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魔之血]背叛的骑士》文礼

43、替身

　　“我叫该隐•奈特罗德，”金发的少年将自己抱到了膝盖上，毫无血色的脸颊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来陪我玩吧~”

　　当然不可能是为了这句话。之所以会跟随他，是看到了自己望尘莫及的力量——超越一切的绝对的力量，凌驾于整个世界的力量。是被这种梦幻般的力量所陶醉了吧？笑着回抱他，决定追随他，原来看到希望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妙呢。

　　“不要像那边那个大叔一样叫我‘主君’哦，我要你叫我的名字，叫‘该隐’。”

　　美丽的脸孔，美丽的身体，美丽的音色……如此美丽的生物，不可能是这个腐烂的世界所孕育出来的啊。难道……他是“神”吗？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吗？

　　原来，真的有“神”存在着啊……

　　“狄特……乖孩子……你是我的宝贝，我最爱的宝贝……”

　　可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在笑着……

　　蔚蓝色的眼睛里，却快要滴出水来了……

　　刚刚来到这座位于维也纳上空平流层的永远只有月光进入的“塔”时，狄特里希兴奋异常。由失落技术建成的巨大的玩具在短时间之内让他忙里忙外地研究，跟本不理睬别的事。

　　“宝贝要是喜欢，就算把它拆开来看也无所谓啊。”

　　听到狄特里希一脸不满地说有些地方不能进去看个究竟的时候，“骑士团”的主君大人一脸云淡风清地说。这种认真的态度当然地吓坏了海璐佳，这可是她用毕生心血修复的最高作品。“冰魔女”一派在会议上极力劝说，而魔术师本人也认为只因一个小孩子的一句戏言而下这种决定实在是太荒谬了，必竟“塔”的确是“骑士团”的最佳基地。最后，在海璐佳的帮助下，终于让狄特里希将这个“玩具”的里里外外都看满意之后，这场“拆塔风波”才算告于段落。只是从此，海璐佳便对这个有着天使外貌的小恶魔狠之入骨。

　　然后，该隐对于狄特里希过分的疼爱这件事便传遍了整个组织，也使他的任性可以随意地发挥到最高极至。

　　那个时候，狄特里希七岁。

　　可是每当和该隐目光对视的时候，狄特里希却觉得蔚蓝色的眼睛透过自己在看着另一个人。

　　“我”是你最爱的宝贝……吗？那么……“我”，是谁呢？

　　随着时光的流逝，狄特里希一点点地走进了该隐的内心——确切地说是被拉进了该隐的内心。他知道了九百年前的故事，知道了该隐身体的秘密，知道了那个“我”的原形。

　　亚伯•奈特罗德——被自己的哥哥疯狂地爱着的人。

　　“我才不要什么爱情，以后我都不要爱上任何人。不过我要让所有人都爱上我，要让我喜欢的娃娃们都爱上我。这样的话，就算自己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也不会有任何不满，是吧？”

　　一脸天真地笑着，狄特里希在听完了该隐的故事之后平静地说出了这些话。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该隐听到之后的表情——蔚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现了恐惧的色彩。然后该隐笑了，秀丽的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意。

　　“我要让你看到最后——”

　　“最后？”

　　“最后——直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天。我要让你看到这个腐败的世界如何一点点地崩溃，让你看到所有东西一样样的消失——和我一起。”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被神所宠爱的欺骗众生的恶魔——无需万物之人，然而也因此追寻万物之人——狄特，你和我是一样的。”

　　一样的……

　　不……

　　该隐大人，我和你有着一个最大的不同点：我不会爱上任何人，而你，却早在九百年前便已经陷入了爱情的泥潭而不可自拔。

　　而当狄特里希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将人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了。于是他便立刻将他那句戏言付诸实践——让所有人都爱上他，然后……

　　那个时候，狄特里希十岁。

　　而瓦茨拉夫便非常不幸地成为了他的第一个试验品。

　　“你果然是天生的恶魔呢……”成功归来之后，该隐立刻将他变成了自己的人。那个时候，该隐开始感到了不安。狄特里希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内了……这种想法充满了他的大脑，又一次让他想起了银发的主人在按下将自己抛弃的按扭时那双充满了恨意的血丝的蔚蓝色眸子。

　　你是我的宝贝……我最爱的宝贝……

　　咖啡色的眼睛因对情事的陌生而痛哭着，却让该隐想起了那个在九百年前偷偷缩在柜子里哭的银发少年。小小的脸因哭泣而皱成一团，让人看了觉得说出不的委屈。亮晶晶的眸子盛满了随时都会滚下来的液体，却又偏偏要强地不让它流出来。这样一副可爱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他，而另一方面却又想要狠狠地蹂躏他。

　　这个时候，两种方式都被用在了狄特里希身上。

　　因为，他必竟只是银发主人的替身而已。

　　“……宝贝……宝贝……”

　　听到耳边的呼唤，狄特里希从记忆深处浮了上来。带着笑意地亲热地叫着自己，只是从这样的声音中，狄特里希就知道他现在一定是眯着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嘴角勾起妖艳的微笑，有着不健康的白皙皮肤的脸孔上挂着意味深长的表情用疼爱的眼神看着自己。

　　然后，自己会如他所愿地睁开眼睛，乖巧地笑着叫他的名字……

　　可是……

　　好累……为什么会这么累呢？

　　薄薄的一层眼皮却像是两道好几吨重的钢门横在那儿，全身仿佛是泡在水里的海绵，吸足了沉重的水，不断地被拉着往下沉，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特别是脖子上……好疼……像被什么扎过……

　　脖子……

　　——！！

　　记忆里快速地闪现过晕睡之前的画面，一幕幕充满了美丽的恐惧与快感。金色的发丝在空气中浮动，血红的眸子泛着不祥的凶光。

　　“该隐……大人……”

　　“嗯~我在这里，宝贝。”温柔地抚摸着柔软的咖啡色发丝，该隐开心地笑了，“现在是不是很累？没关系，这是你的身体还没有适应。不要说话，听我说。我知道你能听见，只要听着就好了。

　　“宝贝，不要为任何事情担心。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样的了。不论是从身体还是心理，宝贝都和我是一样的了，是吧？作为‘吸血鬼猎人’的事情，我以后会慢慢教你的。现在宝贝就安心地把身体养好，虽然目前身体状况很虚弱，可是我会保护你的。在宝贝好起来之前，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宝贝，现在你是不是在怪我？不要讨厌我哦，宝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是不是？巨大的能量能让你不再被任何人欺负，永恒的生命会使你的美丽永不消逝。当这个腐败的世界毁灭之后，我们就能够在这片废墟之上创建一个新的世界了。

　　“那是一个只属于我们的世界，只属于我们这样的人的世界。我们将有漫长的时间看着这个世界一点一点地崩溃，再看着新的世界慢慢地成长。宝贝，那是一个很美丽的过程，美得让人心碎。

　　“宝贝，在你刚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让伊萨克给你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你的身体与‘吸血鬼猎人’的契合度是至今为止最高的。九百年前，在我们四个当中，我与它们的融合最为完美，可那也导致了我长时间的休克，差点就真的死掉了。而你却不同，在它们进入你的身体之后，几乎马上就与你融合了。最多一周之后，你就能得到完完全全的新生。

　　“宝贝，我知道你不会讨厌我的，是吧？因为你只有我了啊，能与你在一起的人就只有我了。所以，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不要理会其他人了，因为他们都与你我不同——不管是从生理还是心理。只有我能理解你，你也能理解我的吧？

　　“宝贝，能找到你真好。你是不会离开我的吧？九百年前，亚伯抛弃了我，我对他那么好，我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还是抛弃了我。他还恨我，因为我把那个女人杀掉了。为了一个女人，他恨我！可是你不会的，我知道。你是天生的恶魔，你不会爱什么人，也不会恨什么人。你只关心自己所感兴趣的事情是吧？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哦。宝贝心里的第一位是我哦~所以宝贝是绝对不会抛弃我的，是吧？”

　　听着该隐带着笑意的自说自话，记忆里浮现出了不久之前的一段悲伤的话：

　　我只是……只是想要在你身边而已……两个人一直在一起，相互依赖着、信任着彼此，即使不用语言也能相通的心意……这样的人……狄特，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走遍了世界的各个角落，在时间的轮回里等待了数不清的岁月，甚至……为了让你知道我的存在……做了不知道多少别人都不敢做的事。打破了无数的禁忌，超越了无数的时空……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啊！！……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抛弃呢……

　　黑发的魔术师疯狂地叫喊着。

　　不要……抛弃……我……

　　刚毅的金属眼里流出了晶亮的泪水。

　　狄特里希笑了，比春日的阳光还要灿烂的笑颜将毫无血色的脸孔映得更加美丽。努力地张开嘴发出声音，虚弱的声线说出了像是起誓般的话语：

　　“……我……不会……抛弃你……永远……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