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西*雪

93、第十八章 倩女阿娣

　　又是一年春天，上官云桂闭眼靠在假山石上，琵琶放在裙边也不去管它，任那春风拂面。
　　春去春又来，十年时间，她竟像过了一世，从宁河戏台到虹楼，她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渐渐成长世故圆滑，经过这些事，她的嚣张、她的得理不饶人也渐渐寻不到根迹。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上官群青在人生最盛时落泊，又有谁真正能一世无愁？
　　“与君别时束青枝，飞英呈云笑晨阳。”一个绕指柔般的婉约女声空灵地响起，是《折桂枝》的调子，仿佛是在寂静山谷中咏唱的效果。
　　眼前的女子，眼波如烟若雾，迷朦的眼中似乎藏着一汪弱水，瓜子脸小巧得惹人怜爱，额心点着一颗红痔，秀发如瀑，顺着纤纤细腰奔泻而下，衬得那一身青衣越发醒目。
　　“我擅自改了此曲，还望见谅。”
　　“姑娘是在同我说话？”上官云桂疑惑地问道，她在醉情馆从未见过此女。她看起来也不似烟花之人，清雅的气质让人想到山林溪泉。
　　女子对着上官云桂笑，她的眉眼之间却透露着丝丝化之不去的哀愁，如蚕丝般细小，但是越抽越多。
　　“上官小姐，小女有一事相求。”女子走下石梯，石梯隐在沿途的花树中，她竟像是踩着一树春花向前行来。
　　“你我素未谋面，何来此说法。”当她叫出那个姓氏时，上官云桂立时警惕起来。
　　“小姐多心了。”女子的笑容朦胧，却有一种看透人心的感觉，她的神情仿佛在宣告着对上官云桂所虑的了然。
　　“姑娘有何事，桂云帮得上倒罢了，怕的是有心无力。”
　　女子掩袖而笑。“果然如他所言，十分爽朗。”
　　上官云桂更是一脸迷惑地看着她向自己走来。
　　“不管小姐信不信，我是追逆时光而来，”女子从袖中拿出一枝桂花。“他为了小姐到青州，却使我与他相遇……”
　　“是你……”上官云桂醒悟过来，她便是辛九娘口中的那个女子。
　　女子将桂花放到唇边，似在亲吻着，虽笑犹愁。“那只是过去的我，如今的我必须离开他的身边……”她静静地看着上官云桂，“你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也只有你可以帮我这个忙。”
　　上官云桂哭笑不得，她曾在心里恨过无数遍的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竟是要让自己去帮肋她。
　　女子的青衣随着微风拂动，她整个人轻盈地似乎要被吹起来，面孔微透着晶莹的光芒。“我叫阿娣，是轻冉泽的蛇妖。”她伸手，一颗粉光迸射的珠子慢慢在掌心出现。不顾已经愣在原地的上官云桂，将珠子放进她的手掌。
　　蛇妖？上官云桂吓了一跳，可是眼前女子正在快速变化的面目确实异于常人，她的脸宛若被罩在一层青雾中，尽管目光柔和，仍给人一种阴森的寒冷感。
　　“我是妖，却爱上了一个人类的男子。”女子凄楚地一笑，笑出万千柔情。“越爱他，越害怕，害怕着终有一天要分别……”
　　木然地感受着女子愈来愈浓烈的哀伤，上官云桂连恐惧也顾不上。
　　“上官小姐，求你满足我这个最后的愿望吧！留下它，再不要让相公与它相遇。”
　　青衣女子的身影在回声般的低吟中渐渐模糊。
　　“为何是我？为何是此刻？”看得出女子毫无恶意，虽是半信半疑，女子眼中的无奈和伤痛却最终感染了上官云桂。
　　“只有你，才会珍视他的一切……”女子已经化作一阵青雾，唯留下模糊的笑影。“因为你也是真爱他的……”
　　低头望着那颗渐渐变为实物的珠子，上官云桂不觉问道：“这是什么？”
　　无人应答，抬首间只剩春风拂面和几缕青烟，消失在初春微风中的青色影子，稀薄得无影无踪。
　　从此她便记住了那个踩着一树春花而来的蛇妖，不是因为恨也不是因为伤。
　　她再没有见过名叫阿娣的蛇妖，她并不知道那不过是个幻影，阿娣早已在北极之湖元神俱灭。
　　时空飞转，美貌女子，是你爱的人吗？好吧，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阿娣，阿娣，是这样吗？这就是你的愿望……你舍弃了最珍贵的……你让他以为……”上官云桂心里念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眼前渐渐浮现犹如梦境的一幕，她已记不清那是昨日还是明日。

作者有话说

　　阿娣与琉宇宏若的故事本是另一个故事，十二想写又怕刹不住，也许不够明白，但十二想先把心中那幕场景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