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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吃人嘴软 ...


  •   舒苒华淡然一笑:“并非因为这事,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周怀远见她神色坚定,眸光明亮而隐隐透着几分锐意,知道再劝无用,只得轻叹一声:“既然你已经决定,我自然不好再强求。若你往后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来找我。”

      舒苒华微微点头:“多谢。”

      陈仁德在一旁听着,脸色阴晴不定,忍不住再次询问:“你当真想好了?”

      舒苒华淡淡一笑:“我已经反复权衡过。”

      陈仁德见她决心已定,便唤来药童,让他取来了五贯交子,交予舒苒华手中。

      想到这个月她为医馆带来的丰厚收益,陈仁德心中还是不舍,语气沉重地提醒:“你可要想清楚,整个金汴城也就我杏林堂愿意接纳你,其他医馆可不会像我这般好心,他们不会收留女子坐堂!”

      然而,舒苒华似乎未曾听见他的话语,转身便走出了杏林堂,留下陈仁德愣在原地。

      *
      院子的厨房内,武丁被女仆召唤而来,他站在门口,默默地望着在灶炉旁忙碌的宋婉宁和冬青。

      她们脸上洋溢着笑容,手上动作利落,偶尔添柴,欧尔翻炒,分外自在融洽。

      武丁沉思片刻后,最终说道:“既然她们希望亲自动手,让你们不用帮忙,那便听她们的。郎君说了,一切听她们的意思。”
      “可是她们是客人,郎君会不会……”

      “不会。无论她们有何吩咐,你们照办就是。”
      “是。”

      宋婉宁丝毫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她仔细地清洗着木耳和红枣,和冬青讨论着口味的咸淡。

      她们之所以会出现在厨房,源于宋婉宁素来是个做事周全又细心的人,从不轻易麻烦他人。

      考虑到住在顾相璟的院子里已是十分不好意思,又怎能再麻烦他们照顾一日三餐?

      再说,她们又不是不会,也不是什么精贵的人物。

      更何况,她也比较了解舒苒华的口味,觉得自己动手会更稳妥一些。

      于是,在得知华儿去了杏林堂后,宋婉宁便与冬青一同前往厨房,打算做一些简单又营养的早食。

      华儿不仅受伤了,还这般辛苦,定要好好补补。

      当舒苒华踏入宅院时,只见庭院内摆了张红木圆桌,围着三张雕花圆凳,桌上摆着几道热气腾腾的食物。

      昨晚的事让宋婉宁刻骨难忘,至今还一阵后怕,心中暗下决心,定要加倍疼爱女儿,方不辜负这劫后余生。

      见到她回来,宋婉宁连忙迎上前,关切地望着她:“肚子饿了吧?先过来吃早食。”

      说罢,她轻轻地牵着舒苒华的手腕,坐到了雕花圆凳上。昨晚的事件让她记忆犹新,至今仍心有余悸,她心中暗自发誓,往后一定要更加疼爱女儿,方对得住劫后余生。

      冬青已给舒苒华盛了一碗红枣银耳粥,香气扑鼻,“娘子,你的手还没好,怎么一大早就去了医馆?是去向陈东家告假吗?为什么不让我去?”

      舒苒华走了这么久的路,肚子早已唱起“空城计”,她下意识地闻了闻食物的香味,才说道:“我是去跟他请辞的。”

      “哦,啊?”

      冬青瞪圆眼睛,而后轻轻眨了眨眼,目光透着几分紧张:“月俸拿了吗?”

      冬青向来不质疑舒苒华的任何决定——娘子自有她的道理。听到这事,她更关心的反而是月俸。

      见她这番可爱的样子,舒苒华忍不住一笑:“拿了。”

      “那就好,那就好。”冬青露出灿烂的笑容,继续问道,“娘子以后打算做什么?”
      “先等潘琮那边的消息。”

      冬青恍然地点了点头,“娘子,那一百一十贯……”

      这时,宋婉宁轻轻拍了拍冬青的手:“先吃东西,这些等会再说也不迟。”

      冬青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拿起调羹,舀了一小勺粥递到舒苒华嘴边,笑吟吟道:“娘子,我喂你吃。”

      ……
      食用过早食后,舒苒华简略地说了清早发生的事情,并在冬青开骂前,提出让她去购买一些药材,顺利地转移了她的注意。

      于是,冬青一边听舒苒华叙述药材名,一边将记录在纸上。

      其中,有治疗烫伤的药物,也有用于清除银票上面“痒噬粉”的药材——那一百一十贯的交子已被冬青用帕子捡起并包好,由于银票不能泡水,她便打算先用刷子清理残留的痒噬粉,再用解药彻底刷净,最后挂起让风吹个一天,便能放心地拿去用了。

      刚到手的五贯钱转手到了冬青手上,宋婉宁也随冬青一同出门,打算去菜市买些肉菜。

      这所宅院里的厨房备的都是精贵食材,血燕、人参……

      但依她的性子,怎好意思用人家昂贵的食材,也婉拒了武丁派人去买鸡鸭鱼肉的好意。

      被屡次婉拒的武丁默默站在台阶前,望着她们提着菜篮子走出大门,欲言又止,心中暗自叹息:随食材一同送来的还有两位厨娘,是郎君在上值前精心挑选出来的,她们最擅长做食补药膳。

      然而,郎君有言在先,一切须听从她们的安排。

      武丁只好目送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宅院门口,再次为郎君叹息。

      实际上,宋婉宁还有自己的心思,她们刚受了顾相璟的恩惠,不仅给她们安排了住所,还安排了人去处理那场大火的后续,为她们免除了许多麻烦。

      她们目前却没什么可以拿来回报的,便想着亲手做一顿小宴,以感谢他的相帮。而请别人吃饭,总不能还用别人的东西吧?那不就荒谬了?

      希望顾相璟不会嫌弃,她待会定要仔细挑选食材。

      *
      顾相璟散值后,径直返回了府中。

      他穿过曲折的抄手游廊,跨过青砖铺就的小径,来到了昨晚的厅堂前。

      忽然,望着庭中的情景,他一时迟疑地停下步子。

      正值午时初,秋日高悬,庭中的花圃菊花盛放,金灿灿如落日熔金,与周围绿植翠绿的枝叶相映成趣。

      在右侧的空地上,摆放着两张红褐色方木桌,桌上散落着几个打开的药包,露出深褐色的药材,旁边则搁着药碾、铜杵臼等工具。

      在左侧的空地上,两个木制的架子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矗立着,它们之间穿连着几根红色丝线,丝线上整齐地悬挂着交子,用小巧的竹夹固定,随风轻轻摇曳。

      “你回来了?”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顾相璟抬起头,循声望去。

      只见舒苒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从门槛轻步走出。

      她今日穿着一件银朱色上襦,外披月白色窄袖衫,下搭一条蜜合色百迭裙。浓密的乌发仅用一根木簪轻轻挽着,青丝如瀑,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摇曳,更显得皮肤欺霜赛雪。

      舒苒华步出廊下清凉的阴影,站在顾相璟面前,阳光洒在她的肩上,随着晃荡的发丝逸出细碎的光芒。

      她浅浅一笑:“我娘亲已准备好了午食,你可要尝尝?”

      光芒随笑容一同溜入了心间,酿成温暖而甜蜜的滋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相璟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好。”

      原来,在回家后,有人笑着迎接自己,会是这般深刻的感受。

      闻言,舒苒华笑了笑,便转身朝堂内走去,美丽的裙摆翩飞,青丝微微晃起一个弧度。

      怎么会有人,笑得这么好看?

      顾相璟怔怔地看着,直到听觉恢复,那个字重新在脑海中回响,才从方才的笑靥回过神来。

      定睛看去,那抹身影已步入堂中,他忙快步跟上。

      *
      在宋婉宁和冬青买菜回来后,由于舒苒华双手不能劳作,她便请两位女使帮忙将银票整理干净,并摊开药材。

      她则坐在木椅上,望着它们发呆。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清闲了,一闲下来,竟然有些不适应,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直到冬青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走进堂中,诱人的香气飘入鼻间,她才稍微回过神来,进入堂中,去瞧她们做了什么佳肴。

      武丁曾提及顾相璟中午会过来,娘亲说要亲自下厨以示感谢,而她也有一些事想要跟顾相璟商量。

      而她的事可能有一点点多,这顿饭就是再也合适不过的契机,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想来顾相璟不会拒绝。

      待看完桌上的菜肴,她便倚在门框前,望着庭院的景物出神,直到顾相璟回来。

      她对娘亲的手艺充满了信心,娘亲做的菜,就没有她不爱吃的。

      想必,顾相璟应该不会吃不惯……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舒苒华引着顾相璟坐到了红木圆桌旁。

      桌上摆放的尽是家常小菜:枸杞红枣炖鸡汤,清蒸鲈鱼,香芋粉蒸排骨,虾元子,蜜炙鸭脯,时令绿蔬。

      虽不名贵,却也饱含一番心意。

      最重要的是,这可是用她的第一个月俸买的。

      “只是一些寻常小菜,希望你别嫌弃。”宋婉宁笑着招呼顾相璟坐下。

      顾相璟看了一眼桌面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谦逊道:“哪里,伯母客气了,您如此用心,相璟深感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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