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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捣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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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仪的……”
“景淮哥哥!你在这里吗?”
陆琪玥的声音霎时响起,惊了夜晚的宁静,也扰了楚景淮还没说完的话。自觉这不算表明心意的好时机,他皱着眉噤了声。
沈予棠见状一挑眉,压低声音道:“陆小姐在叫你呢,先出去待客如何?”
别在她屋里杵着了!
万一陆琪玥直接冲进来,看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事后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人家虽是南巍人,但这次也是贵客,要是惹到陆琪玥,她可就要和平静的小日子说再见了。
楚景淮猛地走近,但脚下还是刻意收着声音,直到她床塌前才收住脚。
“你这是什么语气?先别说话,等她自己离开。”
呵,这就开始怕人家误会了,楚景淮,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虽然心里不满,但沈予棠还是选择和楚景淮一起,安安静静待在房中,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院子里的陆琪玥却没打算就这么走了,她寻遍了整个王府,都没发现楚景淮的身影,现在就差这东侧院没来过了。
“小姐,屋内亮着灯,奴婢瞧这院子也是常有人住的模样。”贴身侍女道。
陆琪玥这才虚眼认真打量院子里的东西,明显常有人打理的花草,擦得锃亮的木头栏杆,还有一盆海棠花。
没听过哪个男子会种这种娇粉的花,楚景淮就更不可能了。像景淮哥哥那般俊逸的男子,合该配松柏才是。
这花……一定是哪个女子种的。
陆琪玥的视线移向透出屋内灯光的雕花木窗,屋内的人是个女子,并且,现在景淮哥哥还和那个女子在一起!
她提着鹅黄衣裙,大步迈向石阶,一股要雄赳赳的气势。
一旁的侍女正想开口劝说,想到那几个没了命的丫鬟,又把话咽回肚子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推开了那扇门。
“景淮哥哥!你真的在这里啊。”她看向纱帘后的沈予棠,语气霎时不善,“你是谁?在王府干什么!”
理直气壮到仿佛自己已经是女主人了。
楚景淮没想到她会直接冲进来,眼神一暗,道:“看来陆大人需要再请一位礼仪嬷嬷了。”
陆琪玥一到他面前,又作出那副闺秀的模样,“景淮哥哥,我方才只是一时激动。”
她上前一步看向沈予棠,“这位姑娘,我向你道歉,既然在府上那便是客人,方才是我失礼了。”
沈予棠暗道自己的平静日子是真的没了,有些不满地瞪了楚景淮一瞬。
都怪他,大晚上来干嘛呀,一个香囊而已,就不能让陈大哥来要嘛。
陆琪玥面上一副大家千金的样子,娇滴滴地和她道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活泼有礼的样子。可叶儿早就给她讲过了这位小姐的事迹,再看她方才门都不敲,就知她眼下不过是在楚景淮面前装样子而已。
这道歉自然也并非真心,她心里都恨不得要把自己撕了……
见楚景淮不理她,陆琪玥干脆站在楚景淮声旁,撒娇道:“景淮哥哥,现在夜深了,外面好黑,要不你送我回西院吧。”
沈予棠很烦他们俩站在这儿,一听她这话,立即开口,“是啊,王爷你快送陆小姐回去吧,我瞧这天实在黑,她一个女子,肯定会害怕的。”
麻烦你们二位赶紧走吧,沈予棠在心中祈祷。
她现在还坐在床上。陆琪玥进来得突然,她那时不好继续趴着。刚想站起来又觉得,那场面太像捉奸在床,好似她是在慌乱掩盖的样子。
到最后就变成了,坐在床上,幸得还有一层纱帘挡在眼前,不然她现在像什么样子。
察觉到楚景淮瞟过来的视线,沈予棠下意识逃避了,她现在心里还有些复杂。
屋子里这三人,楚景淮和陆琪玥是青梅竹马旧相识,只她是半途挤进来的,现在那二人还在她眼前晃悠。
沈予棠忽视了垂落的床纱,只觉得他们二人实在碍眼,害她都不能看清屋子里的东西了。
*
他们人走后,叶儿才端着热水进来。
她像是很可惜般,发出声叹音,“沈大夫,你怎么不把那陆琪玥赶出去,这东院可是你的院子诶。”
她现在正含着怨念,说话也没个把,连陆小姐都懒得叫了。
沈予棠接过冒着热气的帕子,覆在面上,声音从帕子缝隙间传出,“我的院子?你忘啦,我也只是府上的大夫而已,许是别的地方没有空房了,楚景淮才会让我住这里。”
“你……你自己去看看,府上空房多着呢,就你那小药房的两侧,不都是空房吗?以前的大夫都住那里。”
叶儿有些急,陈大哥真没说错,沈大夫是木头!
沈予棠被她说得脑子一团乱,活了两世,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楚景淮对她是有一些特殊对待,先前她也觉得楚景淮或许是喜欢她的,但他今日又对陆琪玥笑得那么温柔,可别说他是把陆琪玥当妹妹。
她现在觉得父亲让她离那些个男子远些,果然是没错的。
叶儿端着铜盆,回头冲她道:“总之王爷一点也不喜欢那个陆琪玥,王爷只喜欢你!”
东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沈予棠这才有心情细想,从方才楚景淮的态度来看,他好像真的不算喜欢陆琪玥,甚至有些不留情面的冷淡。
但陆琪玥足够有耐心,面对这么冷淡的男人,还能这么多年保持热切。
想到陆琪玥走时留下的眼神,沈予棠烦躁地将被子拉起来蒙住头,总觉得那眼神像是在警告她。
第二日,陆琪玥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后便在王府里四处与人交好。
她来过王府几次,认识府里大部分人,也不敢在楚景淮地盘上欺压下人,加之她刻意展现的平易近人,一些心思单纯的侍女立即被她笼络了去。
“陆小姐真是大方。”一个侍女看着手中的发簪说。
“是呀,不仅大方,还没有架子,真羡慕她身边的那些人。”
“陆小姐好像心仪王爷呢,我看着也确实很般配。”
其中一个最沉默的侍女小声道:“可是,我听说,王爷和沈大夫……”
拿着发簪的侍女微微白了她一眼,“你不懂,沈大夫是北陵人,王爷当然只会娶南巍的女子啊。”她说:“而且,陆小姐可是中书令的女儿,那沈大夫只是个没有去处的普通大夫罢了,身份上就是云泥之别,如何能配得王爷。”
她话里话外都在说沈予棠身份低微,配不上王爷。被反驳的小侍女闭了嘴,她觉得奇怪,这些人先前对沈大夫也没这么刻薄,今日和陆小姐闲聊了几句,收了礼物,便一改往日态度。
她方才来得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只看到一群人拿着首饰,讨好得笑着。
*
沈予棠已经有段时间没去过药室了,楚景淮的脉象已然平稳,除非府里人需要配药,她才会去一趟。
所以当她推开门时,才会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药室里原本收拾得当的笔墨脉案,全都胡乱散落在桌上地上,毛笔尾端被人刻意磨损到炸开,脉案和纸张也被揉成一团。
沈予棠轻轻把脉案铺平展开,好在干坏事的人没泼水,要不然这脉案就毁了。
突然想到什么,她立即起身打开放药材的木柜,果然,这里也没有放过。
好几种药材被混在一起,有几格被人倒了水进去。抽屉一拉开,凉津津的水就从缝隙滴落,砸在沈予棠泛着冷意的手上。
她直愣愣站在药柜面前,方才所有行为都是下意识产生的,其实她脑袋正发懵。好半天,她才回神,下意识皱起了眉。
哦,脉案被人使坏了,整柜药材被人毁了……
她呼出一口气,幸好剩余的苍血藤她都锁在小木箱里了,就算有人翻去东院,也打不开。
大致能猜到这事儿是谁干的,但没有证据她也不会随便冤枉人。陆琪玥不至于自己来干这事儿,她没那么傻。
沈予棠在抽屉里挑挑拣拣,看哪些药材还能“救治”。直到自己眼睛发酸,索性取出抽屉,一股脑倒在一起,用废纸包好,连同坏掉的纸笔,全部提进了楚景淮所在的书房。
楚景淮没抬头,翻书的手顿了一下,余光瞥到女子的水红裙摆,淡淡道:“何事?”
把东西放到书案上,沈予棠拿出丝帕擦擦手,“这些东西,你派人全部换新的。”
陆琪玥是因为他才留在王府的,这银子他们俩随便谁出都行,总之她不出。
楚景淮放下书,轻轻皱起眉,将东西打开,眉头越皱越紧。
“我派人换更好的,至于陆琪玥,我会让她道歉。”他说得认真,眼睛直直看着沈予棠的脸,
“你怎么知道是她做的?没有证据她怕是不会认。”
楚景淮捏了捏山根,想到陆琪玥,表情有些不耐,“除了她没人会这么无聊。”
“王爷,那几个侍女已经找来了。”
陈明在书房外禀告,扫到里面的沈予棠,不由得愣了一下,王爷的书房连他都不能随便进,沈大夫就那么自然地站里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