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后爱》薇紫满楼

44、【四十一】

　　出院之前，老杜来找过我，并带来了调职批准书。
　　这几个月我在医院呆得憋闷至极，明明觉着已经好了，可景御寒说什么都不让我出院。
　　直到我威胁着他要是再这么霸道，我就从窗子跳出去。
　　我实在不忍心再看着他医院家里两头跑，家里有个孩子，他终究不能一直留在我身边。
　　老杜来的那天，我正为了可以出院的事情欢欣不已。他简单询问了我怎么样，然后就深深的看着我。每当他是这个眼神，我就知道他一定有事对我说。
　　央求着景御寒先回避，老杜站在我面前，根本没有想坐下谈谈的迹象。很久，才将文件摔到地上。
　　“展霄，你为什么不按我告诉你的说！”
　　我知道他在气什么，唐少脱罪的事情早就有所耳闻，我看着他，我问，“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老杜，没看见就是没看见！我是警察，我不能说谎！”
　　他突然笑出来，盯着我，仿佛充满蔑视，“我没让你说谎，我亲眼看见是谁打伤你！你这根本不是什么狗屁原则！你是在不信任我！！”
　　“展霄！我没想到你宁愿相信唐少是无辜的，也不肯相信你的搭档！”
　　“由着那种人逍遥法外，你算哪门子警察！！！”
　　从来没有一次，我和他之间出现那么深的裂痕，我没想到他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眼里都是陌生。
　　景御寒在外面显然没有走远，听见我们争执，以为杜可在欺负我，推了门闯进来。
　　然后，我这个很多很多年的好兄弟，连看都没有再看我一眼，冷冷的转身，离开病房，离开我的世界。
　　“怎么了？！”景御寒有点担忧的问，我沉默的摇头，但心里却知道，凭杜可钻牛角尖的个性，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有些人，可能注定要失去。

　　出院那天，天气并不是很好，已经入了秋，天气转冷。景御寒竟拿着过冬的大衣把我裹得严严实实，我吵不过他，无可奈何的只能穿上。
　　他为我好，我都知道。
　　回了家初晨迎面奔过来，直接撞了个满怀，景御寒总说医院那地方不是太干净，又担心这小子扰了我的休息，几个月来，除了偶尔打个电话，倒是再没见过他。比印象中高了许多，我蹲下身揉着初晨的头，他嘿嘿的笑了，环住我的脖子任由我抱起来。
　　“爸爸，你打败大坏蛋了吗？”小家伙笑嘻嘻的问。
　　在孩子的世界里，大坏蛋最终都会被消灭的吧。就像每场电影，无论过程怎样艰险，主人公最后都会成功。你永远不用担心蜘蛛侠是不是会输给章鱼博士，也不用纠结哈利波特会不会被伏地魔杀死。可现实不是童话，得到王子亲吻的睡美人不一定真的会醒过来，水晶鞋丢了就丢了没人会帮灰姑娘捡着。
　　我看着我的小儿子，如果我也可以这样懵懂，世界会不会变成一片光明。点了点头，初晨在我怀里手舞足蹈，我笑着，心里的无奈却并没有消失。

　　拿着委任书到新单位任职，并把枪和子弹上缴，新同事都当我是什么样的英雄人物，问东问西，我忙于应付，日子便一天天的过去。
　　肩上的伤口赶上阴天下雨便会疼痛难耐，好在给我安排的活并不重，忙里偷闲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和景御寒打打电话。这点他非常满意，我再也不需要时不时的玩失踪，弄得好像景御寒成了整件事的最大受益人。其实最怕我的伤恶化的那人就是他，也不知从哪找的偏方吃起来没完没了，甚至让我觉着要是再这样下去甚至没病也要补出病来。更有甚者，有时候干脆会劝我干脆不要去工作。“笑堂，别再让自己那么累，我养你啊！你和初晨，我养得起。”他通常会语重心长的规劝，我当做没听见一般，笑着就过去了。
　　御寒，是我不想那样，我不想在你眼里连最后的那点自尊都要失去。
　　期间一直没有见过杜可，换了工作的地方，他忙着查案也就没怎么联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记恨我，只是办公室里包打听的女同事会时不时的提起重案组杜警官。大体都好，又破了几件案子，仍旧玉树临风，这样就可以了。知道他一切顺心，比偶尔见面更让我觉得心安。
　　他的人生本来就不需要我，他能和紫陌安好，我便已经足够。

　　这天下班无所事事，景御寒要出门应酬，初晨随着他那助理出去玩，也说晚点回来。反倒是我成了没有节目闲逛的那个，出了门，一个人难得清闲的在街上逛逛。也不知到走到了哪，身后突然有人撞过来。
　　偏偏就极准的碰到我的肩上。
　　要说撕心裂肺的疼倒是谈不上，只是我那伤口虽然愈合的不错，他猛的一击，还是让我疼得一个踉跄。
　　我龇牙咧嘴刚想回头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对方已经伸手将我的眼睛蒙住。
　　不是用手掌那种开玩笑的玩闹，而是用黑布条死死的勒着我的眼睛，简直是想要把我的眼珠剜出来。我疼得刚想叫，对方捂住我的嘴抬起我一路小跑放到车上。
　　这什么情况！虽然不是光天化日，这傍晚时分人来人往敢在街上做出这种事，绝对不可能是临时起意。对方将我按住，我想这下基本上是玩完了，要么投湖，要么弃尸荒野。
　　想我一生中能做出这种事的对手也只有一个。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路上曲曲折折绕了一大圈，上了电梯又下了电梯，这才摘下我的眼罩。屋里明亮的灯光让我一时睁不开眼睛。
　　带我来的手下纷纷退下，偌大的包间里就只剩下我跟正座上的那人。
　　果不出我所料，看着他举着杯红酒向我致意的蠢样，我正了正被人揪成一团的衣襟，开口打着哈哈。
　　“唐先生，你要是想请我吃饭，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劲吧。”
　　“那样多无趣呀！我们之间，不就是得多些乐趣不是！”
　　看着唐司老奸巨猾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骂，这为老不尊的混蛋。

　　唐司吃得很高兴，我几乎是如坐针毡。他和唐少不同，他那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我还没神经大条到和这家伙在一个饭桌上还能大快朵颐的地步。
　　“展警官”他显然非常满意这种精神上的折磨，看着我淡淡的笑了，“我说你还真是命硬啊。”
　　“都这样了，你居然还死不了。”
　　我说什么来着，我鄙视这个明明是在恐吓你表情却像在给你讲睡前故事的糟老头。
　　“放心好了唐先生，我绝对会比你活得时间长。”我举杯向他致意，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臭小子，你最好不要不识好歹，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那你就动手吧，”我无奈的摊开手，“我没想过能活着回去。”
　　我说真的，当摘下眼罩发现对面居然是唐司而非唐少的时候，我就真的以为自己再也不能活着出去了。
　　“我想过几十条理由杀你，你是个警察，讨人厌，嘴巴坏心肠不好等等，我在这做掉你，让你受尽侮辱，让我所有的手下排着队的糟蹋你，把你切碎了喂狗，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也不会有任何人会反对。但是……”
　　“我却有一个不得不留你的理由。”
　　他几乎是拍案而起，其实他犯不着跟我发这么大的脾气，我虽然想，但我如今已经不能再干预唐门的生意，我最近又得罪了他哪？
　　“你这杂种，究竟给少儿吃了什么迷药让他这么死心塌地爱着你！”
　　好家伙，原来他三番两次找我麻烦，甚至已经得手取了我的性命都是为了唐少，我开始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有严重的恋侄情结。
　　我也算是明白，唐司之所以能让我活到现在，也都是为了他的好侄子。那么眼下算是忍无可忍了吗？想要将我抹杀掉？
　　“麻烦你搞搞清楚唐先生，”几乎是要笑了，“不是我缠着你侄子，是你那侄子喜欢我！”
　　“我承认你侄子确实很帅，很有型，很有钱，很……但是那又能怎么样，我是个警察，我不可能爱上他。”
　　“那如果你不做警察了呢！”他问，我突然觉得这个假设很不可理喻，“那如果你侄子不姓唐了呢？！”他一时愣住，看着我的表情从淡漠变成狰狞再变回淡漠。
　　“你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爱上少儿！”他又问，我突然觉着这家伙是不是脑筋出了什么问题哪里还像叱咤风云的□□老大？！“我已经很明确的拒绝过唐少很多次了，难道你侄子从来没告诉过你！”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唐司似乎终于放下心来，他看着我，典型的谈判语气，“我想你已经知道，当天开枪打伤你的那个人就是少儿！”
　　“我从来没见过任何人能让他绝望到那个地步，展霄，你真是好样的！”
　　他扔过来一个东西，我抓在手里，这才发现是部手机。然后唐司开口要求我做一件事，在我听来简直是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他说，“你现在给少儿打电话，能多绝情就有多绝情，让他彻底死了对你的心。我不希望唐门的接班人居然是这样一个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