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去流浪》且北行歌

8、嘎嘣脆，鸡肉味

　　曲葳斓看着木谨这几乎把试探写在脸上的姿态，沉稳地跟着他的脚步向终点走去。
　　埃尔虽然没有查到太多木谨的信息，但是木谨的母亲在星际可以说是赫赫有名。
　　那位红发蓝眼看起来并不太威严的女性叫木清，是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的五位一级上将之一，任室女座超星系团军区司令。
　　木清自新历217年参军，在新历220年在仙女星系暴乱平定中崭露头角，因为一张战场图火遍星系。后续在重新统一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的战役中居功甚伟，以极快的速度升上了上将。231年-235年平定新历后最大的畸变种事件，升一级上将。
　　也有一些小道消息评价她是军政体系对民意选举的一次让步，虽然授衔一级上将，任首都星系团军区司令，但因为根系不深，没有家族力量辅助，只是用以平衡首都复杂权力体系的棋子。
　　这也是曲葳斓可以试探的点。
　　正思索着，曲葳斓脑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破风声，他骤然回头，一个磨盘那么大的机械蜘蛛扑脸而来，锋锐的足尖反射出一点寒芒，曲葳斓下意识地挥出左手，一爪穿破机械蜘蛛的头部，破坏了蜘蛛的传感中枢，把这具机械尸体死死钉在了地上。
　　曲葳斓甚至还分神想了一下，刚才好像什么东西被他甩出去了。
　　……
　　木谨表情有些无语地站起了身，眼神中饱含谴责，甚至带上了一抹不可名状的幽怨。
　　刚察觉到身后的攻击，他已经右手用劲准备把小孩护在身后，左手准备拔枪防范。
　　结果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小孩甩出去了。
　　甩出去了。
　　而这个防御力堪比轻型机甲的训练障碍，也已经被小孩一爪摁在了地上，报废得不能再报废。
　　曲葳斓对上木谨的视线，默默低头看了一眼在破口处隐隐闪着蓝色电弧的机械蜘蛛，耳边传来埃尔一本正经的评价声。
　　“嘎嘣脆，鸡肉味。”
　　“没啥特殊矿石，但是能源含量还行。”
　　“再吃两个也不是不行。”
　　曲葳斓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埃尔的评价，把左手从机械蜘蛛里拔了出来，重新牵上了木谨的手。
　　神色泰然，仿佛刚才那个把人甩出去的不是他一般。
　　木谨看着曲葳斓虽然心虚但强装无事发生的表情，失声笑了出来，轻轻戳了一下曲葳斓的脑门道：“你怎么这么厉害呢，不枉吃了那么多饭。”
　　曲葳斓面无表情地冲着木谨做了个鬼脸，滴滴溜溜地带着木谨往前面跑去。
　　他不太想呆在密林里了，反正也准备向木谨暴露一下自己的战斗力，那就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在密林里逗留。
　　木谨被他拉的略一踉跄，摇了摇头跟着曲葳斓小跑起来。
　　往前大概五百多米见到了那帮新兵，二十来只机械蜘蛛包围了他们，相较于刚才碰到的那只，这里面有三只体型更大一些，口器里吐出蓝色的光线。
　　蓝色的光线触及人身，就迅速缠了上去，把人捆的严严实实，小蜘蛛配合着大蜘蛛的捆缚给上致命一击，被攻击出局的人作战服上闪出红光，一辆等在旁边的接驳车车门打开，下来一个机器人把出局的人带了上去。
　　粗眉毛趁着大蜘蛛攻击的间隙，启动了作战服的喷射装置，一跃跳到了大蜘蛛的后背，掏出电磁枪试图破坏大蜘蛛的传感中枢。
　　大蜘蛛感应到后背的攻击，一串小蜘蛛爬上了它的后背，对粗眉毛发起攻击。下方几个队友辅助着粗眉毛，连番射击将小蜘蛛打了下来。
　　木谨看着一堆人混乱的作战场景，眉间微皱。
　　他知道这种偏远星球的作战素质可能不会太高，可能更习惯机甲和星舰的远程攻击，也足够对偶尔出现的走私贩子形成火力压制。
　　但个人作战素质太低了，低到了一个不正常的地步。
　　这种训练路障都是北冕军第一军校训练新生的基础款，军校生训练一两次应该就能单杀一只小型路障，三四个人可以合杀一只中型路障。这帮新兵虽然说才入伍，但前期训练考核也是过了的，不应该连军校的新生都比不过。
　　正想着，粗眉毛不敌小蜘蛛的轮番进攻，还没能破坏掉大蜘蛛的传感中枢就被甩了下来，低声咒骂了一句：“MD，但凡给老子一台机甲。”
　　木谨听罢，松开牵着曲葳斓的手，换了一把电磁枪握在手里，冲进了前方的混战场。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腰部用力一拧身，没有借助喷射装置就跃上了大蜘蛛的后背，扒着大蜘蛛颈部和身体的连接处，用力往上一提，大蜘蛛的背部装甲就被他撬开了一条缝。
　　紧接着木谨将枪口塞进了这条缝中，连续几枪，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大蜘蛛就像被拔了电源一样委顿了下去。
　　解决掉一只大蜘蛛后，木谨沉默地低头看向粗眉毛，一言不发，粗眉毛后背一凉，咬牙站起，学着刚才木谨的动作摁住一只小蜘蛛，找到刚才木谨攻击的位置，换了一柄作战刀插了进去，用力一撬，旁边的队友立刻跟上，将枪口塞了进去。
　　砰得一枪，小蜘蛛也当场毙命。
　　木谨从大蜘蛛身上跳了下去，没有挥手，也没有带走一丝云彩。
　　曲葳斓看着他，心中啧了一声。
　　真的瞎帅一气。
　　木谨示范完后一边调出了训练现场监控，一边牵着曲葳斓继续往前走去，这一关对于这帮新兵来说问题应该不大了，出局人数也被控制在了十个以内，不至于影响后面的考核。
　　后面的难度也被他调低了一些，按照这些新兵的现场反馈，他们往期的训练和考核大概都是依靠着机甲通关的，完全按照军校生的难度训练大概最后会全军覆没。
　　这并不利于后面的训练动作开展。
　　30km的体能测试覆盖了四种地貌，穿过了密林之后就是一片沼泽，沼泽过后是一片沙漠。
　　曲葳斓站在黄黑色的分界线上，看向沙漠之后的一片矿山，思索着进入沼泽后木谨说的话。
　　“那只攻击我们的蜘蛛不对劲。”
　　“我检查了后台设置，所有的训练路障只应该攻击穿戴训练作战服的士兵。”
　　“但我们两没有穿，所以那个训练路障出现的很奇怪。”
　　“我也找不到它对应的编号。”
　　“接下来的路我们都要小心一些。”
　　木谨说这些话的时候，假装弯腰帮他整理帽子，声音极轻，语速极快。曲葳斓也略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果然，沼泽里的机械鳄鱼和沙漠里的机械蝎子都没有对两人发起攻击，最后一片矿山里还能隐约看见几只巨大的机械老鼠灵巧地跑过，眼珠子闪着红光，却完全没有关注站在边缘线的两个活人。
　　曲葳斓心中叹了口气。
　　为什么感觉到了文明社会，莫名其妙的事情也很多呢。
　　木谨带着曲葳斓在矿山边缘坐了下来，一起看着新兵训练的监控画面。
　　一百多人的队伍还剩七十多人，目前还没能成功穿越沼泽。
　　木谨垂头思索了一下，突然带着曲葳斓走进了一个矿洞，把自己的通讯仪取了下来，一连串的设置之后放到了曲葳斓的手上，一个和木谨一样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了曲葳斓身边。
　　“我准备回头去看一下，但我不确定外面有没有监控。只有这种矿洞是信号连接最不稳定的。”
　　“你把通讯仪藏在怀里，过会带着我的全息投影出去晃一晃。”
　　“怕不怕，怕我就不过去了。”
　　曲葳斓摇了摇头，把通讯仪塞进了卫衣里面，右手从卫衣口袋申请去固定通讯仪的位置，满脸坦然地走出了矿洞。
　　木谨看着小孩走出去的背影，微微一笑，按了一下腰间的按钮，身上的军装就变成了一套灰绿色的轻型铠甲，把木谨的外观遮盖得严严实实。
　　小心遮盖了自己的痕迹之后，木谨向小孩相反的地方走去，七拐八拐找到了另一处相通的矿洞出口，辨认了一下密林的位置，全速跑了过去。
　　曲葳斓则找了一块顺眼的岩壁，靠着坐了下来，假装和“木谨”一起在看新兵的训练监控。
　　“那只小老鼠不对劲。西南方向。”埃尔突然出声提醒。
　　曲葳斓不经意似的抬了一下眼睛，锁定了那只机械老鼠的方位。
　　比起别的机械老鼠明显看得出程序设定风格的来回跑动，这只机械老鼠就好像一只哨兵，小心翼翼、阴暗地接近着观察目标。
　　曲葳斓假装没有发现，木谨的全息影像正好做出俯到他耳边说话的动作，他配合点了点头，指向正在直播的训练监控。
　　有一个新兵随着机械鳄鱼一个翻滚被判出局，闪着红光被机器人架着带劲接驳车。
　　曲葳斓无聊地从旁边捡了两块石子，在手里抛着玩。
　　“我刚黑进了这个训练系统，所有的训练路障都是联网的，但是网络连接信号的定位里，没有这只老鼠。”
　　“这只老鼠要么没有网，要么是接在了别的特殊网络里。”
　　“我得找一下它的接口连接才能确认。”
　　听着埃尔的话，曲葳斓刚想挑眉，又迅速想起自己在演戏，把面上的波动压了下去。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这帮新兵终于走出了沼泽，进入了沙漠地带。曲葳斓轻轻打了个哈欠，拉着“木谨”的手重新走进了矿洞。
　　监视的老鼠轻巧地往前跑了一点，准备跟着曲葳斓进矿洞。
　　骤然一阵剧烈的抖动袭来，零散的石块扑簌簌地从矿洞里砸了下来，曲葳斓手指略一用力，将手中的石子弹了出去，精准命中了在石块中来回躲避的小老鼠。
　　趁着小老鼠头被打歪的一瞬，曲葳斓从背后捉住了这只机械老鼠，埃尔迅速完成入侵，发现这只老鼠是离线操作，只会在回到充电仓的时候才连接网络上传录制数据。
　　根据程序解析，这只老鼠的追踪对象赫然就是木谨。
　　曲葳斓轻轻吐了一口气，等埃尔解析完成，左手便一用力，将这只机械老鼠捏成了齑粉。
　　看来那个做人体改造实验的老板并没有这么阴魂不散。
　　又等了要有半个小时，矿洞深处才传来轻微的咔嚓声。埃尔确认了是木谨的生物信号，曲葳斓略略放松下来，看着木谨慢慢走进了自己的视线。
　　木谨走近后先止住了脚步，打量了一下四周，灰绿色的轻型铠甲眼眸处闪着莹莹的绿光，似乎在扫描环境。他的目光在地上一团黑灰上停留了一下，方才解除了铠甲装备，蹲到曲葳斓的面前伸出手来。
　　曲葳斓把怀里的通讯仪拿给木谨，原本冰凉的设备上沾上了一些温热的体温。木谨解除了全息程序，戴上通讯仪后，坐在了曲葳斓身边，把手上一块芯片放在了曲葳斓左手里。
　　“这是……在让我扫描吗？”
　　埃尔迟疑地在曲葳斓耳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