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有仙人》来追

7、纠结

　　公玉仪逃避失败，只觉得干燥口渴，挥手招来一杯冷茶急忙喝下，才觉得清醒过来。他掩饰般的咳了一声，才说：“啊，醒了醒了。那个，这个玉牌一直在连着吗？”
　　对面又是一阵致死的沉默，在公玉仪把自己塞进地缝之前，凌玄终于开口了：“嗯，在你和你的童子在茶馆聊天时连上的。”
　　公玉仪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恨不得扇死自己：“那你都听到了吗？刚刚睡觉时我可有说什么……胡话？”问罢，他自己都不敢听了，紧闭双眼又是一阵懊悔。
　　对面停顿了一会儿，才传来声音：“没有，我一直在忙着追踪泱生傀儡的踪迹，没注意到你说了些什么。”
　　公玉仪心下一沉，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呼吸不上来。他深吸一口气：“啊，这样。那你怎么不断掉？或是给我说一声啊。”说罢，又玩笑似的补上一句，“万一在背后说你坏话被给你听见了，那我可完了。”
　　凌玄手中剑斩杀一只小魔，听到这话心里想：已经听见了。
　　公玉仪听见挥剑的声响，便连忙转移话题：“你是在斩杀什么吗？”凌玄怕他断掉，忙说：“对，已经杀掉了，现在没事了。”
　　公玉仪点点头，又意识到对方看不见，转而说：“哦，行。”
　　说罢，两人再次无言。这时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无话可说到这种地步了。
　　正当公玉仪想断掉通话时，凌玄开口说：“我如今在人间界青州，刚刚杀掉的是我一路追踪到的泱生的傀儡。不过那只是其中之一，他的傀儡应当不少。我刚杀掉的那一只体内的妖力不算多。”
　　青州，那是多墨国和芪兹国的地界，离南临有一段距离。看来泱生的动作不小，也不知道他这么做了多久了，若是时间过长，怕是终有一天要让他从亓岳山下爬出来。
　　想着想着，公玉仪就顺嘴把脑子里想的给说了出来。凌玄也应声赞同：“没错，所以我打算尽快把那些显眼的傀儡还有被他操控的妖魔解决掉，然后去一趟亓岳山，加固一下封印大阵。”
　　公玉仪听罢眼神晦暗，若是以往他定然笑上两声，然后笑闹着要和凌玄一起去，美名其曰“帮手”，然后一路上调笑着凌玄过去。可如今他是被贬，又不是自己跑下凡来玩，天道看着他呢，他也懒得再管那些事。反正凌玄一人就能对付，索性免了吧。
　　公玉仪回神，勉强笑了两声：“行吧，那你赶紧忙着。我就不打扰我们凡义上仙干大事儿了。”然后像是怕听见什么似的赶紧断了通话将玉牌收了起来。
　　而那边的凌玄嘴刚张开，挽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听不见对面人的声音了。他明白他的顾虑，也听出了他的意思，也就不去讨嫌了。收起玉牌，便继续跟着灵蝶的指引朝着下一个地方走去。
　　公玉仪收起玉牌后就把自己埋进被褥中，整整一柱香的时间都没有抬起头，就在他要成为第一个被自己活活憋死的仙人时才终于把自己放了出来。
　　他直挺挺地走出房门，两眼发愣，这副快要死了的样子把半夜起身的小童子吓了一跳。小童子满脸疑惑：这人又发什么疯？
　　他走到公玉仪身旁，戳了戳他僵直的身体：“大人，您这又是怎的了？大半夜不睡觉，在这装死尸呢？之前您这么玩，还有凌大人看着，现如今也没人看啊。”
　　这话一出，公玉仪更窒息了。他刚才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满脑子都在想凌玄。
　　要去吗？
　　算了吧，没必要。

　　不去吗？
　　万一出事了呢？

　　不会吧？他那么强。
　　谁知道呢？泱生诡计多端，万一凌玄就中计了呢？

　　那去吗？
　　可天道盯着呢，得相信他。

　　真不去啊？不想念吗？
　　不……才怪啊。

　　想到这，公玉仪又是一阵窒息，几乎要翻白眼，不由得踉跄着后退几步，掐住了自己的人中。小童子见状赶紧扶住他，十分担忧：“大人！你不是要死了吧？！”公玉仪一巴掌扇到他头顶：“胡说，怎么老诅咒我？”
　　小童子放下心来，满腔疑惑：“那您老是怎么了？大半夜不睡觉，站这儿怪吓人的。”
　　公玉仪经过一番争斗后，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你家大人在决定一件大事，你莫要打扰我。”小童子一见公玉仪这副样子就知道是关于谁的了：“哦～我知道了，大人，您又在想念凌大人了！”
　　“啧！你这小童，整日都在胡言。”
　　小童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公玉仪先败下阵来：“嗯嗯嗯嗯嗯嗯嗯？”
　　“嗯？大人，你说啥呢？”
　　公玉仪一脸牙疼地重复：“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童子“嘻嘻”笑了两声：“大人啊，您只要每次想到和凌大人相关的事情就会变得很不正常。高兴了您会自己站在那发愣，时不时的笑一声；难过了，就坐在那房顶上自己喝酒，也不说话；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了，诺，就像刚才那样，要死不活的。”
　　公玉仪想都没想就反驳：“简直胡言乱语，怎么可能？”小童子说累了，席地而坐，叹了口气继续道：“怎么没可能？您要是不信，下次我就找个镜子，摆在您跟前，您自己瞧瞧就知道了。”
　　公玉仪不耐烦地招手：“去去去，睡你的觉去，小破孩大晚上不睡觉长不高的。”小童子翻了个天大的白眼，懒得理这半夜发疯的人，打了个哈欠就回屋睡觉去了。
　　阵阵夜风吹来，冰凉刺骨，把没穿外衣的公玉仪彻底吹醒。他走到庭院中在树下坐着，也没有披个外衣，就这么坐着。头顶的枝桠枯化，凛冽的寒风袭来，妄图把他吹得再冷静些。他没顾得上顾影自怜，脑子里全是下凡后的事情。
　　百年光阴，他带着一个小童子游历各地，最后在商城定居。这期间他二人游山玩水，赏四方美景，假扮着各种各样的身份，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当过私塾先生，做过江湖浪客，曾在街边摆摊算命，也在茶楼里拍惊堂木……
　　而他最常想的是，若凌玄在就好了。
　　若凌玄在，他定会对学子们严加管教；若凌玄在，定会与他一起名扬江湖；若是凌玄在，定会在他坑蒙拐骗时，一脸无奈的拉走他；若是凌玄在，定会在他激昂演讲，唾沫横飞之时，一边嫌弃一边给他倒茶喝。
　　若凌玄在……
　　“啪！”
　　公玉仪一巴掌拍上自己脑门，啊，完了，他好像真的一直在想着某人。该不会是凌玄给他下毒了吧？！这般想着，他还真的搭上自己手腕，妄图看出些什么来。可惜，他好的很。
　　他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眼神呆滞，浑身乱糟糟的，任谁来了都看不出这曾是位谪仙人。但谪仙本人并不在意这件事，他又开始回想之前百年的经历，其实他只是想想罢了，他庆幸的，是幸好凌玄不在。他好不容易飞升成仙，若是让自己给连累了，再被贬下凡，那倒是大罪过了。毕竟，这可不是好事儿。
　　“唉，睡觉睡觉。”公玉仪坐在树下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终于把那股突来的热意给吹散。不必了，何必呢？早就说过了，一别两宽，互不打扰。就不要给别人平添烦忧了，算了吧。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咔咔作响，舒展开来后慢悠悠地走回房里继续睡觉。
　　算了吧，算了吧。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更文这么痛苦的事情。人真的是，除了更文的时候都想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