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吴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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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焦早上醒来的时候，顾展躺在沙发上睡了一宿。
他怔怔地望着顾展的脸，熟睡时很宁静，一撮头发搭在眉骨上，沉黑的眼眸被薄薄的眼皮挡住，如同一尊冰冷冷的雕塑。
顾展的手搭在沙发边上，骨节分明，修长干净，这只手握住鱼竿时，崩出极具力量美感的青筋。
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宣焦其实已经改观了，他觉得顾展很靠谱，某些时候确实有身为神器之主的魄力。
但某些时候，他又很脆弱，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悲伤，是那么令鱼怜悯。
宣焦捂住自己的胸口，里面在砰砰地跳动。
昨晚的片段在眼前浮现，他尴尬地直往水里钻。
鱼尾轻摆，几滴水掉到顾展脸上。
顾展撩开眼皮，幽幽摸出手机看，才六点半。因为宿醉，他头晕眼花，喝了好几口冰水才活过来。
“昨天喝多了，没乱说什么吧？”
宣焦：……
顾展感觉他的表情不对，吓得一激灵，难不成自己表白了？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醉酒表白也太失礼了吧。“我……”
宣焦说：“没说什么。”
“那就好。走，去找金鲛。”他放下心，收拾好东西，背上鱼竿，“路边买个鸡蛋饼当早饭。”
宣焦气得扒拉裙摆，另一只手掌张开，透明的鱼蹼非常漂亮，“我要五个。”
“好。”
到了珠光潭边，找了个隐秘的角落，顾展支起鱼竿。
宣焦不知道怎么了，不乐意搭理人，他只好趁机处理波兰店里的事情。
那边生意的确不景气，税收高到可怕，加上换季，夏季的货还没卖完，只能堆在仓库里，这边又要进冬天的棉袄。
波兰店的负责人华叔，是姥爷的亲戚，顾展听了他的报告，眉头紧锁。
只能先把夏季的货清仓卖出了，再搭配上国内的营销策略，不管什么都说是亏本甩买，刺激带动一下客流量。
华叔说是个好办法，只能这样做了，顺带问了他什么时候出国。
顾展想了想，回道等半年之后，开春再出去。
华叔作为老一辈，说完了生意上的事，难免又开始叨叨感情，“小展，你姥爷走了，肯定记挂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顾展没否认，十分坦诚：“有的。”
华叔拍手叫好，“年后带出来，都是自家人，认识认识！”
顾展笑着答应。
到时候，就可以带宣焦坐心心念念的飞机了。
“小枫——小枫——你在哪——”
“小枫——别吓爸爸了，你快出来！”
顾展示意宣焦收好裙摆，抬头看去，一对中年男人急匆匆地左顾右盼。
宣焦说：“锦观星把零食拿走了，说明他还在！”
“等会儿去找他。”
这个中年男人看见有人钓鱼，赶紧跑过来询问，“你好，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小男孩，九岁，大概这么高。”
他头发蓬乱，脸颊上有个红手印，“走失的时候穿着红色的米老鼠上衣，黑色校裤，他说晚上来这边玩的，你看见了吗？！”
顾展摇摇头，正要说什么，男人认出他了，“顾兄弟！我是吴朝贵，一起钓过鱼的！”
原来是“大草鱼”啊，当初他买下自己的鱼竿，也算是缓了用钱的燃眉之急。
“想起来了，”顾展问：“孩子丢了？报警了吗？”
“报了，孩子妈妈已经在看监控。我太心急了，主要是小枫从来没有一晚上不回家过。”吴朝贵绝望地抓了一把头发，“都怪我，要不是我昨天去钓鱼，没看着他，就不会让他一个人跑丢了。”
“先别着急，一块找找吧，你确定小枫在这边吗？”
“他说来珠光潭找美人鱼玩，小孩子，玩笑话……”
“等等，美人鱼？！”
顾展和宣焦对视一眼，小枫和锦观星说不定在一起。
吴朝贵和他们分头行动，往南边去了，宣焦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在感应什么，指了条路。
顾展看他神叨叨的样子，“你在施法吗？”
宣焦正色道：“我在猜。”
说不定鲛人的第六感和人类不同呢，顾展没深究。
宣焦指的这条路很坎坷，布满石子，还越走越窄，眼看着离珠光潭越来越远，路边的野草上挂着一个薯片包装袋。
番茄味，太熟悉了，宣焦很笃定就是这边。
顾展突然蹲下来，把包装袋捡起来，“快来看，这有个mp3。”
小学生没有手机，父母就会给买个mp3，所以应该是小枫的。
按侧边的按钮打开，打开是一段录音。
声音很轻，也很杂乱，顾展和宣焦只能头挨着头听。
“小鱼，你快跑！往水里游啊，他们要发现我们了！”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没有变声，稚嫩的童声紧张颤抖。
“鱼……不要……不……他们打你……”
宣焦眼神坠入冰窟，很明显是锦观星的声音，在哭。
小枫推搡他，想把人鱼推进水里，“你走啊！走啊！我的好朋友小猴已经被害死了，你也会死的！”
锦观星摇头，“不……不要……”
远处传来几个脚步声，一道粗粝油腻的声音响起，“别躲了，我都看见了。”
小枫把嘴巴靠近收音筒，因为极度害怕，只敢小声说话，“我是吴枫，中中路小学二年级二班学生，他们领头的人叫孙哥，另一个叫爆哥，他们害死了我的朋友，叫做小猴，是一个迷路的流浪儿……”
还没说完，小枫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跌进水里。
孙子辉阴森森地笑，“躲这了，那条美人鱼呢？”
小辉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鱼。”
爆哥给了他一巴掌，“你他妈的，老子是来看美人鱼的，你让她跑了？！”
孙子辉假装无奈，“那可没办法了，好容易看到影子，叫这小子吓跑了。”
“我就不信了，上装备！”爆哥悉悉索索地穿上胶鞋，背着一个大电箱，“老子去把美人鱼电出来！”
“老大，这小子怎么弄？”
“带回去，关废弃工厂那儿。”
“你们……别……动他！”藏在石头底下的锦观星冲了出来，张口就咬。
滋滋滋——电流声响起，爆哥惊慌失措，“卧槽，老子不会把人鱼电死了吧？！”
录音结束。
吴枫被孙子辉一行人带走了，趁着夜色把mp3藏在草丛里，他只是一个二年级的学生，已经很棒了。
顾展听完，果断道：“报警。”
宣焦握紧拳头，“鱼要他们死。”
“我知道孙子辉说的废弃工厂在哪，这边不远，我们得趁警察到之前先救出金鲛。”
“嗯！”
轮椅滚动太慢，路上又不平整，很不方便，顾展打横抱起鲛人就跑。
宣焦冷哼一声。
顾展：？？
他以为是抱得不舒服，于是换了个姿势。
工厂原先是卖玻璃缸的，后来老板发现运费比成本还高，厂子就倒闭了，一直无人接盘，便荒废至今。
石灰抹的外墙面高大耸立，有一个院子，里面是厂房。
这会儿，几个精神小伙在院子里喝啤酒。
爆哥把潭里仅剩的几条小鱼也电晕了，放在架子上烤，突发奇想，“我让鱼吃鱼肉，岂不是就等于人吃人肉？”
“你傻啊，大鱼吃小鱼你没听过？”
“听过啊！”
“那大人吃小人你听过吗？”孙子辉抽着烟，一边看时间，吩咐道，“对了，你们几个去旁边买点烧烤啤酒，我大哥要来看鱼，好吃好喝招待。”
爆哥摸出零钱，“再给我带包烟，给大哥买个华子。”
小弟看了一眼，“哥，你这钱也不够啊。”
爆哥气急败坏，张铭满及时解围，他是这群人里最有钱的，“我出我出。”
几个小弟三人坐一辆鬼火，沿着泥土小道出去了。
宣焦和顾展蹲在车间楼上，他们是从后墙爬上来的，然后沿着房梁，攀过架子，直接蹲进了敌人老巢。
顾展有跑酷基础，这些不算高难度，令人震惊的是宣焦，两条纤细的胳膊竟然如此有力，简直是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子辉，我说一件事儿。”张铭满站起来，搂着旁边的女孩，“我和小丽在一起了，以后，大家喊我哥，就得喊她嫂子。”
女孩撩着头发，给起哄的兄弟们竖了个中指，“你妈的，闭嘴，讨厌死了。”
孙子辉斜着眼挑眉，“哥牛逼啊，把小丽带回家呗。”
张铭满笑了笑，和小丽深情对望，“放心，只要我们生米煮成熟饭，我妈不会说什么的。”
“张铭满真是疯了。”顾展叹气。
宣焦顺着他的目光看，低声说：“他是你弟？长得不像啊。”
“表弟。”
锦观星和吴枫不在院子里，顾展顺着架子爬到另一边，果然，他们在厂房里面。
小枫被绑在椅子上，堵着嘴，脸上泪痕斑驳，嘴角和眼眶旁肿了一块淤青。
他的身后，摆放着玻璃厂里找出来的巨型鱼缸。
水是从潭边接的，浑浊不清，杂草垃圾在昏黄的水里沉沉浮浮。
厂房顶部漏洞，一道天光意外间直直打下，穿过肮脏的水面，照在一张闭着眼睛的苍白小脸上。
锦观星躺在缸底，鱼尾蜷缩，不知生死。
宣焦看得揪心，火气横生，发誓要将那些人献祭给珠光潭。
“现在没人守着，我们去把金鲛带走。”为了防止那群人中途进来，他叫孟李白给张铭满发了条消息。
【未知联系人】：我听说你谈恋爱了。
张铭满收到消息，吓得四处乱看，然后鬼鬼祟祟地回消息，“我听不懂。”
【未知联系人】：提醒你一句，你旁边的人告诉我的。
张铭满瞬间寒毛竖起，赶紧推开女朋友，焦急打字，“你是我妈派来的？你别和她说，我给你双倍。”
小丽不满地看着他，“你跟谁发消息呢？推我干什么？”
孟李白功成身退。
张铭满慌乱道：“有内鬼，现在有内鬼，我可不是认真的啊！”
“不是认真的是什么意思？你在骗炮？”小丽摔了酒瓶，咬牙切齿，“你和我说让我当富太，都是假的？”
孙子辉拉住她，覆在耳边劝道：“我哥身份不一般，spriturn的太子爷，你忍着点……”
“不是？”张铭满瞪大眼睛，“你碰我女朋友干嘛！”
啪。小丽扇了张铭满一巴掌。
啪。孙子辉扇了小丽一巴掌。
啪。张铭满扇了孙子辉一巴掌。
院子里吵成一团。
顾展从高台上往下看，寻找踮脚的地方。
嗡——
他进来之前把手机关了静音，这条消息是村书记发过来的，之前帮姥爷办理社保证明时加的好友。
村书记说：“顾展，你快回来看看吧，你老宅昨天晚上招贼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吴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