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五六》偷偷变圆

11、第 11 章

　　李昀说：“你没机会了。”

　　还有十五发子弹，李昀往前走一步，从背后拥住了沈川，握住了他的手。

　　沈川有些紧张，手一抖差点扣下扳机：“你干什么？”

　　“稳一点。”李昀说，“手稳一点，不要动，接下来我们打那个红色的气球。”

　　沈川的视线移向李昀说的那个气球，然后他的手被紧握着，李昀的食指压在他的食指上，扣动了扳机。

　　红色的气球“啪”的一声碎裂了。

　　沈川不再说话，屏息凝神，放松了下来，李昀的脸就贴在他耳边，他甚至能感觉到李昀的呼吸，十分平稳，和在床上的时候大不相同。

　　一下下的，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地打到了指向的位置，十五发全部命中。

　　“你好厉害。”沈川由衷地说，“你怎么打的那么准，而且你根本就看不到吧，你都没瞄准。”

　　“我能看到。”李昀简单地说，没有过多解释，“这个重点是手稳，不要抖就好。”

　　摊位老板问要哪个玩偶，李昀指了指那个麋鹿。

　　然后他接过麋鹿，递给沈川说：“送你的圣诞礼物。”

　　沈川把那只毛绒麋鹿抱在怀里，垂眼轻轻地抚摸着它，它看起来呆呆的，甚至毛也是灰扑扑的颜色，不算漂亮。

　　李昀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看不出来在想什么，然后抬手摸了摸沈川的头发说：“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巨大的摩天轮就在他们头顶缓慢转动着。

　　他们不顾那个小小吊厢的平衡，习惯性地紧挨着坐在一边，缓缓上升，北城的夜景一点点出现在眼前，视线比1506还好，北城星星点点的灯火，像在宇宙俯视银河。

　　“沈川。”

　　沈川正趴在玻璃上往外看，听到李昀叫他后，循声转头。

　　李昀没再说话，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靠近他，沈川知道，这是要接吻的意思。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李昀的手机突然响了。

　　两人的动作骤然被打断，李昀有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戴上耳机接通了视频通话。

　　“妈。”

　　“嗯，在南场游乐园。”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李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语速比平时慢了一些，用略微拖长的声音，就好似玩笑一般说：“和女朋友——”

　　“不行，回去再说吧。”

　　“好，圣诞快乐。”

　　等聊完电话，摩天轮也快转完一圈了，沈川没忍住问：“你和你妈说什么呢。”

　　李昀：“不然怎么说，平安夜来这种地方说不是和女朋友她也不会信吧。”

　　这样也挺好的，沈川想，李昀会送礼物，还会和妈妈说自己有“女朋友”了，他们其实和谈恋爱也没差。

　　放寒假后沈川还是挨到快过年才回去，李昀就陪他在北城待着，两人谎称回家了，实则天天在1506腻歪在一起。

　　后来年底沈川回了南城，和吕丽珍过了一个和以往一样平平无奇的年，却在年后的某一天，突然收到了沈洄的消息。

　　沈洄：小川，在南城吗，回家吃个饭吧。

　　沈洄是周莉的儿子，沈川同父异母的哥哥，比沈川大个几岁，目前已经进了沈家的公司，他们最近两年都没怎么联系。

　　沈川本来不想理，但又怕他们找到吕丽珍，所以还是回复道：什么事？

　　沈洄：过年一家人一起吃饭而已，没什么事。

　　沈川：好。

　　他按时赴了约，沈洄派了司机来接他，路线确实是去沈家。

　　沈家的私人花园很大，长长的灰白的围墙围起来，就像什么特殊机构似的，每次沈川去都觉得有点搞笑。

　　大铜门倒十分气派，两边的石狮威风凛凛。

　　车子一直开到后厅。

　　佣人带沈川穿过走廊，桌前却只有沈洄一人。

　　沈洄看上去比之前成熟稳重了不少，在家里还穿着一身西装，虽然是偏休闲的款式，里面是饱和度很高的蓝丝绸衬衣。

　　他略带歉意地对沈川笑了笑：“抱歉，本来确实是说叫你一起来吃饭的，可是父亲临时有事，妈妈陪他出去了，不过今天我们兄弟俩聚聚也挺好的。”

　　沈川觉得脸上烧的厉害，八分尴尬，一分无措，一分愤怒，他就不该期待沈定国会见他，叫他一起吃饭。

　　沈川冷眼看着沈洄，突然找他，还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沈洄：“愣着干什么，坐呀。”

　　沈川走过去坐下：“你有事就直接说吧。”

　　沈洄：“就是吃个饭，没什么事，我们也好久没见了，这两年我刚进公司实在太忙。”

　　沈川沉默着吃着饭，沈洄在旁边闲聊似的问他，大学生活过的怎么样，平常都做什么，有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沈川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直到沈洄问：“你是不是和李昀关系很好。”

　　沈川拿着汤匙的手顿住，瞬间警觉了起来，他刚刚完全没有提李昀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李昀的？”

　　“你别紧张。”沈洄由衷地笑着，“我知道李昀不是因为你，只是恰好发现他和你是室友，真是巧。”

　　沈川：“李昀怎么了？你问他干什么？”

　　沈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嗯…”沈川犹豫着，“就是室友，朋友。”

　　本来就食之无味，这下沈川更是没了吃饭的心情，他有些害怕沈洄，莫名其妙找他说李昀，更让他不舒服。

　　“我不吃了，我回去了。”沈川起身。

　　“站住。”

　　沈川站住。

　　见沈川听话站住，沈洄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对哥哥这么没礼貌，说走就走。”

　　“哥哥。”沈川转身，咬重了这两个字，“你我都知道，我和你不是什么’朋友’，我也懒得陪你们演，还是直接一点，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的目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你有现在的生活是靠谁，能被沈家养着是靠谁，要不是我你什么都不是，这个家里只有我在乎你！”

　　沈川记着，小时候他们确实有过一段关系很好的时光。

　　只是他现在有些害怕，直觉上觉得和沈洄扯上关系准没好事，他勉强保持着语调的平静：“你问李昀干什么？”

　　“你不知道李昀的身份？”沈洄语气里有一丝真实的诧异。

　　沈川确实不知道，不由得腹诽道，什么身份，来自M78星云不成？

　　见沈川不说话，沈洄说：“没事，以后有机会，可以带你朋友来家里玩……小川，我们是一家人。”

　　沈川回去的路上，犹豫着要不要问李昀，最终对李昀的担忧占了上风，还是发消息一五一十地把今天的事告诉了李昀。

　　李昀那边的回复倒是很轻松：没事，估计是想找我爸办事的，你不用理他。

　　李昀的态度让沈川放下心来。

　　他又问李昀：你现在在干嘛？

　　这句话就像“我想你了”一样，只是随口一问。

　　李昀回：看文献。

　　沈川不知道李昀撒谎了。

　　江州一家饭店的包厢里，李昀也在应付一场饭局。

　　在场的有六个人，除了李昀一家三口，还有李昀的爸爸李启生的朋友，和朋友的女儿。

　　年前李昀回到家后，他妈妈方悦就把他拉到房间里说悄悄话，看上去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

　　方悦：“小昀，你之前说你找了女朋友，是不是真的？”

　　李昀没想到在一个多月前的随口一句话，方悦居然还记得，他的这个妈妈平时一向不怎么操心，平时只是悠闲自在地花钱美容玩乐。

　　李昀思忖片刻：“没有。”

　　如果说有，他也没法变一个真的女朋友出来。

　　方悦用怀疑的眼神看他：“真的？你没骗妈妈？”

　　“真没有。”

　　方悦继续追问：“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叫刘雨桐的女孩子？”

　　李昀脸色一变，略带不爽道：“你查我？”

　　“没有没有。”方悦连忙否认，“就是…我们也是关心你，那个女孩子和你不合适，她一个平民家的女孩子……”

　　“妈。”李昀忍无可忍地打断她，“大清早就亡了，而且要说平民，我们才是平民吧，人家刘雨桐祖上还是满洲改姓的呢。”

　　“妈妈才说了一句，你就急成这样，你还说和她没什么。”

　　“真没什么，就是普通同学。”

　　“真的？”

　　“真的。”

　　方悦又担心道：“是后来分手了吗？”

　　“不是。”李昀耐着性子解释，“从头到尾都只是普通同学。”

　　方悦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

　　年后，就有了这场饭局。

　　女孩子名字叫简思文，其实李昀之前就认识她，但是不熟，来之前李启生也没说是做什么的，就说是朋友吃饭。

　　只是这么突然，又有些正式，这气氛谁都能隐隐感觉到是什么意思。

　　饭吃了一半的时候，李启生说：“李昀啊，思文下学期就转到理工大了，就在你们学校隔壁，她第一次去北城，你多照顾下。”

　　李昀：“知道了。”

　　方悦很开心地说：“你们开学的时候干脆就一起走。”

　　李昀觑向简思文，女生得体地笑着，看起来对于这个安排并无不满。

　　门当户对，知根知底，郎才女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李昀当然也不会在这种场合摆脸色给人看，别人估计也觉得他挺满意的吧。

　　实际上他实在是兴致缺缺，因为他在北城还有一个沈川，沈川要是知道了简思文的存在，百分百会和他闹脾气。

　　回家的路上，李昀开着车：“我才大二，你们也太着急了吧。”

　　方悦说：“这怎么着急了，你们正好先培养两年感情，毕业了就可以结婚了嘛。”

　　李昀：“我可没这个想法，我和她不熟。”

　　李启生开口：“李昀，简家很好，思文和你挺合适的。”

　　李昀闭上嘴，不说话了，他心里下意识地抗拒，理智上却也知道确实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