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通天阁 ...
-
他着抱她回到小屋,不停给她输送内力,却徒劳无功,心脉寸断,毫无生机。
如果自己没有走,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他帮了他,他却害死了他的女儿。
早在十几年前,他就见过她幼时的模样。
不过,此地不宜久留。
雪山?她要去吗,那里有什么?
虽不懂她要做什么,但是最后关头,他尽量补偿她。
太阳已经落山,他带着她快马赶到时已经是晚上了。
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圆,仅仅看了两三眼,好像就要被迷住一般,月亮上藏着的是一片幽静的森林。
山上,白茫茫一片。
下马,他差点摔倒,本来刚刚恢复好,又妄动了内力,还是在阳光下,前几日的努力功亏一篑。
他抱着她,徒步走进山中。
雪花纷飞。
狂风咆哮。
他艰难的向前,就像知道她会活过来一样。
她要来这里定有她的缘由。
因为他从见到她时,她就是那个机智过人的女孩。
风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停的撕扯着。
忽然山上掉落碎石,风裹挟着雪,让人伸手不见五指。
他几乎快站不住了。
风无情的把他们吹到崖底,他躺在她的身旁,没有力气站起来,闭上了眼睛。
她似乎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坠入冰湖中,寒意刺骨,她拼命挣扎,却还是不停的下落。
她看到河岸边,站着她的父亲,他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
父亲的旁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朦胧的的看不清脸,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她好像是来代替母亲活着的,她来了,她便走了。
修竹站在那里,用剑指着她,可是眼神中分明是不舍。接着,是苍立,阿袅等,那些她曾经的亲人。
逐渐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深深地坠了下去。
眼角的那滴泪,如晶莹的宝石,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让人不禁心生怜悯。那滴泪,仿佛是她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无奈的流露。
她合上了眼睛。
一切都好像结束了。
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她震出水中,她趴在岸边,此时这里空无一人,她苦笑。
她真正的睁开眼睛了。
她环顾四周,看到冉至,松了口气,幸好他还在。
身旁的冉至半截身子被埋进了雪中,她把他挖出来,擦干他的脸。
他的面庞如雕刻般精致,线条分明,轮廓深邃,倒是很俊的一张脸。
“冉至,冉至。”
他缓缓睁开眼,看见她在身上摇着自己,不会又是梦吧。
他挣扎着坐起来,“这不是梦,对吗。”
“当然不是。”
“真好,我没有害死你。”
姒怜听着有些莫名其妙,他好像变了,不似之前的冷漠。
“明明已是死脉,你如何活下来的?”
“福人自有天相,兴许是老天不想要我也说不准呢?”
她不想说,他也没有问。
她扶着他起身,几乎是睁不开眼睛的,他们在这里摸索着前进,很难想象他们如何能走的出去。
“抓紧我。”
“唉,真不想多管闲事。”雪中渐渐走出来一个人影,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
“跟我走,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
此时除了跟着他,似乎也没有了其他方法了。
来雪山,是因为这里人迹罕至,日月精华最是充沛,能更好的恢复,没想到这里发生了雪暴。
而这个人是谁?
他穿着肥大的蓝色的布衣,头发披散着,一副刚刚起床的模样。
在他身后,似乎风雪都小了很多。
一直向前,有一扇比天高的千斤重的青铜门,上面刻着“通天阁”他只轻轻的推了推,门就打开了,门外透着白色的光。
他们进去,白光耀眼的他们看不见任何东西,揉了揉眼睛。
院子正中央种着一棵桃花树,树旁摆着一张桌子,几个石凳子,桌子上刻着围棋盘。
微风拂过,落花纷飞,全然没有了雪的痕迹,似乎是用内力开辟出的另外的世界。
她惊讶,眼前的这么懒散的人竟然有如此内力。
莫不是哪个前辈在此隐居。
看他的年纪也只比自己大一点。
“自己找房间休息,我就不奉陪了。”说着话,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们没有防备心的睡了。
次日早,姒怜醒来,出门,看见那个人跪在桃花树前,双手合十,双眼紧闭。
“果然这里的日月精华最是养人。”他没有朝向自己,让姒怜觉得不是对自己说的,后反应过来,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了。
“是,你在干什么?”她慢慢走近。
“拜神。”他向着桃花树磕头。
“这树是?”
“神无形。”
“不要把我和那些迷信的人相提并论。”眨眼间,他已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
“那些人也真是可笑,没有见过神,还妄图用人的模样框住神。”
“那你见过?”
“我说过,神无形。”
“陪我下一局,我倒是要看看,这天下第一的占卜师,能做的怎样的预知。”
“恕难奉陪。”
“放心,雪暴不停,你们出不去。”
她坐下,执黑子。
“这样,赢一局,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
“好。”
她对他有太多的疑问,如此也好。
第一局她很轻松的的赢了,她问“你的名字。”
“单名,逸。”
“再来。”
下面一局,她又不费力的赢了,他的棋术毫无章法,她甚至怀疑对面的人在故意让着自己。
“为什么选择隐居此处?”
“这里人少。”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她又知道了他的家世,师从何派……
这一局中程,他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随后又挺直了腰板,指着姒怜的后面,大喊,“那是什么!”
她转过身去,却听到“嗒,嗒,嗒。”棋子落地的声音。
她回头看了看凌乱的棋局,不禁的笑了起来,“你这演技也太过拙劣了。”
“是吗?我觉得挺好。我记得刚才这局是我快赢了!轮到我问你了。”
“好。”她想,怎么还有如此厚脸皮之人,不过也罢,毕竟他救了自己。
“我想知道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
“那……”不等她说完,他双指点在她的眉心。
此为共情。
共情双方能回顾到对方所经历的一切,在此期间,可随意停止。
他借着她的眼睛,看着十年前,她家破人亡,看到了一次占卜让她近乎死亡,看到了她十年来所有的苦楚,看到了江湖翻云覆雨的变化……
而她所看到的,是在一场大火中,他的身上都是血,她看到了少年的唐破风肆意屠杀着这里的所有人,还有很多很多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个个身手了得。
而他被人捆着,他的脸被人踩在脚下,他在共情他的恨,他的绝望。
而现实中的她露出痛苦的神色。
……
夜幕悄然降临,如同一张神秘的黑色面纱逐渐笼罩大地。太阳渐渐西沉,天空染上了橙红色的晚霞,随后逐渐转变成深邃的蓝色。星星点点地闪烁在天空中,仿佛是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世界。
他忽然停下,不想让她继续感知下去。
她用怜悯,同情甚至可怜的眼神与他对视。
“喂,别这么看着我。”
他们经历如此相似,姒怜想着,在这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的身上,好像很多都合理了起来。
他选择隐居雪山,是不想面对。
他信神明,是怕自己如果没有信仰,撑不下去。
“人生短暂,棋逢对手,你我真是知音啊!”
这句话让姒怜觉得好笑,两个词似乎与他都没有关系。
人生短暂?他或许能活个上百年。
棋逢对手?他的棋术确实和初学者不相上下。
他用一句话,打破了她对他同情。
不知说他是太乐观,还是太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