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露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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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一阵节奏规律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车库响了起来，每一下都踩得均匀有力，裴斯梦从温暖的怀抱中回过神，一把把谭铭隐推开了，脸上的泪痕都还没来得及擦。他望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绝望地说道：“他来了。”
“谁？”
裴斯梦没有回答，只是把没收来的蓝牙耳机戴上了，出乎意料的是，什么声音也没有，裴斯梦一脸失望地把它摘了下来，说：“我以为会听到什么重大机密呢？结果只是个摆设？”
此时正在观看梦境实况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发出什么声响被裴斯梦发现了。还好他只是听了不到30秒，再听下去保不准要露馅了。
“这下能把耳机还给我了吗？我的斯梦弟弟？”谭铭隐的语气很像在哄一个任性的小孩，听得裴斯梦一阵恶寒。
“谁是你弟弟啊……别瞎占我便宜啊！我可以还你，等我们把这个npc解决掉。”裴斯梦把蓝牙耳机放进了上衣口袋，然后把皮带卡扣打开了，手枪瞬间转移到了他的手上。
“你的武器呢？”裴斯梦努了努嘴，给了谭铭隐一个眼神。
“在我口袋里，是一把匕首。”
“轻装上阵啊……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其实没有，我就是想看看最近练习的格斗术实战如何。”
npc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可以分辨出这是类似于皮鞋踩到地板上的声音。等到这个npc被昏暗的光线照出隐约的面部轮廓的时候，谭铭隐握住匕首的手突然一紧，身体好像被胶水黏住了一般，一瞬间慌了神。
这个npc，长得和他的乔装打扮后的样子一模一样，除了衣服是第二次入梦时的黑色西装，其他根本就是他的复制体。
“裴斯梦，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谭铭隐往裴斯梦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发现裴斯梦也正盯着第二个谭铭隐的脸看。
“提前跟你说就没意思了，”裴斯梦把手枪干脆利落地上了膛，“我把他叫做油腻版谭铭隐，你待会就知道了。”
这个被称为油腻版谭铭隐的npc在看到他们俩的身影时，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他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说道：“裴斯梦，这就是你请的救兵吗？怎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啊，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吧？”
“冒牌货没有资格说这些。”裴斯梦把手枪瞄准了“谭铭隐”的心脏的位置，准备扣下扳机时，“谭铭隐”灵活地移动了一下，裴斯梦试了好多次，每一次都瞄不准，好不容易瞄准了，“谭铭隐”身形一动，又偏了。裴斯梦索性直接朝着他的胸口开枪，结果子弹只是从“谭铭隐”的身侧擦过去了。而这颗子弹，瞬间被背后的墙体所吞噬，消失了所有的踪迹。
“你们不会以为我是在跟你们玩过家家吧？”“谭铭隐”忍不住嗤笑一声，他移动的速度很快，这绝对不是人可以做到的速度，快得都能看到残影。
谭铭隐握住匕首的右手手心全都被汗浸湿了，他知道此刻不能退缩，但这场毫无胜算的战斗，让一切孤勇都变得毫无意义。他的手开始颤抖，心脏也剧烈地跳动着，他现在心中只剩下一个坚定的信念：绝对不能让裴斯梦死。自己可以重来，但裴斯梦不可以，他不能就这么扼杀裴斯梦关于未来的一切可能。
即使裴斯梦的未来可能压根没有他的位置，他也要放手一搏。
谭铭隐打算和这个冒牌货单挑，趁“谭铭隐”被制服住的那一瞬间，让裴斯梦一枪崩了他的脑袋。
可惜这个作战计划在一开始就被打乱了，谭铭隐压根近不了“谭铭隐”的身，就算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移动，也堪堪只能离一米远，压根打不到“谭铭隐”的身体。
“这场游戏有点没意思了，”“谭铭隐”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变调小曲儿，随即说道，“打都打不到我，你们怎么杀了我？要么我放点水陪你们玩一会儿？”
裴斯梦把手枪重新扣回皮带上，跑到谭铭隐身边，拉上他的手，不停地用眼神示意他一起往上逃，即使他知道迎接他们的仍是死路一条。
“没有办法了，”裴斯梦的声音带有一丝因为恐惧而萌发的颤抖，“对不起，还是把你拉上了，我以为有武器以后就能打败他，结果是我太天真。不管怎么样，求生总比等死强。”
裴斯梦和谭铭隐手拉手往楼梯口跑，他们用上了全部的力气，比他们上学体测时还要卖力，他们跑上了楼梯，喘气声在安静的楼梯上此起彼伏地响起。
“谭铭隐”在原地等了会儿，才开始慢悠悠地行动，他真的信守诺言放水了。
裴斯梦和谭铭隐好不容易跑到了二楼的门口，正打算停下休息，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又在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你们的呼吸声太明显了，这个弱点很致命啊。”
裴斯梦的膝盖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好在谭铭隐在他腰上扶了一把，他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小声对裴斯梦说道：“你在这里歇会儿吧，我去对付他。”
“你打不过他的，你会死的。”裴斯梦依旧让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他将门把手往下一拉，打开了二楼房间的门。伴随着“吱呀——”一声，眼前熟悉的场景让他仿佛回到了现实生活中。
这是他现实中的家的客厅，里面的摆设和他印象中的客厅没有任何不同，墙皮已经皲裂，甚至有些已经脱落了下来。正前方摆放着一台老旧的旧时代电视机，旁边是一套复古的棕褐色沙发，沙发上还搁置着裴斯梦还未收起来的浅蓝色长袖衬衫。沙发的前方是一个透明茶几，上面甚至还放着他出发去陵园前喝的那杯茶。裴斯梦走到茶几旁边，把那杯茶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他的眼神专注，仿佛在观察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最后他将茶杯放下，转过身对谭铭隐认真地说：“听说，人死前会有回马灯，我现在是在回顾自己的一生吗？”
谭铭隐轻轻一笑，淡然地说道：“怎么可能，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这句话刚说完，“谭铭隐”就打开门冲了进来，裴斯梦和谭铭隐都被吓得往后猛退一步。
“你们可是没有任何退路了，”“谭铭隐”拍了拍黑色西装上沾染上的细小灰尘，下了最后通牒，“我等了你们整整十分钟，结果你们在这个房间里忆往昔？”
“谭铭隐”的耐心显然快被耗尽了，他迅速移到裴斯梦身边，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下的几乎是死手，裴斯梦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整个人的血液都开始凝固。他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谭铭隐根本压制不住体内快要溢出来的强烈愤怒感，他看到裴斯梦痛苦的样子，整个心就开始猛烈下沉，他现在恨不得把这个冒牌货大卸八块，才能暂解那种持续涌上来的愤恨。他火速跑到“谭铭隐”身边，用匕首在他的背上猛刺一刀，“谭铭隐”身体中间多了一个黑色的窟窿，中间还冒出丝丝寒气。正当他还想刺第二刀的时候，“谭铭隐”已经察觉到了身后之人的偷袭，他暂时松开了对裴斯梦的钳制，转而开始对付谭铭隐。
谭铭隐的眉骨被揍了一拳，于是眉毛处也多了一个黑色的窟窿，紧接着是脖颈，胸骨，再然后，就是人体最核心的器官——心脏。“谭铭隐”在发出最后致命一击前靠近谭铭隐的耳边说悄悄话：“值得吗？为了一个对社会毫无贡献的人类？他不过是个丧失所有劳动力的累赘，死了也不会有人会关心的，你们自以为是的拯救不过是一场徒劳。”
“一个人的价值岂是你这种来自下水道的渣滓可以随意评定的？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要我说，你才是视人命如草芥社会败类，滚一边去吧！”谭铭隐骂人的时候也忍住不说脏话，为了在裴斯梦面前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话到嘴边的“操”也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谭铭隐这下确认了对方也是和他一样的人类，并不是什么npc。他重新燃起了斗志，即使全身上下都充满着幻痛，但是他还是在奋勇地反抗，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裴斯梦的“家”里扭打在了一起，房间内的摆设已经全乱了，整个房间被他俩破坏得凌乱不堪。而此时的裴斯梦，一直拿着手枪在寻找一个最佳的射击时机。
他们看起来像在自相残杀，其实是一场关乎人性的博弈。这是裴斯梦第一次在谭铭隐的眼中看到那么蓬勃的生命力，平常他给人的感觉似水一般柔和，从身上流过也只是泛起阵阵涟漪。而现在的谭铭隐，眼神中燃烧的是熊熊烈火，每燃烧一下，都在裴斯梦的心上打下一个烙印，裴斯梦的心被灼烧得面目全非了。
裴斯梦在谭铭隐燃烧的眼神中对“谭铭隐”的脑门扣下了扳机，巨大的枪声好像惊扰了所有人的美梦。
“谭铭隐”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这个迟来的审判，直到脑门上出现一个大窟窿，这个窟窿的体积越来越大，瞬间把他整个人都给吞噬了，“谭铭隐”顷刻间化作一缕尘埃消失在了梦境里。
而谭铭隐也没好到哪去，身上遍布窟窿，只是没有致命伤，所以还能苟延残喘一会。
“你没事，就好。”谭铭隐在失去意识前，看到裴斯梦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他的身上，还把通讯器给他戴上了，谭铭隐听到耳机里传来孟嘉洋的声音：“老大，你好他妈帅，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哪里学来的？”
谭铭隐心想这可不是英雄救美，这也太狼狈了，身体都快痛死了。不过裴斯梦对他的态度有些转变，也不算太亏。想着想着，谭铭隐就失去了所有意识。
“有意思，特别有意思。”穆川衡把连接设备尽数取了下来，跑到闻非驰的旁边坐下，眼中是按耐不住的兴奋。
“穆总，找我有什么事？”闻非驰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拖着疲惫的身体在电脑上继续建模。
“帮我多建几个谭铭隐的模，还有别人的，早知道披皮那么好玩我就不让你先去冒险了，好歹你还是他的初中同学，结果你这个废物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什么信息都没得到。”穆川衡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躺在办公椅上，不知道的以为是哪位大爷来地下室混吃混喝来了。
“我是你们公司外包团队的，说实话你管不了我那么多，我干的不爽随时可以走人。”闻非驰仿佛被吊着一口气，用一种死人味十足的声音开始低速说话。
“我给你加薪，加这个数。”穆川衡伸出五个手指，在闻非驰面前晃了晃。
“五千？”闻非驰又把视线移回电脑屏幕，“太少了，我不干。”
“不不不，”穆川衡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再在后面加两个零。”
闻非驰瞪大了眼睛，建模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他一边笑一边说道：“穆总，你要什么样的模我都可以给你建，今晚就给你建出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哈，一百个谭铭隐也没问题！”
穆川衡拍了拍闻非驰的肩膀，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漫不经心地走了，走之前哼起了小曲，看样子心情非常不错。
谭铭隐永远也不会想到，他眼中的生死博弈在资本家眼中不过是一场茶余饭后的消遣游戏。对方把他当作猎物，在某个阴暗的角落观察着他的一切，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即刻猎杀。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露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