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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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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里啪啦”的火焰声,程渊头疼欲裂,渐渐苏醒。看看自己,这隐身术已然消失,双手被绑在身后。再看旁边,正坐着程林。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自己。
程林见程渊醒了,却面露喜色,如同见到亲人一般。
“弟弟,可算找到你了。这些时日,你都去哪里了。”
说着便双臂紧抱他。程渊闭眼回想,程林这反应,倒像是见到自家兄弟一样。应该并不知道程峰陷害他之事,确实从小他与程林关系更加好些,甚至这二哥还替他挡过刀。但现在自己做贼这事,也不好说明,心虚的紧,需得想个办法,把这事圆过去。
“二哥,家中都发生了何事?” 率先转移话题,求不问偷盗的事。
“那日父亲驾鹤西去,家里一团乱麻。母亲当着众人的面,拿出父亲遗留的信,说是要把堡主之位传给你,结果你不在。叔叔说既然如此,堡主之位就由长子暂代,等找到你了,再由你掌权。所以,你这些时日,究竟去了哪儿?” 程林眼里又喜又忧,语气中带着些责备。
苏缘心中思量,美人姐姐这个靠山固然强大,但毕竟程渊对她来说是个陌生人,只存在利益关系。可这程林不同,血浓于水,且与程渊向来要好,若能得到他的帮助,那便可早日当上堡主,完成夙愿。他既然肯说程渊是正统继位人,说明他是认可此事的。多一条路多一个可能,值得一试。
“二哥,我若说是大哥加害于我,你可相信?”
“怎会不信!我本就怀疑他!”程林面现怒色,又让程渊加信几分。“弟弟,你遇到什么委屈,且与二哥说。”
于是程渊将程峰如何加害他,又如何断他手筋,废其武功,将他卖做奴隶之事一并告知了程林,只隐下了银月美人这一段,胡乱诌了句,“被一仙人所救”。
“当真?那你这些隐身的功夫,也是仙人教你的?”程林虽有疑惑,但程渊先前所施之术的确高深离奇。
“自然是的。”程渊说的有板有眼,“二哥,绳子。”动了动双手,眼神示意程林。
“抱歉,一开始以为你是哪路小贼,又会离奇戏法,就把你捆了。这就给你松开。”说完,程林转到程渊身后,边解绳子边问:
“只是,弟弟为何要烧我们的镖,又为何要拿我怀里的鎏金盒呢?”
程渊满脸黑线,哎呀,怎么又绕到这个话题了,这不是个意外吗……
“咳咳,那仙人顽皮的紧,同我说,若我能劫下自家这镖,就帮我治疗右手的伤,还帮我恢复功力。想必是看不惯大哥的做法。我这也是才不得已而为之。” 程渊长叹一口,心中浮想起的,是那个睚眦必报的混世魔王小桃子。就因为师父给他情敌丹药,他可是大闹小丹山三天三夜,这种缺德主意,像他风格。
“仙人想法确实与常人不同。” 程林沉默一阵,继续手上动作。
程渊点点头,感觉双手一松,刚想松动筋骨,随即却感到心头一颤,一把匕首从身后刺穿左心,心脏仿佛能感觉到刀尖的冰冷与锋利。
背后传来阴冷的声音:
“只可惜,二哥也不能让你回去。不管你遇到哪路仙人,堡主位置,大哥坐不得,你也坐不得。”说罢,抽刃而出。
“二哥,这是为何?” 程渊心中一凉,倒在沙土之上,先前还觉得他可信,如今却觉得自己不懂人性。
程林指着脸上的疤,又指了指程渊,嘴角露出阴邪的笑容,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没有说一句话,却像是说完一切。
啊,是了。
程渊的回忆里,有一个幼时替他挡过一刀的好哥哥,那时父亲只顾着安慰惊恐的程渊,却忘了地上疼的翻来覆去的程林。父亲从来吝啬对他的夸奖,那一回,父亲夸奖他:爱护胞弟。
偏爱是种出参天大树最好的养料。但偏爱,也是杀死身旁树苗的毒药。
苏缘感到血液慢慢变凉,她想双手结印施展回复术,但右手残废,无法结印。她满脑子想着,完了,全完了,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她想到师父,想到桃子,想到白猿,想到藏起来的酒,走马灯一般闪过从前的画面。
“咻”,一阵银光闪过,程林的笑容慢慢凝结,瞬间胸前散开一片血迹。“咻” “咻”,又是几缕银光,打在程林身上,开出血色花朵。
“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响起,是,是太虚境结束了吗?我还能回小丹山吗?
程渊睁眼,银色婀娜身影飞过眼前,墨色长发飘在那一双玉足带着轻盈的铃声而来,他从未觉得,这铃声如此好听。银色身影落在他身旁,迅速打出几根银针封住心口穴道,血流止住了。银色纱衣轻轻拂过他的脸,阵阵铃兰香气。美人姐姐……
银月起身,冷言对程林说道:“ 敢伤我的人,下场只有死。”随即又对着程林射出几根银针,针针致命。
程林身体软了下去,口中呢喃:“真有……仙人……。”说罢,咽下最后一口气,死时两眼渗出血水,脸上布着青筋,加上那道长疤,更加丑陋了。
银月转头看着程渊,冷冷说道:“ 丑奴你个废物。”
程渊知道自己死不了了,有气无力贫笑一下:“ 死前能看到美人姐姐,死而无憾。”
银月左手掐着程渊脖子,右手往他嘴里硬塞了一枚 “护心丹”,“丑奴打架不行,说话却好听。”
“轻一点,我的好姐姐。” 程渊被银月掐着脖子,险些喘不过气。
“好姐姐,鎏金盒在程林怀里,我走不动,你去拿一下吧。” 论撒娇的能力,那是苏缘自小培养的,以前对着师父用,现在对着美人姐姐用。
银月“哼”的一声,一脸嫌弃的用兰花指拎起鎏金盒:“ 原本就不是为了这个捞什子物件。今日这镖你也烧了,盒子也偷了。过些天,同我去个地方吧。”
聪明如美人姐姐,原来是一招“贼喊捉贼”呀,好计谋。
银月吩咐黑精卫处理程林的尸身,又让他们将程渊抬了回去。一路上,苏缘都在想,除了师父,这世间怕是再没有像美人姐姐这般可靠的人儿了。
如果说无妄城是沙漠中的一颗明珠,那么城主的新月楼就是无妄城最闪耀的星辰。新月楼依巨石而建,盘旋层叠而上,错层间廊桥架于主楼景楼之间,楼层道路错综复杂,初来乍到者多半会在其中迷路。顺景楼而下,楼下是一弯新月状的湖,水中种有莲花,饲有锦鲤,沙漠中独有之景。光是维持这新月湖之景,一月就需耗费上千两白银,十余人力,足可见其奢华。
银月换上一身金丝边银纱,衬得眉间朱砂更显风华,足踝金铃随着脚步琅琅作响,一行粉衣侍女跟随其后穿过廊桥。
廊桥另一头,程渊卧坐栏上,翘着二郎腿,喝着一壶葡萄酒。见银月来了,立刻起身,嘴上挡也挡不住的谄媚:“给美人姐姐请安。”
自上次被银月救回来,苏缘为了恢复身体,硬是把右手断筋接了回来,疼得哇哇直叫。施展几次回复术,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苏缘也没料到,程渊的心脏比旁人要靠右几分,这也算是运气极佳,不然他二哥那一刀直插心脏,怕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银月依旧面无表情,停在程渊身边,说道:“ 看你已大好,是时候要给你立一些规矩了。”
程渊抱拳作揖:“美人姐姐尽管吩咐,丑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银月脸上露出笑容,随后点头示意身后两个侍女。
侍女站出来,对程渊说道:“丑奴随我们来。”说罢领着程渊到一间石室中。
“二位姐姐如何称呼?”程渊问道。
“我叫花奴。” 其中一位粉衣侍女答。
“我叫荷奴。”另一位粉衣侍女答。
“花奴姐姐,荷奴姐姐,这是要教我什么规矩呀。诶,怎么还把我绑起来。”程渊并没有反抗,但无缘无故被绑住手脚,这是学的哪门子规矩啊。
石门推开,银月缓缓走进来。见程渊被绑的结结实实,满意的点点头。
“美人姐姐,好姐姐,给我松松绑吧。你这样,我有些不自在。” 程渊求饶道。
银月慢条斯理的走到程渊面前,左右踱步,定下身,用有丝冰凉的指尖从他的左肩慢慢,慢慢滑到右肩,又从右肩一点一点滑到手臂。
气氛顿时有些暧昧,酥酥麻麻的痒伴着若隐若现的铃兰香气,程渊心念:这该不会是什么特别的游戏吧。他突然想到那天湖边银月说过的“特别的赏赐”,耳根刷的一下就红了。
银月的脸慢慢靠近程渊的脸,太近了,呼吸打在他的皮肤上,不禁意出现一点红晕。银月坏笑,朱唇贴近他发烫的耳朵,小声说道:“一会儿会有点疼,别怕。”
程渊的脸涨的通红,但就是吐不出一个“不”字,在临界点时,他释然了,闭上双眼。来吧,美人姐姐,不管我是男是女,今天我都随你玩弄。命都是你的了,区区贞操,老子不要了!
“啊!” 右臂一阵发烫,闻到丝丝烤肉的味道。花奴拿着一杆烧红的铁杆正贴在他的右臂之上。
银月面带笑意,但语气却出奇的冰冷:“ 要控制一个人,要么就让他爱上你,要么就让他成为你的奴隶,臣服于你。这个烙印就是证明,证明你是我的奴隶,一生一世只能听我一人的命令。”
程渊苦笑:“美人姐姐,就不能是第一种吗?我爱上你还不行吗?”
银月挥挥手,花奴荷奴齐齐松开程渊手里的绳子,她转身离去,声音随脚步渐远,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辨:“ 如果我相信爱,那今天无妄城主便不会是我银月。”
程渊心中莫名失落,像是有一只饥饿的鸟,啄的心房空空荡荡,却又怎么都吃不饱。
他问侍女:“二位姐姐也有这样的烙印吗?”
花奴点点头,给他看了左臂的“花”字烙印,荷奴给他看了颈后的“荷”字烙印,他一下子从失落变成了崩溃。
所以,现在,他的右臂,烙着一个“丑”字。
苏缘的相貌虽比不上赤炼、银月这样一等一的天仙美人,但也算明艳动人的小家碧玉,一双眼睛,灵气逼人,笑起来时一对酒窝更添娇美灵动。如此女子,自是与丑字沾不上半点关系。再看程渊,棱角分明,剑眉凤眼,小麦肤色,身材健硕,哪里丑?就算是绑回家做个倒插门也是极好的品相。
程渊在湖边反复确认,一抬头,看到一颗银色的星星点缀在高楼之间。银月立在廊桥中央,风吹起她头发的金丝发带,额间碎发飘动,眉心朱纱时隐时现。她亦看着他,他的眼睛无法移动。
此间少年郎,懵懂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