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竹马四千天后》穗穗念爱吃肉

30、挣扎

　　商晚好像又回到了那段痛苦的记忆，他目光呆滞，嘴里不停的说着：
　　“我求他给我解药，我不想自己的心血都白费了……他无非就是想让我求他，但是他骗了我。”
　　商晚又开始摩挲自己左耳垂的伤口，是被裴祈那天咬的，现在已经结痂了。
　　“他说要让我永远记住他，凭什么……我就是小时候帮了他一次，凭什么我要遭受这些!”
　　陆时向商晚走近了几步，但他不敢去抱他。
　　现在的商晚像一只被拔了刺的刺猬，明明已经没有铠甲了，还拼命护着自己柔软的肚皮。
　　“他做到了……他做到了，我不可能忘得掉他。我现在一闭上眼睛，都是他沾满鲜血的脸和手，他临死前的话，他说我永远无法摆脱他。”
　　商晚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好像又看见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
　　“怎么回事……血，怎么还会有血……不是过去了吗？不是出来了吗!”
　　他又开始大力的揉搓着自己的手，那个力道像是要把自己的皮都搓下来。
　　陆时赶紧上前去制止他：
　　“好了商晚，没有血了，没有了，过去了，都过去了。”
　　陆时固定住他的手，让他不能再伤害自己。
　　商晚却突然推开他：
　　“你走，你走!你离我远点!”
　　随后商晚从床上下来，快速的移动到了窗边，现在开着窗户，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窗纱。
　　陆时一瞬间被恐惧所笼罩，他怕商晚想不开。
　　他尽量稳住声音，用非常耐心且温柔的语气安抚商晚：
　　“商晚，这里是医院，没有人会伤害你的。你过来，那里很危险。”
　　商晚还是站在窗边，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商晚，你看看我。”
　　陆时一下子把灯打开了，屋里瞬间亮了起来。
　　商晚有些不适应灯光，闭着眼睛缓了一会。
　　“你好好看看我，我是陆时，我不是别人。是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陆时。”
　　商晚看了一会，眼神才恢复了清明，嘴里小声说了句“阿时”。
　　陆时赶紧把他从窗户边拽回来带到床上。
　　因为用的力气很大，两人一块栽倒在床上。
　　陆时的手还在颤抖，但他尽量克制住，一下一下的抚摸商晚的头发：
　　“好了商晚，不害怕了，没人能再伤害你了，现在这里很安全。
　　你没有错，你从来就没错，不要再怨恨自己了。”
　　商晚比他矮一点，此时脑袋枕在他胳膊上，没有什么反应。
　　“商晚，你说句话，求你了。”
　　陆时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刚才要是商晚转身从那个窗户跳出去了，他不敢想。
　　让他亲眼看着商晚在自己的面前结束生命吗？
　　明明都不是他们的错，为什么痛苦要让他们去承担？
　　陆时不得不承认，裴祈太高明了，他真是好算计，连死后的事都算到了。
　　他不给商晚一点自愈的时间，在他遍体鳞伤的时候再给他沉重的一击，揭开他的伤疤给所有人看。
　　现在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伸张正义。
　　怪不得，怪不得裴祈问他什么时候跟商晚告白。
　　他当然要问，他一定会抢在陆时之前，毁了商晚。
　　也让陆时永远说不出那句话。
　　他挑起的这场混战，让商晚从心里恐惧同性恋，甚至厌恶自己，认为自己求裴祈是下贱的表现。
　　陆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绝望，他该怎么告诉商晚，他怎么告诉商晚他没错，同性恋没错，喜欢一个人更没错。
　　他说不出口。
　　原来那么多年前就埋下了引线啊，注定他跟商晚走不到一起。
　　这时候陆时十八岁，从这天晚上之后，他决定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商晚自己的心意。
　　他想，他对商晚产生不一样的情愫才一年的时间，也许以后慢慢地这种感情就淡了。
　　他依然可以和商晚做最好的朋友。
　　总之，他不会告诉商晚了。
　　商晚现在已经很痛苦了他不可能再告诉他，他最好的朋友也是同性恋，而且喜欢的人是他。
　　不过陆时低估了自己的心。
　　以后的日子里他对商晚的感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他的理智和情感不断的撕扯着，拼命地克制着自己的爱意，不敢让商晚窥见一丝一毫。
　　两人在床上维持这个姿势躺了一会。
　　商晚微微挣扎了一下，陆时才如梦初醒般的放开了他，然后坐了起来。
　　商晚有些不自在：
　　“对不起阿时，我没想寻死的。”
　　商晚有些懊恼，但他当时像是陷入了梦魇一样，只想逃离这里。
　　“没事，你不用对不起，你没错，真的，商晚，你没有错。”
　　我可能有错吧，陆时想。
　　怎么办，喜欢你这件事要放弃吗？
　　可是这种事真的是能说放弃就放弃的吗？
　　陆时表面风平浪静，可背在身后不断颤抖的手透露出了他内心的挣扎。
　　“早点休息吧，清者自清，咱们会想到办法的。”
　　陆时说着起身，离开商晚的床，向旁边的床走过去。
　　“对了，阿时。”
　　陆时站住，转过头听着他说：
　　“裴祈死之前，跟我说……”
　　商晚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跟你说什么了？别憋在心里，告诉我吧。”
　　“他跟我说，你有事瞒着我。”
　　商晚说完，抬头看着陆时的眼睛，陆时觉得商晚透过他的皮囊看到了他的灵魂。
　　陆时从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过，他背在身后的手颤抖着攥紧了。
　　商晚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全身起了一层冷汗。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商晚知道了，知道了自己自以为藏的很好，见不得光的隐晦爱意。
　　“我？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你别瞎想了，他肯定是为了让你胡乱猜疑才这么说的。”
　　商晚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
　　“嗯，我也感觉他是故意的，就是想让我更不好过罢了。”
　　他有些歉意的看着陆时：“
　　我觉得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你别介意啊。”
　　“我当然不介意，你心里好受点就好。”
　　陆时松开了背在后面的手，对商晚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今天先睡觉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好。”
　　陆时根本没有睡意，他生怕商晚有什么状况。
　　半夜商晚醒了一次，他又梦到裴祈了。
　　他梦到裴祈呼吸停止了好几个小时之后，又从地上站了起来。
　　在警察和商晚的家人开门的时候，用插在裴祈胸口上的那把刀捅进了商晚的身体。
　　并抱住商晚，不停的在他耳边说“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陆时安抚了商晚好长时间，他才渐渐从梦魇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