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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有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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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伯,我想要不然我换个赛道再选一次试试?”纪桑呵呵笑道。
言伯眼睛一亮,“纪姑娘定是有许多过人之处想让公子惊喜,不过不必大费周章,日后和公子相处他肯定会发现的。”
纪桑哀嚎:不是,你误会了啊!!
纪桑直白一点:“那我申请离府行不行?”
言伯顿时没了笑意,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纪桑,“哼,我早就看出来你行为怪异,怕不是进府另有意图,来人,将她送去知府大牢好好审问。”
门口站着的两名小厮应声而上,毫不留情地抓住纪桑各一边胳膊。
“诶,冲动了冲动了!”
“嗯?”言伯鼻子一哼气,吹得胡须都微微颤动。
“我说我,是我冲动了。”纪桑赔着笑脸,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我肯定愿意留下侍奉公子啊!我就是怕以后犯了错惹公子生气,被赶出去。”
“纪姑娘不必多虑,一切有老奴在。”言伯瞬间恢复满面笑容,挥挥手让小厮放开了纪桑。
纪桑心想,言伯你该不会是学川剧变脸的吧!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言伯告诉她,技师每月可是有十两银的月俸。纪桑换算了一下,换成人民币,怎么也有五六万了。更别说府上还包吃包住。
如果一边打工攒钱,一边摸鱼写剧本。一年之后,如果和这位夏侯公子相处还行,再来点赏赐,那有可能提前到半年之后,她不仅有了钱,还有剧本,办戏班子完全不成问题。
好好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反正画火柴人也累不死她,纪桑决定留下。
第二天一早,纪桑打开房门吓了一跳,门口站了得有几十个姑娘。原来纪桑被夏侯郢选中留府一事在一夜之间便传开了。今天上门的都是来打探过考经验的。
姑娘们拥簇着纪桑,左一言右一语地问她,公子会喜欢什么风格的曲子,喜欢什么口味的糕点,是会喜欢水袖舞还是胡旋舞。
当然还有不那么明显的,比如几只手在纪桑眼前晃过,拿的是百花酿造的香粉,京城带来的金钗,南海采的珍珠……
纪桑嘴上说着“怎么好意思”,却毫不客气地全部收下了。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她了啊!不知道这些如果当了能换多少银子啊,纪桑在心里偷着乐。
除了姑娘们上门请教,言伯也找到了她。
这夏侯郢压根没耐心听曲赏舞,品茶观花。言伯虽然跟随他多年,自认也算是了解自家公子的,可这回选画师一事,已经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了。于是他便拜托让纪桑按公子的喜好,帮忙挑选人才。言伯想,纪桑应该能选个八九不离十吧。
纪桑万万没想到,自己不仅待遇升级,连身份都升级,从考生变成考官了。
于是她每天便和言伯坐在屏风后面听曲赏舞。
上一位乐师她夸妙音绕梁,下一位她又夸余音袅袅。纪桑想,如果能加入她的戏班子就好了。
前一位舞者她夸舞姿曼妙,后一位她又夸令人神迷。纪桑又想,如果能加入她的戏班子就好了。
言伯从她手里拿过那张考核单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每一位竞选者后面都打着一个勾。
言伯欲哭无泪:“纪姑娘,你这是为难老奴啊!”
纪桑挠挠脑门,有些不好意思:“言伯,她们都表现太好了,要不然都留下吧。”
……最后言伯是捂着胸口走出了房间。
纪桑本着为戏班子招兵买马的想法,努力认识其他姑娘,结果认识着认识着人就落选离府了。几天下来,愿意和她说话的姑娘只有擅长女工的阿禾和擅舞的林三月,其余留下来的姑娘,都和徐薇相熟,不搭理她。
纪桑也无所谓。
原以为日子可以就这么凑合地过下去,谁知道没过几天,比试就先叫停了。接着她又遇到了一件怪事,左思右想,这夏侯府留不得了。
用过晚饭,纪桑照常出来溜达消食,然而刚出房门,她便感觉怪异,漆黑夜空里一片奇形怪状的黑云吞没昏黄月牙,她忽然感觉整个府邸黑沉沉、暗淡淡的,心头陡然涌上一股莫名不安的情绪。
忽然间,她好像听到了求救声。
纪桑皱着眉,四处张望着,视线定在某处,似乎是一个白点,然后那白点变得越来越大——不,那不是白点,那是一个只穿着里衣的女子!
而那里衣上,有星星斑点的红,是血!
那女子见到远处有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跑的更快了,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奔过来。
“他们要杀我,求你姑娘,救救我,我不想死——”那白衣女子扑倒在纪桑面前,吓得她连忙后退不敢上前一步。
纪桑又惊又懵:“谁、谁要杀你?”
还未等女子回答,后面追来一群侍卫,根本不顾那女子大喊大叫,利落地架住她拖了下去。
几日不见的言伯终于露面了,对着纪桑微微一笑:“只是个犯了错的下人,吓到姑娘了。”
纪桑强装镇定,也笑了下:“没事,言伯,这几日府中可好?”
言伯说:“纪姑娘放心,一切安好。春夜稍凉,纪姑娘还是早点歇息。”
放心?放个屁的心!
回到屋子里,纪桑越发感觉不安。她以前在书上看过,自己的身体和大脑其实对危险环境是会有感知的,她现在就感觉七上八下的。
她细细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前几日是被金钱冲昏了头。像夏侯郢这种身份的人,危险程度和身份等级都是成正比的,谁知道他和谁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牵连到她可就不好了。
既然她穿过来就是一个小老百姓,还是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和这种人扯上关系干什么呢。
纪桑想,她必须得跑!赶紧跑!
忍着困意终于听到三更的打更声,纪桑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溜了出去,她不熟悉府里的路线,只能沿着墙边小跑,希望尽快找到出口。
她一路小心,拐过拐角,忽见一个黑影猛然罩了下来。纪桑吓得心脏一紧,砰砰直跳,几乎是要尖叫出声,她赶紧双手捂住嘴巴。等她定了定神,才发现那黑影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看身形比她高大许多,像是一个男人。
纪桑踮着脚尖慢慢后退,结果那黑影却直直地向她栽过来,她躲不及也接不住,两个人双双倒在地上。
我靠,这个人身上好冷,没有一点点温度,像是个死人一样。哪怕隔着两层衣服,纪桑的胳膊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且他身上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惊魂未定地推开他,瞥到男人露出的额头,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很刺目的白。
不是纪桑没良心,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多管闲事,必定倒霉,这是她看剧看小说这么多年发现的铁律。
她站起来准备开溜,脚腕却忽然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握住,这冷气似乎注入了她的身体,一路从脚踝沿着血液上行,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丫的!你别赖上我啊!
她自己跑出去都难,更别说还要加个拖油瓶。
纪桑正拽着自己的小腿,就听见不远处似乎有说话和脚步声,是巡夜的人!被发现可真就跑不出去了!
权衡之下,她爆了一声粗口,“松手,我带你走!”
那只手,倏地松开了。
……非得救个人是吧!
纪桑艰难地将男人架起来,扶着他进了最近的一个房间,万幸这是空房。
两个人瘫坐在墙角,纪桑一边眼盯着窗外,一边平复呼吸,等巡夜过去了再跑。
空气中忽然弥漫起一股奇异的香味,没一会儿,她的头便垂了下去。
一双星眸在黑暗中缓缓睁开,夏侯郢紧盯着搭在旁边女人身上的手。片刻之后,他的神情越来越严肃,这个女人好像真的不受他的寒毒影响,他甚至感觉体内的蛊虫正在渐渐平静。
“咚咚”,门被推开,言伯躬身走进来,看到这情况一脸惊疑,“公子,这是?”
“这女人是什么人,竟然抵得住至阴之气。”夏侯郢松开手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毫无异样的纪桑。
言伯惊讶,纪姑娘竟然可以近公子的身?
“公子,这是前几日画考您亲自选出来的画师纪桑。”言伯战战兢兢地回答。
夏侯郢细细想了下,前几日他当时好像是随便选了个人,画的画奇奇怪怪的。
三更半夜,这女子毫无预料地出现在他面前,而且正好是毒发时刻,夏侯郢眯起了眼睛。
凡是接近他的女人,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想嫁他的,二是想杀他的。
“京城派来的那批人算算日子也该到封城了,去查,若是她和京城有丁点关系。”夏侯郢垂眸看着昏迷过去的纪桑,随后淡淡开口,“杀。”
*
府邸深处,空山堂。
夏侯郢斜卧在一张巨大的紫檀木贵妃榻上,正曲臂抵着头,闭目小憩,哪怕姿态慵懒地倚靠在锦缎软垫上,却总感觉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寒意,让人不敢接近。
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伏卧在木榻之下的随影立刻竖起耳朵,微微压低嘴巴,盯着门发出低吼警告。
夏侯郢懒洋洋启唇,说了声“进”,随影也立刻站起身,警觉地盯防。
迅若惊鸿,流星飞电,简直可以用来形容夏侯郢手下的暗网玄卫的搜查速度。还未满两个时辰,就已经有了结果。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纪桑的身份干干净净,她不是京城派来的人。
体质特殊可以抵抗他的寒毒,又半夜三更出现在密室周围,说她没有预谋,夏侯郢是不相信的。
可她的底细连玄卫都查不出来吗?
夏侯郢眼尾上挑,一双狭长明锐的眸子透着一股兴味。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