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怜封神记》西门非笑

9、乐天真 铃兰花显术

　　“段瑢瑾，你怎么看出来的？奇怪，本小姐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濋飞飞边说，边挪向元湘灵，牵起她的手，动用功法，也试着感知灵力，“嗬，还真有，小湘灵，你深藏不露啊！”
　　元湘灵也有些懵，她望向段瑢瑾，问道：“段公子，你说我体内有充沛的灵力，灵力是什么呢？”
　　段瑢瑾打开折扇，缓缓扇动，他是准备认真告诉元湘灵，所有一切她不懂的东西。
　　“元姑娘，灵力是一种力量，这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只不过这种东西看天赋，也就是天资；同样，根据你自身的体质与气场，你可以选择成为武修或术修，当然，也有一种，是术武兼备，这种呢，就比较罕见，我们就不提这个了。”
　　元湘灵聚精会神，仔细听着。
　　濋飞飞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她以为，这些基础的知识，元湘灵就算不会武功，也会知道。
　　“武修呢，就是像濋女侠这种，以有形兵刃为武器，在战斗中以力取胜，这考验人的耐力与身法，活通经络后，借着身体的力量，常年累月，刻苦训练，就可以成为一个厉害的武修。”段瑢瑾说着，顿了顿，他扫了一眼濋飞飞，故意拔高音调，道，“像濋女侠这种，就是厉害的武修。”
　　濋飞飞“哼”了一声，昂起头，嘴角也快飞到天上。
　　元湘灵仔细思考着他的话，武修…她将柳凌风与濋飞飞结合一起，回忆二人的身法与力量，他们二人确实有蛮力，那是一种靠人本身发出的力量，她又想到柳凌风宽壮有力的胸膛，不禁脸颊绯红。
　　段瑢瑾将这少女情思尽收眼底，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但这表情很快消失，他又回归正题，继续道：“术修的话，这个，就考验人的根骨了。对武修来说，他们的灵力，凝结在了力上，对术修来说，则是无形中运化为了术。”
　　“段公子，为什么你可以感知到我的灵力，而别人，嗯…飞飞，为什么飞飞察觉不到呢？”
　　“好问题。”段瑢瑾微笑道，那是一种欣慰的笑，元湘灵，开始上道了。“对于术修来说，灵力是外溢的，显化的，只有拥有同样根骨的人，才能识别出对方，这样解释，你可以懂吗？”
　　元湘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段公子，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从小就没学过术法，按你所说，我可以成为术修，现在开始，会不会晚？你说，武修需要常年累月的训练，那术修呢，我从没有训练过任何术法。”
　　“呵呵，又是一个好问题。”段瑢瑾合上扇，敲向了另一只手的掌心，“术修的好处就在于此，只要你有合适的根骨，充沛的灵力，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修行术法，至于训练，术法这种东西，不在于身体，它是一种无形的攻击，这个呢，就要看你在战场上的应变能力了，当然，这也取决于教授你术法之人的水平。”
　　一提到教授二字，元湘灵又想起了越灵汐，只是，这次对她，多了些许疑惑，湘灵可以肯定，越灵汐是刻意不让她学武的，为了什么？
　　想到段公子说的“隔绝”二字，隔绝危险？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
　　如果师父是为了保护她，才不让她学武，那这样，表面上看上去远离危险了，实际，危险来临，毫无应对能力。如果，师父本身就讨厌武功呢？
　　太多谜团围绕着越灵汐，元湘灵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想她。
　　“喂，段瑢瑾，你不会是想自己教湘灵术法吧？”濋飞飞喊道。
　　段瑢瑾微笑着，不置可否。
　　“段公子，你？我？”元湘灵有些惊讶。
　　“元姑娘，你愿不愿意？”
　　“啊…这…这要拜师吗？段公子，我…”元湘灵略带为难的神色对上段瑢瑾的轻笑，“段公子，我有师父了，难道，以后，要叫你师父？”
　　“哈哈哈哈哈，不用，你我二人平辈，何须那些言辞，元姑娘，一切照常就可以。”段瑢瑾的语气与神态，看上去悠闲又淡然，一瞬间，元湘灵觉得，跟段瑢瑾相处，让人很舒服，如沐春风般自在。
　　“那我…段公子，我跟你学术法吧。”元湘灵下了决心。
　　濋飞飞大声拍掌，叫道：“好啊，段瑢瑾，以后，你可别好为人师，占我们湘灵的便宜呦！”
　　段瑢瑾这才转变回面对濋飞飞的那种状态，那是他本来的状态，一种傲然与骄矜，“濋女侠，本公子不像你，尤其是在脑子这方面。”
　　“你！”濋飞飞立马上头，她的羽玉眉一皱，脾气就要发作。
　　元湘灵及时开口，打断二人的争吵，“段公子，那我需要武器吗？”
　　“武器？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法器，是载体——释放灵力，施放术法的载体。随便选个你的贴身之物，当作载体就可以了。”
　　元湘灵想了想，欢快地拿出铃兰灯，就像小孩子炫耀她最喜欢的玩具一般，“段公子，这个可以作载体吗？”
　　“嗯，当然可以。”
　　“湘灵，我还没问你，你这灯，哪儿来的？在你手里，就跟个宝贝一样。”濋飞飞问道。
　　“呃…这是柳大哥给我买的。”元湘灵有些不好意思。
　　“嗨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呀。”一提起柳凌风，濋飞飞面上就带有掩不住的蔑视，说是蔑视，又太过严重，不如说是看不上。自她小时候，周围的长辈就会聚在一起，讨论自家孩子，每次提到柳凌风，对他的评价都是固执，执拗，不懂事。久而久之，受长辈的影响，濋飞飞也对柳凌风带了偏见。当然，濋飞飞有主见，只是，她看到柳凌风第一眼，就产生了不爽，她也看段瑢瑾不顺眼，但这种不顺眼，和她对柳凌风的感觉不同。柳凌风，不会与任何人一个人产生“纠葛”，再加上知道柳凌风抛下元湘灵，选择独自一人离开后，濋飞飞对柳凌风“不负责任、不靠谱、飘忽不定”的印象就根深蒂固了。
　　段瑢瑾眯起双眼，在两个女孩面上巡视，他的表情，充分表现出他对柳凌风的好奇，那是一种，一个男性对另一个频繁出现在女孩子口中的男性的好奇。
　　“段公子，你什么时候可以教我？”元湘灵及时回归正事。
　　“随时都可以。”
　　就这样，过了几天，元湘灵彻底修养好，她与段瑢瑾濋飞飞三人，又来到了城外的枫叶林。
　　晨光熹微，枫叶飘飘，还是老样子。
　　段瑢瑾与元湘灵，面对面盘腿坐着。濋飞飞则跃至一棵枝干粗壮的枫树上，晃着双腿，冲段瑢瑾喊道：“喂，段瑢瑾，你可得给本小姐好好教哟，我在这看着你！”
　　段瑢瑾侧着头，听着濋飞飞的娇辣之音，扯出轻笑，随后，他对着元湘灵道：“元姑娘，你准备好了吗？”
　　“嗯，段公子，你开始吧。”元湘灵腰间别着心爱的铃兰灯，整个人看上去兴奋又开心，那种初下山时的探索兴趣，又回到她身上了。
　　“元姑娘，你看。”段瑢瑾举手示意，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在掌心中，缓缓现出一团褐色光粒，元湘灵近距离看，才看清，这团光粒，看似有形，实则无形。
　　她下意识伸手去碰，手指生生穿过了这团无形“气体”。
　　“好神奇！”元湘灵收回手，她跃跃欲试，也像段瑢瑾那样手掌向上。“段公子，我也想这样！”
　　“你想，你就可以。”段瑢瑾收回手，又道，“元姑娘，闭上眼睛，感受你想要的，回忆你刚才看到的，集中精神，放松身体，感受你的血液，你的骨头，感受，你的灵力，就隐藏在身体中，现在，你要把它取出来了。”
　　元湘灵睁开眼，她连动都不敢动，生怕吓跑手中出现的绿色光粒，“段公子，你看！这是我的灵力吗！”
　　元湘灵许久没有发出如此饱含快乐的话音了，仿佛，她回到了缥缈山，又回到了那个天真散漫无忧无虑的时期。
　　在这一刻，段瑢瑾才见到，属于元湘灵的，那纯真无邪的本性。
　　“段公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呀？”
　　段瑢瑾拿出折扇，他摇动着，那扇也泛起了褐色微光。
　　“元姑娘，拿起你的载体吧。再试着感受一次。”元湘灵照做，她执起铃兰灯，发现花瓣处也泛起了绿色光粒。
　　“段公子，你看！”
　　“我看到了，元姑娘，这只是第一步，感受灵力，接下来我要教给你的是——术法。”
　　“段公子，术法是不是有攻击和防御两种，就像你的土墙和土刺？”
　　“没错，其实还有一种是控制。施展术法前，明确心中所想，灵力会自然生化成你想要的样子，当然，这也要结合你的生长环境和你与生俱来的喜好。”段瑢瑾在元湘灵面上看到了不解，他试图讲仔细一些，便道，“就是说，你不用想太多，心中只想着攻击或防御，术法，就会自然形成了。”
　　元湘灵好像有些听懂了。
　　“呵呵，元姑娘，起来试试吧。”段瑢瑾起身。
　　他与元湘灵并肩而站，轻挥折扇，由扇发出的褐色光粒袭向前方，在远处消失。
　　“元姑娘，试着攻击一下。”
　　攻击？元湘灵此刻并无攻击的念头，蓦然，她想到了师父，想起了见过的那个穿斗篷且眼角带疤的神秘男子，抓住师父的人，会是他吗？就是他，坏人！还我师父！
　　元湘灵的怒意涨至心头，她从未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如此强烈，喜欢与厌恶，爱与恨，的确分明，没有混淆不分，没有混淆一体，纯粹的，本真的，这样的力量，最为强大。
　　元湘灵挥动铃兰灯，那铃兰灯发出一团巨大的绿光，袭向前方，这绿光看上去轻盈柔和，但势头持久，它停在最远处，保持原形，持续了几秒后，才消散不见。
　　“啪啪啪！”树上的濋飞飞鼓起了掌，哪怕她不了解术修的情况，她也能看出，元湘灵确有天资，“湘灵，加油！我看好你呦！”收到濋飞飞的热情鼓舞，元湘灵战意更盛，她幻想着那神秘人的黑影，幻想着所有抓走师父的坏人身影，再次挥灯，灯芯中发出的，是片片洁白的铃兰花瓣！
　　“段公子，你看到了吗！”元湘灵惊道。
　　段瑢瑾没有表现出惊奇，反而平静道：“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灵力会生化成你想要的样子。”
　　元湘灵又惊又喜，她再次挥灯，发出的攻击不再是单独一片的花瓣，而是一团聚在一起的花瓣，就像花球。飞向远处时，也就是在消散前几秒，花球又会散为漫天花瓣。
　　“哇！好美！”元湘灵由衷感叹道。“元姑娘，此招可取名为‘天女散花’。”段瑢瑾笑道。
　　“嗯嗯！”
　　忽然，段瑢瑾足尖点地，跃至元湘灵对面三丈处，摇动折扇，一团褐色的光粒便向元湘灵袭来！
　　“元姑娘，防御！”段瑢瑾喊道，声音也不像平日那样从容不迫。
　　元湘灵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抬灯挡在身前，铃兰花灯闪着微弱的碧光，霎那间，元湘灵整个人被笼罩了出现的巨大的花骨朵中，这花骨朵看起来无形，那褐色光粒飞来，触碰到它，与它交触的刹那即融为一体，元湘灵亲眼看到两种无形的术法交融，然后，她的花骨朵消失，那褐色光粒也消失了。
　　树上的濋飞飞“咻”的一声跃至地面，她关怀地检查起元湘灵的身体，急切道：“湘灵，你没事吧？”
　　元湘灵呆呆的，她还在回忆刚才的防御术法是如何形成的，故随意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段瑢瑾也摇着折扇向二人走来。
　　“段瑢瑾，你过分了啊！湘灵这才是第一次学术法，你怎么不通知一声就发招呢？”
　　“呵呵，在真正的战斗中，敌人动手前，会通知你吗？”段瑢瑾反问道，“元姑娘，无事否？”
　　“段公子，我没事，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为什么我的防御术法，看起来和你的土墙不一样？”
　　段瑢瑾已站至二人身前，“即便是术修，术法的呈现也是根据个人的根骨与天资，你可以理解为，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也可以说，有的术修擅长攻击，有的擅长防御，有的呢，就擅控制。元姑娘，有一种防御术法，看上去虽然略显柔态，但它具有吸纳的能力，我猜，你这种就是。”
　　“段公子，你是说，我的防御术法，可以吸收别人的攻击吗 ？”元湘灵问道。
　　“这个我不太确定，如果是无形的术法，刚才它们确实融为了一体，但如果是，那种兵器的猛烈攻击，这个，我就不太确定了。”
　　段瑢瑾说着，与濋飞飞对上眼神。
　　“啊，段瑢瑾，本小姐不想对湘灵动刀，我做不到啊！”濋飞飞抗议道。
　　“濋女侠，我懂，可元姑娘与我们不同，你若想真的保护她，就要让她有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的本领。”段瑢瑾语重心长，如此认真的神色，在他脸上很少见。
　　“这…”濋飞飞还在犹豫。
　　“濋飞飞，日后我们携手同行，谁知还会遇上怎样的敌人？不提前熟悉各种武功招法，你让元姑娘如何在真实的战斗中应对呢？”
　　“你说的有道理…”濋飞飞也加重了语气，她举起双刀，与元湘灵拉开距离，“湘灵，你害怕吗？”
　　元湘灵内心的确有些紧张，她见过飞飞那种蛮横的冲劲，她不确定自己那如同花朵一般的防御术法，能不能挡住她的攻击，但濋段二人的话，确实是为她好，她自己也得走出舒适区，去面对真正如暴风疾雨般的力量。
　　“飞飞，我不害怕，你轻点砍啊。”元湘灵举灯，往后退。
　　段瑢瑾闻言大笑，也与二人拉开距离。
　　“湘灵，看招！”
　　濋飞飞以脚点地，弹射起步，身影前冲，挥刀就砍向元湘灵，她没用任何招式，仅仅用了最普通的攻击。
　　元湘灵这才第一次感受到濋飞飞的“可怕”，一直以来，湘灵对濋飞飞都是好姐妹好朋友的心态，当真正面对濋飞飞那强势蛮冲的原始力量时，她才感到了威压与不可阻挡。
　　挥手抬灯，花朵状的防御出现，只是当濋飞飞的双刀砍向防御屏障时，元湘灵肉眼可见，无形的花朵竟出现了裂痕，随后，屏障碎裂，濋飞飞急忙收刀，但她的刀势也镇得元湘灵向后踉跄几步，跌倒在地。
　　“湘灵，对不起，早知道我轻点了。”濋飞飞收刀，面带歉意，想去扶元湘灵。
　　“这样看来，元姑娘，你的防御术法，还是只能吸收像术修那样的招式。”段瑢瑾道。
　　元湘灵已站了起来，她拍拍身上的尘土，先对着濋飞飞咧嘴一笑，“飞飞，没事儿，不用担心我。”随后，又对段瑢瑾道，“段公子，既然这样，那以后我该如何对付武修呢？”“元姑娘，在战斗中，最重要的拉开身位，保持安全距离，术法我可以教你，但轻功，却是需要从小训练的。所以，你必须尽量使敌人不能靠近你。”“控制？”元湘灵想到这了这个。
　　段瑢瑾点点头。
　　“濋飞飞，你再对元姑娘出招，试一试。”
　　濋飞飞道了一声好，再次举刀，拉开距离。
　　“湘灵，这次小心！”
　　濋飞飞以同样的姿态身法再次攻击，元湘灵以心为术，冲着濋飞飞的方向挥灯。
　　骤然，无数的绿色藤蔓竟从地面冒出，野蛮生长，它们挡住了濋飞飞的去路，并沿她的身体，自下而上攀附，将她紧紧缠绕，她举刀的双臂，也无法再抬起，反而被藤蔓牵引，随重力下压。
　　“湘灵，你！”濋飞飞惊慌失措。
　　“哈哈哈哈…”段瑢瑾大笑道。
　　在濋飞飞眼中，那是幸灾乐祸的笑。
　　“飞飞，我不是…我一动手，那东西就长出来了，段公子，这就是控制吗？”元湘灵也有些无措，她也不想让好朋友陷入窘境，“段公子，如何解控？”
　　“元姑娘，你不再试试其他术法吗？”段瑢瑾坏笑道，一边笑，一边觑向濋飞飞。
　　“可恶啊，段瑢瑾，呆会儿我就收拾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元湘灵心道，既然心中想什么，术法就会自然呈现，那如果以心中所想施法，术法也可以自然消失。
　　这样想着，元湘灵再次挥灯，那些缠绕濋飞飞的藤蔓，果然迅速消退。
　　“段瑢瑾，我饶不了你！竟敢嘲笑我！”濋飞飞举刀，冲着段瑢瑾砍去。
　　“元姑娘，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修行也讲究循序渐进，我先回客栈。”段瑢瑾面上依旧带着笑，他飞速说出这些话，后施展轻功离开。
　　濋飞飞气势汹汹，紧跟段瑢瑾。
　　看着二人吵闹欢快的身影，元湘灵心中暖暖的，下意识，她也笑了，那是一种欣慰的笑，“飞飞，段公子，你们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