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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宴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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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香槟,萨克斯,无休止的华尔兹。
裙摆一次次划出优美的弧线,纯血家族百年累积的财富堆砌出了最华美的吊坠,他的母亲,沃尔布加。
在雷古勒斯人生的前十年里,这样的宴会已然重复了太多太多次,从小心翼翼到百无聊赖,也只花费了其中的百分之一。作为家族的幼子,他常常不会是宴会的主角,这也就意味着,他常常不在母亲的注视中。
与各位家主问好后,他来到了这一方角落,孩子们的聚集地。
“雷尔,去和你的朋友们交往吧,照顾好自己,好吗?”母亲的嗓音是轻柔的。“好的,我明白,母亲。”他听见自己如此答复,雀跃而乖巧,小绅士顺从了母亲的心意。
他的哥哥很少享受这样的待遇。被严厉约束的未来家主,西里斯,众人的目光加诸他身,母亲总是携带着他走进名利场。
“伟大的、无私的雷古勒斯,陪衬鲜花的绿叶、承托珍宝的底座,这就是你的选择吗?”拿捏着讽刺的腔调,小巴蒂缓缓踱步到他身边站定,他没有答话。
“西里斯?认真的吗?任他调遣?得了吧!”小巴蒂做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于是他只好警告性地瞥了这个夸张过了头的演员一眼,继续观察着那对母子。
不妙的是,他发现他的哥哥难以继续维持恭敬的态度,老钱们高谈阔论过了头,触及到西里斯忍耐的极限了。
西里斯,他的哥哥,被母亲寄予厚望的下一任家主,永远纯粹的布莱克家族继承人,是个反纯血统论的叛徒。梅林知道,当他发现这一事实时,深刻的感到布莱克家族的未来要真如其名了。
不详的预感笼罩了雷古勒斯,他却只能任由其真正实现的这一刻降临。他万分无奈地想着:“显然,我低估了哥哥受麻瓜世界影响的程度之深,又高估了他的理智”。
西里斯终于撕破了他彬彬有礼的社交面具,愤怒的红晕爬上他惯为人称赞的面庞,他扯下领结,冷笑着宣战了:“你们这群腐朽的、古板的、自大的蛆虫,就通通烂死在纯血棺材里吧”!
宴会倏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乐手们手足无措地伫立在侧,手指迟疑着不敢再落下。华尔兹止息了,一对对旋转的年轻男女定格在舞池中央,窃窃私语声蔓延开来,惊讶的、嘲弄的、好奇的眼光都在不经意间流转至沃尔布加身上。
西里斯大步流星地向门口离去,徒留他的母亲在香槟塔旁,他的脚步越发急促,快了,快了,他即将、即将逃出生天——
香槟筑成的高塔层层倒塌,玻璃碎片自羊毛地毯下突兀地刺出,均匀铺在西里斯的前行之路上,每一片都有烛火摇曳其中;它们还在不断地生长,向他步步紧逼。他不得不停滞下来,环顾四周,绝望地发现,唯有回归之道一片坦途。他听见他的母亲如此淡漠地警告他:“你怎敢忤逆你的母亲,西里斯”。
他僵硬地回过头,他的母亲正凝视着他。面容上的裂纹已被修复,她的双手仍旧交叠在礼服前,魔杖被捏在青葱的指尖。他听见他的母亲如此轻柔地呼唤他:“回到我的身边来,西里斯。”
他的母亲,沃尔布加,布莱克家族百年累积的财富堆砌出的最华美的吊坠,她与黑曜石别无二致的瞳孔此刻吞噬了一切星光,血管掩埋在羊脂乳白色的皮肤之下,爬行着蔓延开来,纯净的血液在其中汩汩流动。
西里斯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捏紧拳头,垂首沉默着一步步后退。为保有自尊,西里斯执拗地选择并不完全听从母亲的命令,只是倚靠在沃尔布加附近的落地窗前,扭头盯住了在夜色映衬下更加皎洁的银色光辉。
随着男孩的动作,高脚杯的碎片各自归位,香槟塔被重新构筑,酒液倾入其中,完美如初。沃尔布加勾勒起略带歉意的微笑,舒展了一侧手臂,皓腕抬起,她向众人示意:“请不要介意这一点小意外,诸位,请自便。”
于是如她所愿,宴会回归到千篇一律。
烛火,香槟,萨克斯,无休止的华尔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