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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绚烂的金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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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吹过山脚,吹得楚江蓠衣袖与裤腿荡开层层褶皱。
自穿来这里,她学不会梳发髻,也便学霜天晓那般,将长发高高绑了起来。
顺带裁了长裙,缝做两条宽阔的裤腿,行走之间,颇觉爽利。
乍一看,有些宋代仕女的感觉。
霜天晓初见时,围着她转了圈,相当感兴趣地问:“有意思,你是要改换男装,行走江湖?”
楚江蓠随意答道:“倒也不必,我两次逃命都被长裙扯了腿,还是换成裤子方便。”
接着她便穿着裤装,戴着牛妖面具,在铜城里溜达,了解这个世界的常识。
一连逗留了几日,直到城里流行起黑脸牛妖的恐怖传说,她才学会用储物戒里的哨子联系继兄。
和继兄报完平安后,他让她安心躲在这里,等风波过去,再来接她。
接她倒是不必,但能送她点研究材料最好。
当然,继兄远在千里,她不至于真指望对方能送来什么。
她研究过了,这座城的矿藏只向金银寮独家提供。她想搞点武器防身,得想法子进金银寮弄到那些矿石。
金银寮弟子考核就是最好的机会。
一等到开考的日子,她立刻拉着霜天晓赶至金银寮所在的墨山。
考点设在山顶,但山脚下已排列成长龙,都是希望撞一撞运气的考生,一眼都望不到头。
大约是避免人太多影响考点,金银寮直接将报名点设在了墨山山脚。
考生报完名后,还得沿着近乎垂直的石阶,爬上山顶。
楚江蓠戴着牛妖面具,排队去报名点缴纳考试费。
“一个人两颗中品灵石。”考官抬起眼皮瞧了她一眼。
她没灵根,报了名也通不过灵根测试,只需要报霜天晓一人参试就行。
她便从储物戒掏出两颗中品灵石,换了一个扁扁的准考铜牌。
铜牌挺轻的,上面还不记名,谁拿着铜牌都能用。
“不记名字吗?”楚江蓠疑惑地问。
要是遇上那等缺钱的考生,上山路上岂不是会出来抢铜牌?
考官随便回了句:“我们招生只看铜牌。好了,下一位。”
下一个人急忙推开她,丢下灵石,换了个铜牌。铜牌上依旧不记名,看来这是金银寮刻意为之。
楚江蓠让到了一旁,迎着清风,眺望山顶的金银寮。这座山位于铜城后方,山上长满了漆黑的树木。
她透过树木间隙,能看见不断有考生拽着石阶铁索往山上爬。
铁索摇晃着发出泠泠声响,看得人心都跟着揪紧。
这么危险的山路,如果遇上伏击者抢铜牌,结果她都不敢想。
但金银寮根本不打算阻止考生争夺铜牌,这些人登山途中是伤是残是亡,他们并不在乎。
原来登山是真正的第一关,能够带着铜牌登顶的考生才有资格进入金银寮的弟子选拔。
金银寮收徒确实不挑出身,但只看实力啊,不择手段的实力。
呼啸一声,一柄宽剑从楚江蓠头顶飞过。
剑上站着一个圆脸修士,腰间挂着的铜牌在风中晃荡,他挥手拨开云雾,瞬间就飞没了踪影。
御剑登顶太过轻松,引得攀山的人群发出羡慕的吸气声。
这群人都是普通出身,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想赌一赌自己有点修炼天赋,能有机会改变命运。
他们中的大多连炼气都没有,上山只有唯一的手段,就是不要命地往上爬。
楚江蓠见状拍了拍霜天晓:“你也和御剑的那家伙一样,起个阵带我上去吧,总不能真去爬台阶。”
霜天晓随手结印,脚下浮起璀璨的金光法阵,很快吸引了周围的注意力。
御剑的修士在云雾中飞了一圈,眼看众人的注意力已不在自己身上,有些不爽地飞到楚江蓠两人的头顶转悠。
修士撇着嘴:“什么嘛?又没我的剑帅——”
话音未完,金阵一闪,修士揉了揉眼,眼前两人竟没了踪影。
山顶亮起一线金光,楚江蓠两人已瞬间到达了金银寮的山门。
还在山下转悠的御剑修士吸气道:“不是!这都结丹了吧?!干嘛还要来考核啊?”
忽有一颗小石子打在修士腰间,挂在他腰间的铜牌飞荡出去。
修士腰一软,掉下了宽剑。
林木间钻出一道黑影,直接扑上了空中的铜牌。
修士落地滚了一圈,骂骂咧咧地和黑影打起来。
这一变故立刻如冷水入油锅,激起了山下一连串争抢大战。
幸好楚江蓠两人登顶得早,没卷进这场祸乱中。
他们来到山顶的一扇光门前,光门似乎覆了层水膜。有风吹过,水膜泛起千叠涟漪,波光粼粼。
光门两旁立着冲天的雪白光柱,柱身上下流转着日月般的纹路。
几位身披鹅黄长袍的男女守着光门,楚江蓠推测他们便应该是金银寮招生的考核官,便将铜牌递给他们。
一个女考官验完铜牌后,点了点头:“你们先去测灵石处,测一下炼气天赋。”
顺着女考官的指点,楚江蓠看见光门南侧围了许多人,人群中间耸立着一块黑色巨石。
巨石顶端浮着一颗雪白的玉球,玉球缓慢旋转着,时不时亮起浅红的光。
那是测灵石,专门用来测试考生是否有灵根,也就是有没有修炼天赋。
楚江蓠抿了抿唇,她知道原主在设定里是没灵根的,只有柔弱易推倒的体质和对原男主霜天晓无条件的奉献。
她掩鼻掩住了心中的不爽,直接对着女考官推出了霜天晓:“他要测,我不测。”
笑话,一群人围着看测灵石的结果,她才不想上去丢人,反正测了也白测,她去浪费报名费吗?
霜天晓被这么一推,漫不经心地挤开围着测灵石的考生,手掌放上黑色巨石。
巨石顶部的白玉球登时发出夺目的赤色光辉,赤色逐渐转橘,愈发明艳起来。
众人盯着越来越明亮纯透的光辉,不断低呼,似乎从未见过这么灿烂的色彩。
玉球发出的光越明亮纯净,代表灵根的质量越好,朱砂般的赤红色已是上乘的单灵根了。
但代表霜天晓灵根的彩光仍在流动变换,最终如一轮骄阳般,金灿灿的,与天边日轮同辉。
在这耀眼的光辉下,围观的众人没法再睁眼,全都挡住眼睛,陷入了沉默。
只有山顶的风声在轻轻吹动树梢。
霜天晓收回手,望向楚江蓠,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
叹完气仍掩不住笑,他笑眼弯弯地走向她:“非要我测,你看把他们吓得,早说了我是天才阵修。”
周围的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纷纷惊呼。
“我还没见过这么纯粹的金光!好强的天赋,天灵根吗?”
“这么纯粹的金光,肯定是雷属性的天灵根吧!”
“那岂不是天生的剑修?长衡山肯定抢着收徒,他怎么想不开来这里啊?”
一道道惊呼声此起彼伏,几个考官急忙跑过来盯着金光,激动讨论。
“纯金色,这是最罕见的天雷纯灵根吧。”
“嘶,快带回去,别让别家抢了。”
“等会儿?他好像成丹了?不是器修?”
霜天晓踱着步子,冲考官灿烂一笑:“我是天雷灵根,通过考核了吧?”
一位考官脸色冷得比死了三天还难看,瞪着他吼:“你一个阵修,来踢馆吗?滚!”
考官突然转变的反应超出了楚江蓠的预料,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对方怒气腾腾的脸,忽然忆起这个世界的修士是不可以转职的。
无论有多高的天赋,霜天晓既然已经修了阵法,就没法再成为器修。
可偏偏金银寮不像那些综合性宗门,他们只培养器修。
一个不能学习器修能力的修士来参加这场考核,放金银寮眼里自然像是来挑事的。
眼看着考官们上了脾气,楚江蓠大脑飞转,立刻想到了新解释:“我们这次不是来考核成为弟子的,而是来金银寮应聘的。”
接着,她倾情推销着霜天晓,给考官画饼:拥有一位优质阵修能给金银寮带来多大的价值。
她的目标是进入金银寮,接触炼器师并且获取矿料,至于她究竟是金银寮的弟子还是打工人,根本不重要。
而在她这一出洗脑推销下,考官竟真的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颇有道理。
楚江蓠眼睛一亮,似乎成了!
她拉起霜天晓的手,击掌庆祝。
考官从怀里掏出纸笔,顺带嘱咐了一句:“对了,我们这边招工只收义工,不给钱的。”
楚江蓠顿了一下,发现这个学院是真心黑。
不仅鼓动参试者争抢铜牌,连工人的工资都不发。
但为了接触矿石原料的机会,她瞪着考官,勉强回道:“不给钱没事,包食宿就行。”
考官摇头:“不包。你们得先从挖矿学起,不会挖矿的不是好义工!”
楚江蓠惊讶地反问他:“你们让义工去挖矿?”
矿场那么危险劳累,居然让人挖矿不给钱?
这几个字她都明白,但组合在一起实在是抽象。
她义正辞严地拒绝,考官伸手就要收回考核铜牌,让他们下山。
一听对方要收回铜牌,还不退考试费,楚江蓠直接火了。
她抱紧铜牌,踹开考官,径直按上了测灵石。
测灵石微微闪烁了一下,又熄灭。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稀稀拉拉的嘲笑声。
随着测灵石闪闪烁烁,嘲笑声越来越大,有人对着她开口:“别白费力气了,没天赋就要认命,当个凡人每天种种地,挖挖矿不也挺好?”
楚江蓠环视一圈,叹了口气。
果然没灵根就是不行,她掌心偷偷藏了那块能提供灵力的黑石片,根本骗不过测灵石。
她无奈收手,追过来的考官伸手夺走她的铜牌:“你天赋这么差还敢跟我动手?挖矿都不轮不上你!”
铜牌被猛地夺走,楚江蓠愤愤地拍了下测灵石,钱都花了,她实在不甘心。
漆黑的测灵石上,白玉球疯狂旋转,腾起夺目的金光,再度成了一轮骄阳般,与碧空中的烈日同辉。
四周再度响起阵阵吸气声。考官呆愣地盯着金光璀璨的玉球,手里的铜牌砸上了自己的脚,也恍然未觉。
口中喃喃着:“居然还有一个天雷纯灵根?”
楚江蓠捡起铜牌,拍了拍上面的灰。
金光淹没了她脸上漆黑的面具,如阴阳明灭般,显得深邃而不可捉摸。
她淡淡问道:“我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