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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劫镖.针锋相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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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就这些吗?”谢共秋倚在窗边木框,双手环胸面无表露,在暗中身形挺直却有慵懒随意之感。
今夜的空唯有滚滚黑云遮住天边,隐匿外边的点点明光,遮住斜睨远方的半边面庞。
屋内的少年抬起眼眸轻瞥,二人的距离在这狭小的屋内倒是显得有些近了。
明明是精致流畅的五官,却在无月的皎洁下缺少了几分柔和,多了不少难以揣测的模样,还真是恰与此刻紧迫危机的氛围相符。
“恕小人无用未能帮助大人,可如今知晓的信息便是全部,不敢有所隐瞒。”
屋内的少年说得急忙动作也是迅速,立马就毕恭毕敬行起礼。
不过这与往日拱手礼不同,单膝着地先跪,后头再触地,双手放于两旁第,因为无命令而久久未能起身。
那是对上级权高者的惊恐害怕反应,尽显露出一副不知者模样。
窗边的人自然余光瞥到,只不过并不打算先做反应,而是静静的看这场戏的时间能有多长。
“近日辛苦,你今晚可要舒服睡一觉。”
“小的这些简直是九牛一毛,称不上辛苦,你们除了白天跋山涉水运货,还要晚上守着货。”江淮说完顿了下,随后继续叹道:“过了艰难的今晚到了南城大人们就能休息了。”
这话说得内涵深意,若不是知晓今晚接下来的恶战,或许倒还真当一句安慰话语可以掠过不去细细品味。
“哪有什么艰难,不都一样吗?”谢共秋打趣笑道。
深黑的瞳眸看似是在眼望窗外,实际余光早就定在不接话的江淮身上,久久未曾离去。
自然谢共秋也不傻,有些话不愿说便是不能说的暗示,也心知沉默下去无意义,倒不如抢先开口抢占先机。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终于谢共秋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深黑的眸子盯着伏地的江淮面上做出惊诧,连忙快步走去扶起道:“相识一场不必如此拘谨。”
“况且这事与你有瓜葛吗?”
二人对立而站,江淮长得高,比面前人还要高出半个多头只得垂下眼去瞧。
平常难以扬笑的人而今嘴角便挂上了些许弧度,温和有礼丝毫没有遮掩的模样。
“就小的这副模样,有没有问题自然是大人一眼就能观察出。”
江淮说得平静,即使是面面相觑也能够淡定如常恭维应答那般并没差别。
“说得是,还真是幸苦你白日跑来跑去,晚上夜深人静了还要在休息时间给我传递信息。”谢共秋微眯起眼睛,原还在手臂的指节这时跑到了肩膀上,随后轻轻一拍,脸上的笑容仍旧不减甚至含有别样的意味。“真是尽职尽责呢。”
与其说是对话倒不如换一种说法,叫做试探。
听似疑问陈述的话语可却在出口时还是早已就有了它的答案,算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能否明白全凭对方能否理解其中深意。
“大人可别折煞我了,实在是人多眼杂我这不也怕被歹人盯上嘛。”江淮侧头轻瞟肩头上的手,开口说话犹如丝绸飘带轻飘飘一句,还着实听着像是被质问的害怕语调。“这不是晚上少人好行动嘛。”
江淮本就五官还算长得不错,不过因皮肤暗黄在夜里极难看清,唯有这双明亮的眼睛能在其中探究出几分一二。
说来这眼睛倒也极具迷惑,居然还能看出澄澈的样子,如果再加上往日的老实辛勤那可是极难被怀疑的对象。
“行了,明天还有路程赶快回去吧。”
大约是心知问不出情报,谢共秋也就摆手示意离开,不愿意过多为难周旋。
“是,那大人明天再见。”
江淮见状急忙做了个行礼,只是抬头时瞳眸却有意停留宛转不知在想着什么,到最后也不多语转身离去。
木门吱呀关闭,寂静的房间又只剩下一人独站其中。
客栈万籁俱寂,不大不小的走道上还有一人悄无声息,隐秘其中站立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
“继续观察别出漏洞。”
话毕,屋外的人也不急着离去,侧身停留门口片刻禁声一笑。
哪怕走前动嘴呢喃一番,只是并无发声也不知到底是为何话。
“哎,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休息啊?”
“快了吧,到时候交班就走了。”
白生坐在外边双眼无神,经过中午看货劳累和下午的沿途赶路遭遇歹人,到了晚上时分早已就疲惫不堪,变得毫无生机一般,早已不似往日那般的热情好动。
“白生别睡,关大人说今有人劫镖,让我们晚上打起精神来。”
身边的伙伴出声提醒,哪怕声音一样的劳累也只在苦苦硬撑。
这次的走镖比他们任何一次出行都尤为重要,说是生死攸关也不为过。
其一是因为这货是镖局说在地的太守交办,身份上可以说是“金贵”两字,二是这些皆是外来人献上朝廷,可不能与往日那些货物相提并论。
由于土匪来袭一次却没有得手,暂且不说蠢蠢欲动之人会有多少,只是依照知晓传播的速度来分析,想来绝大多数想下手的队伍便多少都有所耳闻。
这是离南城只有十一二公里的地方,今晚这夜便是路途的最后一夜,也会是这一路上最为凶险的一夜。
谢共秋坐屋中没有行动,桌子上除了那只搭着头的手,就只剩一把刀放于中间。
出门在外为保安全,镖师即使睡觉也是不能脱衣入睡,只是单单一双鞋子摆放都需要讲究便于穿戴,更别说拥刀入睡,手不离刀的说法。
有力的指尖轻敲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叩声,一下又一下久久未能停下。
距二更结束大概只剩下几炷香的时间,等入了三更就是换班。
可是会让我们撑到换班吗?或者是我们能够换班吗?
终于那道身影起身不再久坐,透过虚掩的半扇窗户往外边俯视。
说来这房间应该为关海安排,挑选的位置极好,正巧往左边轻微探头便是院内货物所停之处,既不招摇难被他人所瞧见怀疑,也能够纵览全局观察动向。
应该是特别的用意。
“会是多少人的局呢?”谢共秋心里暗想,外边那些人依旧是毫无作为。
朝廷之物最易引来杀生之祸,更别说这些从外边贡上交好的东西。
倒时候不单会是运镖的人会受其罚,就连劫镖的人也再所难逃,只要上面的人想出作为,沿路搜查这青岭调查出那些人并不成问题。
这掉脑袋的事情道上的无人不知,极少会有人去干赔本搭命的买卖,不仅麻烦还极易遭人心生妒忌。
真的会有人来吗?
就目前而言,盯上想来的人确有很多,可要是真去细想回来干这番大事的人,应该也能说是所剩无几的。
至于最后剩下的想来应该是密谋许久的幕后之人。
“路程遥远到达青岭的时间准备上难以定夺,提前与同行抢位置避免打草惊蛇,想来这卧底倒还是真的了。”
想到这,谢共秋不免长叹口气,里应外合下的准备会是个什么计划?
“虽然说江淮嫌疑大,但信息未必会错。”谢共秋自然能发现这些,毕竟这可都是江淮那人自己故意告诉的东西。“他或许不是不与我们一伙,可目标一定不是劫走货物。”
没有哪个一伙人会傻到一次没得手后就让人去喊敌人加强警惕守着货物的。
再加上那些屋内的对话,没有正面的回应就是变相的回答,这般有意为之的弯弯绕绕对话中也能捕捉不少讯息。
“可惜了,没问他房间在何处。”谢共秋这次笑了笑,没了之前的伪装掩饰模样。“不然和他干一块,还是不是能省下不少事情呢?”
关海常年干这些大活,鉴于此番的话以及房间的安排也就已经说明了他也有所察觉,只是目前队伍里有多少人是防备知道某些事情的,这个倒还真是个未知数。
“关大人的房间就在隔壁不远处。”谢共秋回神心中忽然就想到件事情,视线开始慢慢从下边的镖队上移,直到某个位置才猛然停下。“貌似是正对货物的位置。”
“这可不是个好位置呢。”不知哪个房内,少年轻靠墙沿,含笑的眼睛死死盯着隔壁屋子,带着看戏的意味笑道。“所以你猜关大人是想干什么呢?”
身旁的人单膝跪地不发一言,如木偶人般死寂低垂着头在等待命令的下发。
“不必拘谨,只是交谈罢了。”
男子双眸含笑,吐出的话中也同样带着轻松欢快的语气,似乎是个极其好相处的主。
屋内静默,谁也没急着说话,只有黑暗里漫长的等待。
终于一道女声出来道:“为了放松警惕。”
那人笑而不语,从怀里掏出用过的火折子一吹,微弱的火光随即出现。
很快外边寒风呼啸,风吹草动沙沙作响,木窗也同样开始被吹得吱呀作响好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在暗淡的火光最后熄灭前,江淮依旧是那道嘴角扬起不变的微笑模样。
最后毫无温度的说着最后一句极小声的话语:“是吗?那你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