没有回答。这时竹才发现，阿鹿竟然睡着了。
　　“阿鹿！”竹开始摇晃阿鹿，并发现阿鹿的身子并不完全和其他的梦魔那样是如同气雾一样的存在，他能握住一点阿鹿的身子，“怪不得那个女孩可以抱住他。”竹恍然大悟。在他的猛烈摇晃下阿鹿终于醒了过来：“啊！是你！快！那个老头！”才刚清醒过来的阿鹿一脸恐慌，仿佛被人追杀一般。
　　“可是这里没有其他人那。”竹有些奇怪，这里确实没有其他人，除了遍地横七竖八躺着的其他梦魔。“他刚刚还在！我看见他了！”
　　“可是你刚才睡着了啊。”——我摇了你好久你才醒，竹差点把后面这句话也说了出来。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我是梦魔，梦魔是不会睡觉的！你看看他们。”
　　梦魔不会睡觉吗？可是阿鹿刚才明明就在睡。竹突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世界各地的梦魔都不相同，但是普遍的认为，一个梦魔可以工作的时间不会超过三百年，一旦开始衰老，这个梦魔就不适合再继续工作了。梦魔的衰老和普通的魔鬼并不一样，当一个梦魔的身体开始出现实体的时候，就代表这个梦魔开始衰老，与此同时，他将具有睡眠的能力。”竹从他的稿纸堆里终于翻出了自己要找的东西，那是很久前梅觉得好玩而抄录的一小段话。“这就是了，梦魔也不过三百多岁的寿命吧。阿鹿看上去还是个小孩子的形体，那只是因为他是个专管孩子梦境的梦魔，他实际上已经老了。”竹向椅背靠去，觉得自己脑子里思路逐渐清晰起来。“那么明天，让我们去这个梦魔的梦里看一眼吧。”
　　窗外冬天已经悄然离去，路边的街心公园里嫩嫩的青草钻出了地面，一股温和的微风夹着阳光暖洋洋的香味从窗缝里挤了进来，从竹的脸颊边拂过，带动着他紫色的发梢也飘动起来。“春天！”这是一年中竹最不喜欢的季节，春天总是让他感觉浑身无力，当小小的笋尖顶破泥土钻出地面的时候，则是他感觉最不舒服的时候，那种虚弱无力有时甚至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他一把抓过窗帘狠命拉上，一边拖过一沓稿纸，开始等待“创意”们的到来。毕竟，下个月的房租付完之后还有再下个月等着呢。

　　这次竹挑了一支比较长的香。直觉告诉他，这次将要去很久。
　　“阿鹿的梦境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竹有点担忧的想着。梦魔会梦到什么呢？当他自己本身就是梦的时候他还有做梦的能力吗？眼前飘起了白雾，不对，不是雾，那是完全的虚无。“感谢伊法！居然不是黑色。”竹稍微松了口气，但是马上发现全是白色的世界其实比全是黑色的世界也好不了多少，虽然少了那种让人紧张的感觉，却更加的让人担心。
　　“阿鹿！”不知道阿鹿在他自己梦中会是怎样的存在呢？
　　阿鹿灰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竹的面前，他正在奔跑，强烈的恐惧令站在离他起码十米外的竹都感到了压迫感。在阿鹿的身后，是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用不是很快却始终无法摆脱的速度跟着阿鹿。“就是那个老人吗？”从那老人身上竹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如果不是眼睛能看到，竹一定会觉得这里只有阿鹿一个人。
　　现在阿鹿终于站住了，老人也停了下来。
　　“你终于愿意面对你的宿命了是不是？”老人的声音同这个世界一样虚无飘渺，却又无比的真实，阿鹿已经全然被自己的恐惧淹没，模糊的脸上唯有眼睛显得异常的明亮。“侦探！快救救我！侦探！”阿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竹，大声求救起来。
　　“接受你的宿命吧。没人能真的救你，除了你自己！”老人的身体突然膨胀开来，就如同那夜竹看到阿鹿吞噬那个女孩的思想一样，这个老人的身体向着阿鹿扑了过去。竹想跑过去，却惊恐的发现身边的一切又开始旋转，只一会儿，他就又站在自己的房间中央了，那支香已经燃尽。

　　阿鹿感觉自己已经完全麻木。眼前的影子变的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漫过自己的身体，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诞生时的情景，那个已经衰老了的上一个阿鹿在他巨大的影子下害怕的已经丧失了行动的能力，“唯有那双眼睛”是的，唯有那双眼睛，阿鹿还记得那样的清楚，那里面是无法言述的恐惧，是对被吞噬的恐惧。

　　竹发现自己无法再进入阿鹿的梦境，无论尝试多少次，眼前的房间就是不肯消失，那一片白色的虚无就是不愿意出现。“难道阿鹿的梦已经结束了？”他换了一支香，重新进入到了梦魔的世界。
　　现在已经是夜晚，梦魔们开始工作，在一片灰色的人影中要找到阿鹿一下子又变得困难起来。竹在一片虚无中间穿行着，努力捕捉那个小小的身影，一头亚洲象引起了他的注意。果然，那头象突然“噗”的一身恢复了原型，阿鹿那小小的身影灵活的向另一边飘去。“奇怪。”竹突然感觉不到阿鹿身上那种恐惧的气息了，阿鹿现在给他的感觉就跟他身边其他的梦魔一样，那是完全无感觉的感觉。“可是我还没有收走他的恐惧啊。”“阿鹿！”竹追了上去。
　　叫阿鹿的梦魔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竹，模糊的身影除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什么都看不出来。“你叫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咦？你不是人类。”

　　竹沮丧的靠在椅背上，一天里连续两次施行法术已经让他筋疲力尽，而且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被召唤回来的那一瞬间，阿鹿已经被自己的梦吞噬掉，新的梦魔已经诞生。“我都来不及出手。”没有完成的案子就意味着没有酬金，没有酬金就意味着无法获得食物。春天又已经到了。“那巨大的恐惧啊。”那将是如何丰厚的一份酬金！“如果我能早一天发现。”竹懊丧的想着，摸索出了屋子，身体已经变的异常的虚弱，如果万一显出原型的话，最好不要在租来的屋子里。

　　“即便是梦魔，也无法逃避对死亡的恐惧吧。”竹躺在河边的小树林里，头顶夜空里的星星闪烁着，仿佛无数好奇的眼睛。身子正变的越来越麻木，竹觉得自己越来越轻了。这次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追查梦魔这个案子，结果却失败，最后连哪怕捞到一点点恐惧的机会都没有，而没有获得恐惧就意味着能量的供给就要停止，继续生存下去也就变成了问题。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宿命，难道这世上仅剩的两个灵界侦探里的一个也要消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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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切段切段……囧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