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香灰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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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出院的那几天，我奶奶从春申市赶过来看我，提着大包小包一堆东西，我爷爷默不作声地跟在她后面。
她跟我寒暄了几句，便转头和我妈到病房外聊起了我的病情。
再回来时，她眼神里杂着几分我看不懂的神色，开口：“妹妹啊，你们班里之前是不是死过人啊，还有你们学校之前是不是还死过两个。”
我想起王晨的事，带着不解回答：“不是我们班，是我们隔壁班。怎么了？”
她眼神顿时凌厉了起来：“你这种，肯定是被小鬼上身了，就是你那个同学啊，缠着你，知道吧。还有你是不是买了什么不该买的东西啊，我记得你之前买过什么十字架什么黄符之类的啊，不信不能乱买的啊，要招小鬼的！”
我之前跟风买过一对十字架耳饰，还有去年我正好破太岁，就和我妈去求了张太岁符。闻言我便急了，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那个没关系的。而且我跟那个同学都不熟，我和他话都没说过几句，还有之前死的那两个，和我都不是一个年级的，我连他们叫什么都不知道。奶奶你别乱说！”
这话我没说错，我和王晨认识以来，就说过顶多两句话，连他长什么样子我都记不太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死得不安宁，也不应该缠我头上来。
我和奶奶的谈话最终不欢而散，事后我找上我妈，语气里尽是不满与烦躁。
“我真服了，奶奶说王晨和我们学校死的那两个缠着我，上我身，你知道这回事吗？！给我无语死了，感觉好有病但我没敢当着奶奶的面这么说。我特么和王晨都不熟！”
我妈只是笑笑：“知道了，待会儿会和奶奶说明的，你别激动。奶奶年纪大了容易迷信，你和她计较什么。”
听我妈这么说，我也没再多说什么。
等到出院那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我随便冲了个澡，躺着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其实是我主观意识就不想睡，我害怕睡着之后重蹈覆辙。
我终于还是拿起手机，打开了某度贴吧，在佛教密宗吧发了一条帖子，把有关那场梦的内容简单叙述了一遍。
【zhou】请各位帮忙解梦
……这个梦真的非常奇怪，因为我不信佛，想问一下各位这有什么寓意吗？
过了几天，我才盼到有人回复我。
第二楼【至圣先师牢二】：觉得不好就念消灾吉祥神詋，不要执着梦境，觉得害怕就开始修行，只要修行就会有护法前来护佑，韦陀菩萨就发过誓，你若真修，我必护法。觉得自己犯过错就布施，施食，积德行善，弥补过错，神仙也会帮你，执着梦境什么用都没有。
好吧对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周，这一周我几乎什么都没有学进去，头脑混乱到一片空白，那些知识文字根本就进入不了我的脑子。
周末的时候，我在奶奶家吃完饭，正要回家，却发现奶奶也跟着上了车。
“你奶奶有一个朋友要到我们家里来玩，我们先把你放在小区门口，再去接她。你到时候自己上楼，我的手机给你，开了门禁放在茶几上。”我妈见我疑惑，如此解释道。
“哦。”我说完就插上耳机打开降噪，没有再说什么。
等我回到家，大概半个小时后，家门打开了。
他们领着一个大概六十岁上下的老太进了我房间，拉着我，让我叫她阿婆，说是奶奶的朋友。阿婆满面沟壑，眼神说不出好坏地上下打量着我，随后摸了摸我的肩膀：“挺好。”
而后他们让我自己待在房间里，便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越想越不对。
奶奶会客从来都是在自己家，连她自己一年也都来不了几次我们家，怎么今天不仅来了，还带了朋友？
后来我出房间，打算借着上厕所的名义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结果打开门，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浓重的香火味。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对香道非常痴迷，家里买了很多香，对于这种香火味十分敏感。此时充斥着整个家的香火味，很像是寺庙里的用香，我闻到这个味道顿时眉头一皱。
我们自从搬来这个家之前从来没有在家里过过时节，也从来没有用到过这种香，我爸妈也从来没有买过香。我之前买的香都放在我自己的房间里，那么他们的香是哪儿来的？
此刻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因此我打算去看看，却发现我爸正堵在厨房门口，把厨房内的景象遮的严严实实，我只好作罢。正欲离开，却发现脚底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抬脚一看，是香灰。
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撒在这里的，是很刻意的一小撮。
回房间的路上，我观察了一下，客厅里一共有两处地方被撒了香灰，一处是我刚刚踩到的地方，一处是客厅与南阳台的连接处。
当我再一次坐回座位上时，整个人都是飘忽的。
我不敢去想，也不敢去证实我心中的那个猜测，因为那简直太荒谬了。
我虚伪的自我欺骗，直到我妈手握一个纸杯进入我房间起，开始彻底崩塌。
那是一只咖啡色的纸杯，这种纸杯，白水倒在里面，掺了些东西是基本看不出来的。如果她要把这只杯子给我喝，那么不好意思，我有自己的杯子，就算不是用我自己的杯子，家里有很多的客用玻璃杯。
我们家几乎从来不用这种一次性纸杯。
一次性纸杯。
给我喝。
里面装了什么？
我心里那个荒谬的猜测正在一点点得到证实。
“把这杯水喝了。”
我本能地先往里看了一眼。
我妈似乎发现了我的怀疑心理：“里面什么都没有，赶紧喝。”
我喝到一半停了一下，我妈见此却表现出了些许慌张：“都给我喝完。”
喝完后，我把杯子还给她。
“你继续干自己的事吧。”
随后她就毫不留恋地出去了。
不知道我妈清不清楚，她自己的演技真的十分拙劣。
我回味了一下唇齿间残留的颗粒感，以及淡淡的香灰味。
哈哈，你喝过卡嗓子的白开水吗？
“我艹，我这辈子没想过这种无脑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离谱情节，会发生在我身上。”
“哈哈，我也没想到哈。”祂尴尬地笑了笑。
我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表哥，我发小，和陈辰。
【zhou】敢信吗？我被我妈骗着喝了符水。我爸妈和我奶还瞒着我带神婆来家里做法。这辈子没想过这种事还能发生在我身上[捂脸笑]
——
【哥】艹。
【哥】也是苦了你了。
【哥】这也太离谱了。
——
【温止】妈呀。。。
【温止】我一直以为这种东西是那种很古板的年代才会用的。
【温止】怎么现在还会有啊…而且是用在自己孩子身上。
——
【世界第一美少女辰】离谱哈。
【世界第一美少女辰】哦对了，你爸妈什么时候疯的？
【zhou】不知道。
【zhou】对了，你现在方便出来吗？
【世界第一美少女辰】方便。
【世界第一美少女辰】哪儿汇合？
我在接到她同意的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而我的父母，和我的奶奶，以及那个神婆，正在客厅里谈论着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见我突然出来，一瞬间噤了声。
“我和陈辰出去散一圈。”
“去吧，早点回来。”
“嗯。”
一路上我近乎失控，全然不在意行人莫名的眼光，自顾自地和祂开口说着话，表情又哭又笑，难看得很。
我脚步很快，像是在逃亡，耳机里放着陈奕迅的《孤独患者》，我很快就因为这个该死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一路上只想赶快见到陈辰。
此时我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是生气、好笑，还是委屈。我只是觉得，我妈不应该是这件事的同伙，一想到她亲手骗我喝下那杯符水，我就感到五味杂陈。
她当初明明说，她会和奶奶讲好道理的。
我以为她从来都是明事理的一个人。
可是很抱歉，因为这件事，他们三个人或许要彻底在我这里失信了。
我没有办法相信三个如此欺骗我的人。
我甚至说不上来这些如泉水般的委屈从何而来，只是红了眼眶，又酸了鼻子，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所以当我看到一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影子，一切防御都在此刻轰然崩塌。
我跑过去一把抱住她，我们就如此相拥，谁都没有说话。
“你还好吗？你爸妈也真的是绝了，能做出这种事也真是不容易。”
“嗯。”
“你知道吗？刚刚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所以只有20分钟的时间。不过我跟你说嗷，刚刚我们家里也来了人，早上我不是去参加我表姐的婚礼了嘛，我跟你说她婚礼上我舅奶奶他们闹起来了……”
果然八卦是所有人的短时忘川水，我们就这么聊了一路。
临别的时候，她问我要不要抱一个。
我怔愣片刻，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抱住了我。
我听到她贴着我的耳朵对我说：“无论怎么样，你先是我朋友，再是其他的，知道了吗？我才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鬼上身，我只要你是江舟就可以。”
听此，我竟一时无言以对，只剩内心温烫经久不退。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香灰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