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想复合》惜我尤良

15、实验

　　晚上回宿舍洗沐完后，楚惜在阳台的水池旁洗衣服，晚自习温洛跟她说的话冷不丁冒上心头。

　　回忆突然拉到当初刚认识徐嘉明的时候，那时是高一下刚开学不久，楚惜特意去班主任那里看年段排名，前十名里有九名都是她认识的，甚至“交往”过的，于是将目光锁定在第十名上。

　　那时楚惜到处向别人打听徐嘉明，大家对他的评价很少，无非就是家里有钱，长得帅。

　　楚惜对他们说的完全没有概念，直到有一次和温洛去小卖部，温洛指着不远处的人说：“他就是徐嘉明。”

　　小卖部里灯光朦胧，里面站着一个异常养眼的少年，他的眉眼寡淡，看上去有种矜贵感，他朝楚惜这里轻轻扫了一眼，楚惜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高攀不起。

　　他与之前接触的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楚惜罕见地注重起了自己的外表，她理了一下发型，强壮镇定地往里面走，徐嘉明买完东西就走了，他的影子在灯光下被拉得很长。

　　楚惜制造了许多偶遇，徐嘉明都只是淡淡地看了她几眼，那时的她觉得徐嘉明或许有些难以接触，最后她鼓起勇气上前搭讪：“你是二班的徐嘉明吗？”

　　他点了点头。

　　楚惜的心里却有些惊喜，她看着徐嘉明，大抵此刻情绪有些高亢，脱口而出：“可以认识一下吗？我超喜欢你的……”成绩。

　　楚惜一说完大脑就宕机了，心想：完蛋了。

　　她之前结交女生时，为了更好的获取好感，通常都要说一句“我超喜欢你的”。结交男生的时候没说这句。

　　如今是嘴巴说快了，脑子却没反应过来。

　　徐嘉明微微睁大了眼睛：“我？你喜欢我什么？”他大抵是没遇到过这么直白的女生

　　楚惜沉默了。

　　徐嘉明看了她几眼，突然道：“也不是不可以试试。“或许他只是觉得新奇，或许是一时兴起，又或许是眼前的女生很合他眼缘。

　　两人就很草率的在一起了。

　　他们在一起就是接近一整个高一下学期，由开始的不熟悉到最后的熟悉，两人都在摸索，都在彼此靠近。

　　楚惜觉得徐嘉明是她最合心意的对象，有问题问时他不会推脱，写作业时不会吵闹，相处时不会忽视她，更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质问她。

　　会自己带小皮筋，会在她不开心时讲笑话给她听，即使那并不好笑，他很努力地做着一个学习伙伴和男朋友该做的事，只是有点生疏。

　　楚惜也开始转变，她会等徐嘉明一起吃饭，会和他讲各种日常，一起笑一起闹，眼里不再只有学习。

　　也许刚开始两人都没把这段感情当回事，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难以割舍。

　　犹记得他们第一次牵手，不知是谁先迈出的第一步，两人都有些赧然，手心交叠着，眼神却不敢看向对方，青涩而懵懂，感受着手里的温度，楚惜第一次萌生了此生有他相伴足矣的念头。

　　当时楚惜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想这样一直相处下去，可现实注定存在各种各样的干扰。

　　一道分手电话，让他们之间生了嫌隙，仿佛隔了一道裂缝，再也回不去最初的模样。

　　现在虽然是朋友，却没有朋友间的相处模式。

　　楚惜洗衣服洗着洗着，一滴眼泪落在了手背上，她茫然地抬眼，猛然发现眼睛已被眼泪润湿，说好不想了的，还是控制不住。她喜欢徐嘉明吗？或许是喜欢的吧，她也不知道。

　　可能她在青春里遇到了一个足够惊艳的人，因此无法彻底放下。

　　洗完衣服后，楚惜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打开盒子把地瓜拿了出来，地瓜还有些余温，她剥开皮，尝了一下，是甜的，楚惜吃着吃着就哭了。

　　—

　　早上的时候楚惜又恢复了原样，仿佛昨天晚上那个偷偷哭的不是自己，她去买早餐的时候遇到了邓书仪，邓书仪看了楚惜一眼，没有装作没看见，眼带笑意地跟她打招呼：“嗨，楚惜。”

　　“书仪！”楚惜笑着说。

　　奇怪的是这次邓书仪没有瓦自走开，而是凑了过来，“楚惜，我们一起去教室吧。”

　　楚惜有些受宠若惊，她已经太久太久没和邓书仪一起走过了，有时候甚至见面了连招呼都不打。

　　“好。”楚惜说。

　　“楚惜，听说十二月份有个文艺晚会，呃，也算元旦晚会吧，有些人已经开始准备了，你要报名吗？”邓书仪边走边说着，“要是要报名的话，可以找我。”

　　楚惜道：“不了吧。”她也没什么才艺。

　　“诶，你是话剧社的吧，话剧社要在文艺晚会上准备一个话剧，剧本已经在编了，好像要演那种童话系列的，楚惜，你那么好看，不上台可惜了，指不定还能演个公主呢。”邓书仪道。

　　楚惜：我只是挂个名而已。

　　楚惜不好拂邓书仪的面子，只好说：“我考虑一下吧。”

　　邓书仪点了点头。

　　楚惜又不想让气氛沉默下去，就主动找话题，邓书仪是个小说迷，大家都知道，楚惜虽然很久没看小说了，但也不妨碍她聊小说，只要邓书仪聊到她不知道的点，她就在一旁认真听着，时不时提点意见，两人边走边聊着，很快就到班级了。

　　班级一大早就有人在聊文艺晚会。

　　“诶听说了吗，十二月份要举行文艺晚会。”

　　“有人已经在开始准备了。”

　　“说实话，我最期待的是戏剧，其他的倒没什么看点。”

　　“你说我要去参加歌手比赛吗，前三名直接排入晚会，不过有很多唱歌唱得好听的，我应该没什么希望。”

　　“去年的话剧是红色题材的，今年听说是童话系列的。”

　　“大家发现了没有，话剧社什么剧都演，连小品都是从话剧社里出的。”

　　众人越讨论越兴奋，声音越来越大，楚惜一脸冷淡地坐在座位上，刷刷地写着题目，仿佛周围的声音都影响不了她，实际也确实如此，楚惜已经进入了心流状态，虽然晚会很值得期待，可是她不能懈怠。

　　每当她走神时，一股执念就会将她的意识重新拉到题目上。

　　写累了就背书，背累了就趴会，她不知道这样坚持的意义，只是想去争取一把。

　　“不要再问为什么学习，别人学你们也学，不为什么，只是因为这是你们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这是在西汜时语文老师说的话，她很喜欢，一直记得现在。

　　语文老师还说：“无奋斗，不青春！”

　　—

　　下午实验室开放后，楚惜特地等了徐嘉明一起去，谁知道一进实验室，那场面那叫一个热闹，每个班的都有，连温洛和刘上添都在，有两个生物老师在上面看着，楚惜签了名就找了个位置。

　　徐嘉明站在一旁，这时候上面其中一个生物老师喊道：“上学期那几个没完成实验的同学到那边去，做那个质壁分离复原实验。”

　　话刚说完就他眼神一顿，直直锁定了徐嘉明，用着耳麦大声道：“徐嘉明，别以为现在生物不是我教了就可以逃脱，我手上有名单可以一一找过去，上学期就你们几个没完成。”

　　徐嘉明看着周围齐刷刷向他看来的目光，顿了一下，然后求救地看向楚惜。

　　楚惜走了过去，挑了个他旁边的位置，选了另一个实验，她来实验室其实是为了自己，顺带帮帮徐嘉明。

　　“你先做，看看有哪步不明白来问我。”楚惜一说完就将注意力投入到自己的实验中——检测生物组织中的糖类、脂肪、蛋白质。

　　楚惜实验做到一半，看到徐嘉明他一脸困惑地盯着显微镜，感受到楚惜的视线，他偏过头，略微有些无奈。

　　楚惜叹了口气，她走了过去，往显微镜里看了一眼，发现好多重影，根本看不清细胞，她调了反光镜和细准焦螺旋，发现还是一样。

　　楚惜发现了问题所在，道：“你应该是表皮切得太厚了。再切一个试试？”

　　徐嘉明一脸认真，小心翼翼地切着，因为距离有些近的原因，楚惜可以看见他那纤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她的心跳突然变得有些快。

　　徐嘉明切完了，楚惜定睛一看，这刀工确实不咋地。

　　他切的咋一看看不出什么端倪，多翻几个面就会发现皮连着结实的果肉。

　　徐嘉明又切了几次，还是一样。

　　“不是像你这样切的，首先，你可以在洋葱表皮上划一个小小的正方形，然后用刀尖掀起一角，按照这个掀起的角慢慢切。”楚惜见徐嘉明孜孜不倦地切着，已经废了一个洋葱了，就亲身示范着。

　　徐嘉明老老实实地按照楚惜的法子切，结果手抖了一下，又切厚了。

　　楚惜：“……”

　　“算了，你先拿我切的这个观察一下。”楚惜无奈地扶额看着天上。

　　徐嘉明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踟蹰着不敢说话，他拿起楚惜切的表皮，进行了一波操作，过程如行云流水。

　　楚惜看了一下，敢情这徐嘉明是卡在切表皮上啊，她就说这个实验也不难，怎么徐嘉明会没过！

　　“你去叫老师来看一下，就好了。”楚惜说，“我要去做我的实验了。”

　　徐嘉明叫了生物老师过来看，生物老师走了过来，点了点头，然后在册子上划了个勾，“可以了。”

　　楚惜做完实验的时候，发现徐嘉明还在实验室里，她走上前去，“你还不走吗？”

　　徐嘉明举起手中的薄片，正反都翻了一面，来证明这薄片有多薄，他的眼睛灿若星辰，像准备向家长邀功的小孩，咧着嘴笑道：“成了。”

　　楚惜看到那薄片静静地贴在他的手上，一时语塞，她点头笑了笑：“做得不错。”

　　徐嘉明的笑容更明媚了。

　　楚惜微垂着眸，轻声道：“走吧。”

　　回教室的路上。

　　楚惜问：“你之前有请教过别人吗？”

　　徐嘉明：“请教了，他们都是直接操作给我看，没有一个步骤一个步骤让我操作，生物老师说要切薄，不然会影响实验，我不知道要切那么薄。”

　　楚惜沉默了一下，又问：“你在家里炒过菜吗？”

　　“炒过，味道不怎么样，我一般都到外面吃，或者点外卖，不是所有菜都会炒，洋葱是没炒过，但我可以试试。”徐嘉明一骨碌地全交代完了。

　　楚惜没再说话，她害怕她再问个什么，徐嘉明就把他家底全托出来了，她还年轻，不想知道那么多。

　　—

　　这些天总是频繁的考试，不是单元测就是月考，楚惜发挥正常，月考的时候考了四百七十多分，班里前三，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够，四百多分只能够着二本，她要上也要上个一本。

　　高一时，楚惜几乎把空闲时间都拿来读书，舍弃了一切娱乐，欲速则不达，后来她明白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孜孜不倦，于是她给自己增加了放松时间。

　　不过楚惜考好了，就有人不乐意了。

　　特别是李珍娴。

　　之前她考不好的时候，李珍娴就在那边含沙射影，“努力成这样，不还是没用。”现在她考好了，李珍娴又在那阴阳怪气，“月考而已，又不是高考。”

　　excuse me？你有事吗？楚惜很想怼她脸上问。

　　李珍娴高一和她没闹掰的时候也还算正常，一闹掰就想办法挤兑她，楚惜越不开心，李珍娴就越开心。

　　对于这种人，楚惜通常都是置之不理，没必要让她影响情绪。

　　周六回去的时候，楚惜又在车站看到徐嘉明，徐嘉明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小说，封面看上去挺文艺的，楚惜只是扫了一眼，就将眼神收了回来，徐嘉明察觉到了，开口说：“找邓书仪借的。”

　　楚惜“嗯”了一声，“看言情的男生不多。”

　　徐嘉明轻声问道：“你也喜欢看吗？”

　　“之前喜欢看，现在没怎么看了。”

　　徐嘉明想到之前问齐休明怎么和女生找话题，齐休明就说：“女生不都爱看小说吗？我后桌天天看，还跟她同桌讨论剧情，我都快听麻了，你可以去看看，指不定还能窥视到她们的精神世界呢。”

　　“她们看的是什么小说？”徐嘉明虚心请教。

　　“呃，女生读物吧，反正就是情情爱爱的。”齐休明道，“具体什么内容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去找她们借。”

　　徐嘉明借是借到了，就是这内容他不敢恭维，而且他第一次找话题就卡住了。

　　徐嘉明硬着头皮接下去：“那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名著。”

　　徐嘉明：失算了。

　　楚惜又说：“也有其他的小说，但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对学习没什么用。”

　　似乎打开了话匣，楚惜又说：“读了名著后发现有些名著我根本看不懂，甚至更狗血……”

　　“我可以问一下吗？”徐嘉明举起手里的小说，“为什么这里面总裁权利最大，一般不是董事长吗？我真有点搞不懂。”

　　楚惜卡住了，“呃这个……可能是设定问题，别较真。“

　　徐嘉明点了点头，他不打算看了。

　　两人聊了半天聊不到一个点上，楚惜没有看过徐嘉明手里的这本，而徐嘉明又很想体验一下和楚惜聊剧情的感觉，聊着聊着，话题又岔开了，不一会儿，车就来了。

　　徐嘉明上前一步，却发现楚惜还在原地不动，疑惑道：“这辆车人不多的样子，你不上吗？”

　　楚惜呵呵一笑：“这辆就是那辆能把平地开出山路十八弯的车，我实在上不起啊。”

　　徐嘉明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哦。”

　　然后他把脚收了回来，拉开书包，无事人般拿出另一本小说，很认真地看了起来。

　　楚惜：“……”她从书包里拿出错题看。

　　楚惜现在非常收敛了，她只在公交站上看，高一的时候她可是在公交车里也抓紧时间看的。

　　就连整个初中都没有高一疯狂。

　　十几分钟后，又一辆车缓缓驶来，楚惜把书塞回书包，朝公交车招了招手，转头看到徐嘉明还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着，高喊了一声：“徐嘉明！车来了。”

　　徐嘉明听到楚惜的呼喊声，缓缓抬起头来，楚惜喊的时候车已经到站了，她大略扫了一眼，人没有上次的多，楚惜急急忙忙扯着徐嘉明的手臂，动作迅速地挤到公交车面前。

　　徐嘉明懵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挤在人群里，那张脸都被快挤歪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后面的人挤上了车。

　　楚惜抓着徐嘉明的手还未松开，徐嘉明忽略掉脸上的疼痛感，嘴角上扬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随后，楚惜松开了手，徐嘉明抿着唇，盯着地面有些出神。

　　其实他不怎么坐公交，甚至很少接触公交，有时候还会坐过站，但是因为楚惜，好像周围拥挤的环境，噪杂的人群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