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神仙》空山远青

54、少女的心思

　　昭苏被月狮的蹭得痒痒，抬手去挠脸，并一把将将他的脑袋推开，“去！去！讨厌！”她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好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月狮的头发都被她打乱了，墨色的发丝垂在他如星星一般明亮的眸子前，他看着她粲然一笑，心中无限怜惜。

　　没想到昭苏突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月狮吓得身体一僵，脸上露出窃贼一般的慌张。但是昭苏好像还沉醉在酒意里，并不清醒，她眯着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却怎么也看不清，抬起双手一把捏住月狮的脸，“你是谁啊？！”她的嗓子跟乌鸦一样在黑夜里“嘎”地一声，让人害怕又好笑。

　　月狮这才松懈了身子，温柔地笑道，“我是月狮，是小狮子。”

　　“小狮子？”昭苏用力仰起脖子看了看月狮，然后忽地躺靠下去，嫌弃地摆了摆手，“撒谎，你才不是小狮子呢，你穿的这么华丽，小狮子他穿得破破烂烂的，”昭苏抬头仰望夜空，看着头顶密布的星星，她笑道，“但是他的眼睛清澈的就像天上的银河，一闪一闪的，无比璀璨，”她又看向月狮，“你才不是小狮子呢，你的眼睛没有他好看，还这么老……”她说着又慢慢闭上了眼睛，气息渐渐平稳，似乎又睡着了。

　　月狮身旁游走着两道气流，一是当初的那个月狮还在昭苏心里，而是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月狮了，他一时百感交集，眼眶发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你的眼睛……”昭苏似乎在呓语，月狮将耳朵贴近她，“那么深沉，像一个……无底的深渊，看不见一丝水花……”

　　第二天昭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还是被纪远扬给吵醒的。纪远扬一大早起床练功，练完功吃完早膳了昭苏都还没有来，他在门口看了又看，就连纪如宝都站在一旁奇怪道，“昭苏哥哥怎么还没来？都这么晚了，他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纪远扬被她说得心一惊，转念又一笑，“不会的，昭苏他武功那么高，比我还厉害，不会出事的，你就别胡说八道了！”

　　“你又没有多厉害……”纪如宝嘀咕道。

　　“如宝！”纪远扬叉着腰看着她，面前的女孩嘻嘻一笑，如同初春开得最可爱的那一朵桃花，叫人怎么都不忍心呵责，“你跟昭苏学坏了！”他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无奈道。

　　“我才没有，昭苏哥哥他才不坏呢！”如宝捂着脸撅起嘴，仿佛比起她学坏了这件事她更在意昭苏的名声。

　　纪远扬是个直脑筋，是绝对看不出来妹妹作为女儿家的这点心思的，反而还想了想说，“你说的也对，昭苏他才不是坏人。”

　　要是纪如珍看到了恐怕要笑得前仰后合，然后去跟玉晖分享这件趣事。

　　于是在纪远扬与纪如宝左等右等之下昭苏还没来，他们俩就索性来到了昭苏所在的药铺，药铺的名字就叫昭苏堂，他们去的时候药铺外面已经有老百姓在那里聚集在一起嘀嘀咕咕，“这昭大夫怎么还没开门呢？”

　　“对啊，往日里昭大夫就算是出门了也会在门上贴个条子说一声，现如今都晌午了还没开门，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时候，纪远扬带着纪如宝一把踹开了昭苏堂的大门，风急火燎地闯进他的卧室，“昭苏！昭苏！”纪远扬看到昭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还以为他死了，差点就要痛哭一场，谁知道他摇了几下就把他给摇醒了，反倒给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昭苏睁开眼睛揉了揉，看到床边一脸担忧的兄妹俩，她瞪大眼睛，“嗯？你们怎么来了？”

　　纪如宝松了口气：“昭苏哥哥，我跟四哥在门口等了好半天你都没来，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所以我们才急匆匆地跑来了，刚才在门口还看到一群人议论你是不是出事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都……”如宝说着脸一红，低声道，“我都担心死了。”

　　不过心大如昭苏，她跟纪远扬一样缺心眼。

　　“哎呀！”她一拍脑袋，“我怎么睡到这么晚！都怪那几坛子酒，没想到后劲这么大，睡过头了！”昭苏说着赶紧翻身起床，拿起脸盆就去打水。

　　“啊！原来你昨晚偷喝酒来着，”纪远扬跟了出来，“你喝酒也不叫我，枉我们兄弟一场呢！你竟然背着我喝酒！”

　　昭苏随便洗了把脸，她用手抹了下脸上的水转身看向纪远扬，笑道，“下次一定叫你，你们既然来了就帮帮我的忙吧。”

　　纪远扬跟纪如宝奇怪地对视了一眼：帮忙？帮什么忙？

　　“什么东西？大黄？多少？十二克……甘草……六克，甘草，甘草，”纪远扬手忙脚乱地在一堆装满药的朱红抽屉里抓了一把甘草称了称，发现抓多了，又赶紧拿掉一些，又发现少了几克，只好再抓一点放上去，“还有……”他继续看药方上，“芒硝九克，好了！”他迅速打包好递给面前等着的女子，女子道了声谢就赶紧走了。

　　纪远扬好不容易喘口气，又有人拿着药方过来了，他叹了口气接过药方看了眼一旁打包药的纪如宝，她倒是乐呵的，平时两手不沾阳春水，今日干起活来倒是比他还要利索，真是奇了怪了。

　　纪如宝抽空的时候就看向坐在旁边问诊的昭苏，他一袭青衣，面如冠玉，风流倜傥，眉头微皱，认真又细致地替病人看病，温和从容，眉目间竟隐约有悲悯之意。

　　“昭苏真是厉害啊！年纪轻轻就已经有这么高的医术了，而且他这才来昶城几天啊，就已经小有名气了，这么多人来这排着队找他看病！”纪远扬打包完几份药之后扭动几下脖子，看着昭苏面前排着的队伍，忍不住感叹。

　　“因为昭苏大哥给人看病不要钱的，只是药材要费点银钱，还很便宜。”如宝撑着下巴看着昭苏笑眯眯道。

　　“你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吗？最近昶城都传遍了，昭苏大夫医术精湛，不要诊费，药材也很便宜。”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真是君子之风！”纪远扬赞叹，“但是他这样会亏本吧？要是有人故意来低价购买药材再高价卖出去怎么办？这傻昭苏，会被别人骗得裤衩都不剩的！”

　　如宝看着自家的傻哥哥：我看你才是那个会被别人骗得裤衩都不剩的吧？！

　　“你就放心吧，昭苏哥哥慧眼如炬，而且他只替穷人看病，像什么乞丐，鳏寡孤独之人，那些有钱有势的，有活计的他都是拒诊的，当然，除了三姐姐啊。”

　　“为什么不替他们看病？”纪远扬奇怪道。

　　“据昭苏哥哥说那些有钱有权的人本来得到的就是最好的大夫跟药材了，还有一群仆人照顾，而那些有活计的手里也有钱能够看病，昭苏哥哥也不能抢了别的药铺大夫的生意，要不然他们就活不下去了，他看的往往只有那些没钱看病只能等死的人，药材钱都是看着给的，所以他来这边就是为了帮助周边的穷人的，他还经常去城外摆摊问诊，早已经声名远扬了！”

　　纪远扬认同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他看向纪如宝，“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昭苏跟你说的？”

　　纪如宝慌了一下，幸好有好几个人拿着药方过来了，纪远扬应接不暇，又手忙脚乱起来，也就顾不得问话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她是在三姐姐门外偷听到的。昭苏给纪如珍扎针治病的时候会东一茬西一茬的说些闲话，她便坐在门口听他们说话，越听越高兴，越听越喜欢昭苏，在晴天朗日里笑得跟个傻子一样。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微风滑过细草的声音和对面看着她睁着两只大眼睛的白鹿，纪如宝抬起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让白鹿不要出声，白鹿转过身去将屁股对着她趴下睡觉。

　　他才懒得理她呢。

　　直到昭苏开门出来，正好看到靠在门边穿着石榴花一样灿烂衣裙的少女，看到他惊讶又尴尬又害羞地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看着他傻笑。

　　昭苏会蹲下来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担心你三姐啊？今天的治疗已经结束了，你可以进去看她了。”

　　纪如宝只是点点头，然后起身飞快地跑进了房间。

　　昭苏看着小丫头的背影忍俊不禁，让她想起了妧璃，不知道她在天上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