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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时光交替——同样的质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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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陆程哲环顾四周,心内隐隐不安。
温竹卿负手而立,左右分瞧了一眼,“应当是布阵人察觉到有人入侵,开始赶人了。”
话音刚落。
黄褐色大地剧烈震动起来,漆黑天空中闪电骤现,将巨大浩瀚无情地一劈为二,半边留在原处,半边急速降下,劈头盖脸朝两人袭来,如同巨人挥起了他巨大手掌,要将两人一击毙命。
“小心。”陆程哲抱住温竹卿纤细腰身,轻巧一跳,跳到了“大手”的边缘地带。
大手反应极快,抬手又是一掌,两掌,三掌。
陆程哲将灵力灌于腿部,也随之一跳,两跳,三跳。
他基本功很扎实,即使地面晃如筛糠,每一跳还是轻盈且稳当。
消失的大雪又下了起来,越下越大,越下越猛。
因着半边天空正作巨掌不停追击两人,幻境少了一半光明,地上残雪也有了明确分界线,半明半暗着,明则耀眼刺目,暗则不见五指。
良久。
足下变得湿滑,另半边天空也慢慢倒下来,似是要呈合围之势,将两人一锅端去。
“这样下去只是消耗体力。”陆程哲在跳跃中喊道:“要找个解决办法!”
温竹卿自然清楚。
只是神使只告诉了他阵法的成法与作用,并未告知破解之法,他只能从成因入手,寻着突破。
幻境混乱下,天气也变得很不稳定,时而艳阳高照,时而阴云密布。
温竹卿看着慢慢塌倒的残阳,一抹灵光倏然浮上心头。
在陆程哲再一次腾空跃起时,他大胆说道:“一般幻境不会只有一层,人的记忆会随着场景变化而变化,幻境也会由这些变化分为多层,只要我们离开这层幻境,去到下一层便暂时安全了。”
“怎么去?”陆程哲清朗的声音在破空的风中呼啸而出。
怎么去?
这还不简单?
“故技重施,用你的灵力打出一条路。”温竹卿握住他的手臂,向下按了按,似是指引,“只要灵力波动足够大,下层幻境开始吸取力量,我们便能离开。”
“好!”陆程哲单手搂住温竹卿腰身,右手向下打出一记暴击。
幻境主人似乎猜中了两人意图,霎时间,大地震得更厉害了,巨掌也落越来越快。
但为时已晚,那一击暴击之后,半明半暗的雪地中赫然出现一道裂缝。
陆程哲腾空而起,抓紧时机又是两击,裂缝登时变成大坑,身子自由下落,两人顺着坑洞掉了下去。
耳边有猎猎风声作响,两人是从地上掉入的,再出现时却到了天上。
一青一红衣袍被风肆意撩起,往下看去,绿野城郭,交通阡陌。
疾驰风中带着炎炎热气,此处时间约是盛夏,头顶太阳大得厉害。
在身体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前,陆程哲稳定身形手中掐诀,带人稳稳落在了地上。
“师兄可还好?”手臂稍稍松动,他放开了人。
温竹卿站直身子,整整衣领,“还好。”
脚下是一条宽广街道上,正是正午,路上人并不多,两侧摆摊的小贩也不卖柴米油盐,瓜果蔬菜,反倒多售珍珠钗环,翡翠首饰。
模样倒是好看,是不是真品就不保证了。
街道后方是一排茶楼酒肆,与酒肆相对的是一座极阔气的三层建筑,建筑上述清酒二字,字体气势磅礴又不失儒雅俊美,暗黑牌匾,朱红字体,极其显眼。
二楼有窗开着,朱红纱帐斜出窗来随风飘荡,露出窗边一角的古琴书籍,打眼瞧去是个极雅致的地方。
屋檐四周系着铃铛,随着窗内漫出的阵阵醉人香风叮叮当当响着。
“这是?”陆程哲看着眼前繁华,红帆绿瓦,一时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午间阳光正烈,是以檐下灯笼并未点亮,若是点亮,不知又是何等暧昧氤氲之色。
温竹卿斜眼看他,“你不知道这是哪?”
陆程哲摇摇头,老实道:“不知。”
不怪陆程哲少见多怪,实在是陆家家教甚严。
就算真有那方面的需求,也是细细挑了良人家的女儿光明正大迎娶进门,断没有自甘堕落,自降身份的道理。
“师兄知道这是何处?”
“知道啊。”
温竹卿虽也是第一次亲见,但影视作品里见多了,怎么会不知?
“此处是青楼,专供男子消遣娱乐之处。”
青楼二字一出,即便没有后面那句介绍,陆程哲也不会不知了。
只是温竹卿怎么会一眼就知道?
万宗之巅术法戒躁戒淫,门内弟子从不允许出入风月场所。
瞧着温竹卿一副得心应手的样子...难道...
陆程哲没忍住,问道:“师兄来过?”
“嗯。”温竹卿毫不脸红地点点头,“常来。”
如果把现代去酒吧,ktv也算进去的话。
陆程哲眉心微蹙,表情明显不对。
温竹卿看在眼里,私心觉得这表情应当是伤心。
自己这是又伤到他了?
心伤了是不是会增加心碎值?如果心碎值加了,那虐渣值?
然而神使并没有反应。
温竹卿敛眉沉思,摸索着规则。
难道只有打击对方,心碎值才作数?
思及此,他勾起个随意轻笑,又加了句,“陆师弟家财万贯,我还以为俗世时常出入此处。”
陆程哲眉心蹙得深了些。
温竹卿继续加着码,“毕竟少年血气方刚,有些想法也是正常的。”
陆程哲握紧拳头,偏过头去,表情有些生气,却并未像之前那般负气离开,约是顾及此处危险。
神使依然没反应。
怎么回事?
温竹卿在心中暗暗思量,难道陆程哲并不伤心,是自己瞧错了?
“师兄总是将我往坏处想。”陆程哲声音有些沉,“即使我刚救了师兄,在师兄心中也还是个坏人,别说比不上温师兄,就连门中一个普通弟子也比不上。”
“是不是只要我这张脸出现,所有坏事就都是我做的?在你心中我比不上这些程序,比不上你男朋友,连你舍友,路上随便擦肩而过的路人都比不上...”
温竹卿有些失神,他倏然想起陆哲也跟他说过类似话。
那时他一觉醒来,看到编写程序没了,而陆哲在一旁坐着,就不管不顾发火了。
夕阳西下小屋纸张乱飞,是他生气时随手扔的。
陆哲在暮色昏黄,纸张映衬下红着眼,表情罕见委屈。
现在想来,醒来瞬间,陆哲表情有些呆滞,应当是在想什么,见他醒来张了张唇,应当是想对他说什么...
可那句话终究是没出口。
时光转换,空间交替,黄昏与正午相错,两张委屈面庞也渐渐融成一张,同样俊朗,同样隐忍,同样眼尾下压。
呼吸有些重,不知为何温竹卿心脏一阵不舒服。
“再敢动手动脚,小心我打死你。”千亭咋呼声在一旁响起。
声音过后,是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长大的千亭在一个俊雅男子劝阻环抱中从青楼跌了出来。
只能说时间当真是匆匆如流水,再见对面不相识。
若不是千亭万年不变的爆竹嗓子,谁能认出面前这位清秀哥儿是当年的小瘸子?
这些年不知有什么奇遇,小瘸子扔掉了拐棍,健全挺拔起来。
而抱着千亭,生怕怀中人与旁人起争执的应当就是季知远,一身素衣朴实无华却依然风度翩翩,面容俊朗无双清丽俊逸,双眼形若杏核明亮有神,哪还有当年小瞎子的影子。
“你拦我作甚?”千亭出气似的一拳打在季知远胳膊上,“他占你便宜,我是在为你出气!”
季知远并不与他计较,拉着他边走边道:“我知道,可若真闹大了,我的差事就保不住了。”
“保不住就保不住。”千亭没在怕的,一边跟着季知远走,一边跳脚起来回身骂道:“不就是一份弹琴的破差事,谁稀罕。”
他转回身来,声音低了几分,话中坚定却不减,“大不了我养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养我。”季知远嘴上哄着,却还是带着人绕着青楼走了一圈,来到后门,推门走了进去。
又走几步,两人进到一间简陋的小屋里,季知远劝着,“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有手有脚,总不能让你一直养着。”
小屋不大,除去一张简单小床,就是一堆器乐,应当是一间临时住所。
千亭绕过陈列整齐的器乐,往床上大咧咧一坐,脖子一梗,“我乐意养你,我都没说什么,你怕什么?”
“是是是。”季知远手落在千亭肩上,轻轻替他按着,“但我总也要找个稳定活计,虽然现在不缺吃喝但总要存些钱,而且陆爷爷年纪大了,也不能一直让他为我们操心,我们安定了,他也就安心了。”
千亭斜睨他一眼,“数你有理。”
说完他双手环臂,气鼓鼓地倚在小床上。
季知远赎罪般地倒茶递茶,“别生气了,喝口茶吧。”
千亭不领情,哼的一声转过了头。
“别气了。”季知远耐心哄着人,将手中茶杯调转方向,又双手递了上去,“喝口吧,你为我吵了那么久,肯定口渴了。”
千亭气顺了些,嘴上依旧不依不饶,“知道你还跟他道歉!你这是啥?你这是丢小爷面子!”
“是是是。”季知远顺着他,“我的错。”
“知道就好。”千亭傲娇夺过茶,喝了一大口,“我这都是为了保护你。”
“要不是倒霉做了你哥哥,我才没这么闲!”
季知远摸着千亭的头,“我知道,可我也懂得自保,你当时不闯进来,我也有法子脱身。”
千亭挑眉,“真的?”
季知远点头,“真的。”
清酒楼内最近忙得很,过些日子要来个大人物,楼内又是训练姑娘,又是排练歌舞,季知远作为琴师一直宿在这里,已经许久没回家了。
千亭心里想念得紧,趁今日收工早,心心念念跑来看人,结果一来就看到了管事在调戏季知远,心中火噌的一声冒了起来,大脑来不及思考,他便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