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 27 章 ...
-
垂眸见宋晚又在揉眼睛,云珩有些恨铁不成钢,想到她可怜的身世,又软下心肠,放柔了声音劝慰她:“你别哭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没哭,是眼睛里进了虫子……”宋晚难受的不行,想叫他快快着人将她送回去,好叫表妹帮她将虫子取出来。
却听云珩突然哄幼童一般哄她:“好好好,眼睛里进虫子了,我给你吹吹就好了,来来来。”
说完,不由分说的将她的手拉下来,对着她的眼睛就吹。
刚刚寻来的千寻瞧见了,吓的赶忙寻了一棵大树藏起来,躲在树后稳了稳心神,又悄悄伸头去看。
见他家主子竟然不做人,拉着贺家那温婉的表小姐,撅着嘴就要亲人家!
造孽呀!
虽然主子不喜欢,但是他未来的妻子是那位表小姐的妹妹呀!
他是不是应该冲进去救宋大姑娘于水火?
若是被贺家人知晓他家主子唐突了宋大姑娘,他家主子岂不是要被打死?
云珩并不知晓自己在属下眼里,已经是一个性命岌岌可危之人,他眼中全是宋晚锐利的内眼角处那一抹黑色的东西。
他叫她别动,捧着她的脸,凑近了去瞧。
“主子!”
千寻吓的心肝都跳出来了,连忙出声喊他。
云珩被吓了一哆嗦,宋晚也趁机从他手中挣脱,他不悦的看向千寻:“咋咋呼呼做什么!不成体统!”
千寻心惊胆战的,心道你都如此孟浪了,还教训自己不成体统?
成成成,你是主子,你最体统。
他不敢说出来,只道:“长公主殿下吩咐属下来寻公子,说主家请了戏班子来府上唱戏,叫您去听戏呢。”
“小爷我什么时候爱听戏了?”云珩觉得他今日很是奇怪。
千寻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宴席快要开始了,殿下叮嘱属下要早早将您带过去呢,您不去,属下如何交差?”
云珩惦记着宋晚眸中那团异物,回头想拉她一起,便听千寻叫人:“贺姑娘,宋大姑娘在这里呢!”
正在寻人的贺锦听到千寻的叫喊声,连忙跑过来,同他道了谢,便去拉宋晚。
此时,云珩已经被千寻拉着拐过了一处拱门。
他瞧不见人了,心中升起一丝烦躁,一脚踢在千寻的屁股上,骂了一句没大没小,这才快步往外走去。
他得赶在宋晚前面,将方才之事细细说于母亲同乔家姨母知晓,免得宋晚替那二人遮掩!
只是两人寻着声音赶到戏园子之时,大家并未听戏,反而都忧心忡忡的张望着什么,花了精致妆容的戏子站在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婉转的戏词。
云珩不明所以,走到长公主身边坐下,见她亦是心神不宁的模样,小声问道:“您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长阳摇了摇头,不欲多言。
云珩见状,也猜出是主人家发生了些事情,不好在此处议论,便百无聊赖的坐在下首听戏,听着听着,倒是听笑了。
又是才子佳人的戏,佳人赠银钱供才子读书,才子得中状元,回来迎娶佳人的佳话。
写这出戏的人就没有什么本事,全是靠猜测,想来也不是京都城的人写的。
他但凡在京都城呆过几年,便知晓每回春闱,世家便会榜下捉婿。这等貌比潘安、才富五车之人,早早的就被捉去当了赘婿养起来了,哪里还有机会回乡娶佳人?
一曲戏罢,他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便见兄长身边的小厮墨书来寻自己了。
他狐疑的跟着去了,远远的瞧见一处院落,便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他微微蹙眉。
主人家的老太君过八十大寿,谁人在此哭丧,这不是平添晦气吗?
进了院子,便知晓为何了。
哭泣之人乃是英国公府的幺女郭婷婷,她怀中抱着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女孩子,瞧着八岁上下,是她同崔翰林唯一的孩儿。
那女孩子静静的躺在郭婷婷的怀中,面色苍白,脚上没穿鞋子,胸口处亦无起伏,应当是死了。
见到他过来,云珏立刻道:“崔翰林的独女刚刚被发现溺毙于池塘,你来瞧瞧是被害还是意外。”
“我?”
云珩惊呆了。
他不过查过一个案子而已,验尸一事也是全权由阮娘子负责,他的兄长便觉得他如此不凡了吗?
崔朗形容憔悴,走过来拱手道:“不用查了,应当是意外。寻人的丫鬟小厮说过,那附近并未发现旁人的脚印,况且郭家上下向来疼爱九儿,无人会在老太君大寿之时做下这等恶事,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多谢慎之贤弟仗义相助,但宴会时间已到,我等必须走了,免得叫老太君知晓,冲撞了。”
云珏深深看他一眼,无奈叹息:“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勉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着人去侯府寻我,千万莫同我客气。”
“多谢。”
崔朗同云珏、云珩道了谢,走到妻女身边,小声的安抚了几句,郭婷婷果然不哭了。
崔朗将丫鬟取来的斗篷包裹住女儿,将其从妻子怀中抱过来。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如同担心惊醒熟睡的女儿,看的人心里很不好受。
郭婷婷又落下泪来,但她很快抹去眼泪,也用斗篷裹住自己,戴上兜帽挡住哭花了的脸,随着夫君从后门离开。
云珩心里有些发闷。
这位崔翰林崔朗就如同那戏台上的才子,出身贫寒,凭借自己的才学得中状元。中状元之后,却不与戏词相同。
他被英国公相中,榜下捉婿捉了回去,当年便同郭婷婷成了婚。
他很是简朴,一开始虽住在英国公府,但他努力存了些银子,两人于外面置了宅子,将远在老家的寡母和妹妹接来了京都。
两人成婚三年才有了一个女儿,是以十分宠爱。
这样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女突然没了,不仅来不及寻找真凶,还要碍于不能打搅了旁人的寿宴,悄然离开,这须得多大的忍耐,才压得下这样的痛啊。
如果他当年没有做了英国公府的赘婿,是否不用忍受今日的苦楚?
跟着兄长回到宴会上,云珩依旧闷闷不乐。
见主人家言笑晏晏的招呼众人吃酒,方才一直陪在身边的郭家大公子此时亦是端着酒杯同众人寒暄,他便更是烦躁。
待看到谢奕顶着脑袋上红肿的包同贺家兄弟说笑时,他更是恨不得当场揭穿他伪善的真面目。
可是,他不能。
皎皎姐姐依然盼着嫁给他,他能叫谢奕丢脸,却不能叫皎皎姐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指指点点。
待郭大公子过来敬酒之时,他烦躁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宋妙筠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妒意。
从方才云珩进来之时,她便注意到他了。
听闻他这次不仅逃过一劫,还被圣上破格提拔做了工部尚书,简直荒天下之大稽!
就云珩那胸无点墨,冲动鲁莽的性子,他能当好什么官!
虽然云珩这一世的走向同上一世不同,她也不觉得云珩能改变什么。
毕竟,她知晓大魏朝迟早要完,是因为朝中蛀虫太多,社稷早就岌岌可危,这可不是区区一个人能改变的。
而谢奕,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她要嫁人,也要嫁给这样的真男人。
上一世她不知情,跟着云珩白白吃了一世的苦。重生才知晓,他竟然一直爱慕宋晚那个贱人!
她上一世是多么眼瞎,才没看到云珩对宋晚的与众不同?
方才不过是谢奕同宋晚对视一眼,他便恼的喝闷酒?
呵,简直可笑!
既然你那么爱宋晚,那这辈子,就让她陪着你吃苦吧,也不枉费你痴爱她一场。
转眼,她就瞧见谢奕端着酒杯,去给云珏和云珩敬酒。
她心下有些愉悦,觉得谢奕这是为了自己,去向云珩宣战了。遂得意的昂了昂头颅,举箸佯装漫不经心的夹菜,实则将所有心神都放在了那处。
两人寒暄一番,便听云珏惊讶问道:“谢公子的额头这是怎么了?”
宋妙筠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的筷子,抬眸看向宋晚。
此时宋晚的眼睛还红着,她担心是宋晚撞见了她和谢奕之事,这才哭红了眼。又怕她嚷嚷出来,叫众人皆知晓,坏了她和奕哥哥的名声。
一时之间,便觉口中佳肴实难下咽,遂放下筷子,认真的听那边的动静。
谢奕笑了笑,坦荡回答:“方才去假山处不小心撞到了头,叫慎之兄看笑话了。”
云珩面色微冷,冷笑连连:“听闻英国公府野物不少,特别是那假山处,即可乘凉又能遮掩,莫不是你过去,惊扰了湖中的野鸳鸯,被吓的撞了石头吧?”
宋妙筠吓的猛然攥紧手中的锦帕,尾指的指甲徒然断裂,尖锐的痛感叫她脸色一白。
不敢再瞧那边,赶忙低下头,稳住欲跳出胸口的心脏。
谢奕却是面不改色,笑着回道:“行之依然同幼时一般爱说笑。”
“谁同你玩笑。”云珩烦躁的很,连同他周旋都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