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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针锋相对进行时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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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天冷起来。
章邯的进攻也正式开始。
咸阳。
章台宫的地暖被烧坏了大半,琇莹窝在廷尉府调动郡守进行支援帮助,顺带着批阅奏书。
李斯他们身上不爽利,在家中猫着,瞧着都奄奄一息。
琇莹也没拾掇老年人的爱好,故而身边只带了陈平。
陈平手拿刀笔,只是昨日刚跟琇莹一起去嬴稷墓里领了这月的月俸,现在被暖气烘得面色红润,难得有些困倦。
二人有条不紊地做着手中的事。
陈平先开口打破沉默。
“陛下,你今年要去祭拜先祖吗?”
琇莹眼睛没离开奏书,默默瞥了他一眼,直接了当地来了一句,“没钱没粮搞什么花里胡哨。”
陈平静了半瞬,想起自己天天扛铁锹探墓还没被鬼上身的现状,又一次艰难的为大秦历代先君开口,“那吊两块干肉也是好的。”
不然真的天天夜踹老鬼门太不是个东西了。
琇莹在李由的安置流民情况汇报上批了个阅,闻言哼了一声,“得了吧,一人两条肉,有那个买肉钱,不如你去给朕买只鸡补补。”
陈平闻言觉得他们陛下现在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美感,也对,一个都敢挖始皇陵,从死人堆扒拉衣服的三世,可不就是啥都不怕嘛。
琇莹见他不答应,还用一种胃疼的眼神看他,轻皱起了眉,“阿平,封建迷信要不得。他们若是有灵,也知朕之财用于秦。若是纠缠便是恶鬼,径自砍杀就是。再如何,死人都越不过活人去。”
陈平嗯了一声,很诡异的被安慰到了。
”“陛下教训的是,臣现在手头还有点钱,今天回去给陛下买鸡吃。”
琇莹闻言坐在比他还高的奏书堆里轻笑,乌发乱蓬蓬的跟草杆似的,也没影响到他天生的好姿容。
绿鬓丹唇,虽然瘦弱,但一笑,眼睛的光温雅又清隽,像是萦绕着薄雾的山峦。
人是视觉动物,这位年纪不大的小陛下生来就得天独厚。
陈平叹了口气,相处久了,他也知道琇莹的性子,于是在琇莹探寻的目光下开了个小玩笑,“陛下再长两年,往后就不用臣买鸡了。”
琇莹不明所以。
陈平笑得有些揶揄,“郎君好相貌,当卢可换酒。””
琇莹大笑起来,化开眉宇愁容,搅动一层云雾,他也难得不再端重,露出两分少年心性,恍若拨云见日。
“那贤卿等上两年,朕带贤卿当街讨食,天天有鸡吃,不比当皇帝快活。”
陈平与他一起笑。
“臣去,臣随陛下去!只望陛下不嫌臣吃白饭就好。”
阿政的信使是这时候来的,侍人禀报后,琇莹才让他进来。
那使者双手捧奉紫绸,那绸上放着书简和一只镂空金兔子,话虽说的客气只是通程未有行礼。
“我主问陛下安,现修书一封望陛下斟阅。”
琇莹未有答语,只是余光扫过那球状的金兔子,心下暗气。
这是暗示他在他的面前似兔子一般毫无还手之力吗?
刘邦,真是欺人太甚!
“你主?”陈平暂当喉舌,“天下主都是陛下。”
琇莹轻嗤一声,叫人把他拖下去,连带他的东西全扔出咸阳。
“阿平,拟旨。朕得感谢沛公千里迢迢送朕兔来。”
[群聊-我家代代有大病2(除老老祖宗)(334人)
蒙恬(备注,我要为陛下守一辈子的土):什么破兔子,我公子不要!
诗画双绝秦六世(备注,什么都好,就爱较真):朕老祖宗稀罕这东西吗!
醉心学术,化学学神(备注,我是搞出炸弹的秦四世):他在羞辱老祖宗是兔子吗?
在位三年,我很抱歉(备注,异人,哈哈哈,始皇帝陛下和琇莹公子都是寡人的崽。):可恶,可恨!
大公主驾到,通通闪开(备注,大秦长公主,阴嫚):父皇你死哪个坡了,王叔被人欺负了。
嬴小米(备注:秦昭襄王,战国最大反派,成语制造机。):欺人太甚!
就爱睡觉睡觉(备注,二世皇帝,本群唯一的无嗣皇帝):胜券在握便可肆意妄为是吗?
钱钱钱,快来朕怀里(备注,我,大秦三世,搞钱中,勿cue):秦还没亡呢。
蒙毅(备注,嗯,家兄蒙恬):你二位曾经也是这样的。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备注,再说一遍,本公子没自刎):这个兔子好像有点眼熟。
大公主驾到,通通闪开(备注,大秦长公主,阴嫚):父皇赐王叔的是嵌彩宝,镶红玉的。这个不过是个破架子罢了,像个龟毛。
变法找寡人(备注:嬴渠梁,目前已凑齐两亿做我大秦项目开发的启动资金):如果琇莹有个相似的兔子,各位寡人有个大胆的猜测。
五匹马力体验者(备注,我是商鞅,就是那个裂成六块的商鞅):君上是说,送兔子的是始皇帝陛下。
变法找寡人(备注:嬴渠梁,目前已凑齐两亿做我大秦项目开发的启动资金):商君知寡人。
阳翟富商,富贵闲人(备注,吕不韦,没错,就是浑身上下只剩钱的吕不韦):。
英年失王甘茂茂,实名踹鼎(备注,鼎,我去你大爷的。):好大胆的发言。
睚眦必报范睢(备注,你能想起本相,本相很高兴,可你叫本相范叔,本相不高兴):有点始皇帝陛下的风格。
阳翟富商,富贵闲人(备注,吕不韦,没错,就是浑身上下只剩钱的吕不韦):扯吧,若是政儿可以自由活动了,怎么可能放任琇莹与他拼命。
诗画双绝秦六世(备注,什么都好,就爱较真):就是,老老祖宗必是立马要拦老祖宗的。
英年失王甘茂茂,实名踹鼎(备注,鼎,我去你大爷的。):猜来猜去的,烦人。@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公子与始皇帝陛下相处日久,公子定知。
鬼谷张仪(备注:三寸舌夺天下利,楚王是我骗进秦的,你咬我呀!):是也,这个琇莹才是高段位。
琇莹让陈平先出去,找使者往刘邦那里去送信。
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备注,秦琇莹,秦皇嬴政胞弟,大秦财务总长,一百五十斤的体重,一百四十九都是反骨):阿兄绝对不会在这里送我只兔子,这就是刘邦在羞辱我力弱。
变法找寡人(备注:嬴渠梁,目前已凑齐两亿做我大秦项目开发的启动资金):可是为什么是兔子,而且可能这只与你兄长赠的很相似呢。
琇莹想起刘邦给的那只兔子面色发沉。
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备注,秦琇莹,秦皇嬴政胞弟,大秦财务总长,一百五十斤的体重,一百四十九都是反骨):兄长赐兔是因为我与兄长幼时失怙失恃,我彼年弱质,兄长负我于背,常用两只茸茸草扮做兔耳逗我笑。我长成,就特别喜欢给兄长编草兔子。后来正逢兔年,我又生病,兄长为我祈寿,命国府取珍宝珠饰金玉做得此兔,望我长命。
他想起昔年时光,眼眶通红,目光发狠。
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备注,秦琇莹,秦皇嬴政胞弟,大秦财务总长,一百五十斤的体重,一百四十九都是反骨):他不可能是我兄长。至于为什么送兔子,因为兔子最好找,若是有人常做虫,他说不定要给我送只虫来呢!
变法找寡人(备注:嬴渠梁,目前已凑齐两亿做我大秦项目开发的启动资金):可是,这使者态度还算可以。
共产主义好青年(备注,嬴秦七世皇帝,公认大奇葩):还算可以?他都不行礼耶!
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备注,秦琇莹,秦皇嬴政胞弟,大秦财务总长,一百五十斤的体重,一百四十九都是反骨):没有可是,他不可能是我阿兄,我阿兄现在肯定在骊山。我今晚去他坟头再看看。
众人:顺便再提点钱,是吧。]
阿政自从送了兔子和信后,就高枕无忧,安心东扩。
九月下旬,他终于等来了章邯派去夜袭的小队和他干干净净派去,一身狼狈回来的使者。
使者这个惨样让他都不由身子往前倾了一下,“琇莹怎么说,兔子收了吗?他可欢喜,有予你给朕的回信吗?”
使者像是只海豹委屈的趴在地上,“陛下,我没见到你说的公子。只见到一个小孩子。”
阿政皱起了眉头,“小孩?”
他的眼睛告诉他琇莹就在咸阳,而且举贤用士之令,是琇莹惯爱的词藻。
莫非琇莹被法则压制,只能以小孩身份行事。
于是他又问使者,“那孩子长得如何?左颊有笑涡和一颗稍尖的犬齿吗?”
使者使劲摇头。
“臣不知!”
阿政又道,“你见过朕幼弟了,为何还一问三不知。”
嬴政的面色也沉重起来,坐直了身子。
[琇莹出事了吗?]
那使者趴在地上,把见面过程一五一十都说了。
他甫一说完,阿政就确定了那个小陛下是琇莹。
除此之外,没一个事情是按他的想法进展的。
阿政顿觉头疼起来,他正头疼着,就听见了外面有人报咸阳有使者带着三世的旨意至。
这旨意说的啥,他都能猜到。
头更疼了。
“不见。”
他道。
嬴政快要笑死了。
[只要看了兔子,琇莹就能认出朕来。哈哈哈,琇莹认出你是故意刺激他。现在报复来了。]
可惜他不见,琇莹派来的使者直接扯着噪子大喊起来。可见琇莹吩咐的仔细。
嬴政侧着身子,听完全文,还好心情的给阿政总结了一下。
[好消息啊,琇莹说你拱卫山河有功,给你封王了,哟,还是楚王呢。]
阿政气得冷笑一声,“是给刘邦的,不是给朕的。”
[真是坏消息呢,琇莹还没认出他可怜的阿兄。唉,某人眼巴巴找的兔子,也被扔出来了呢。]
“闭嘴。”
乌色眸中一抹流金闪过,青年坐立起身子。
“不提其他,琇莹做的不错。”
自从阿政三番五次的示好被琇莹全都无视后,嬴政越来越爱笑了。
他侧倚在榻上,塌着腰,肩微起,长发如流水散落半边,清冷矜持全都不见。
[是的呢,都把他阿兄刺激得出龙角了。]
做得真不错,让人进退不得。
他真是越来越好奇琇莹小宝贝了。
阿政却突然笑了,眉梢眼角云淡风轻,不置一词。
嬴政望向他,却直直撞进他平静深邃的眼眸中,他也不由勾起了唇角。
[这才是可爱的对手啊。认下了是他的打手,不认下就是公开的谋逆了,搁置又怎么都不舒服。你待何如?]
风呼啸而过,阿政的手指依旧稳健有力,他在编一只草兔子。
寒冬己至,不知道他哪来找的草,枯黄的不成样子,稍一碰,就一堆草渣。
“说了是给刘邦的,与朕无关。”
嬴政不感兴趣地闭上了眼睛。
[听说琇莹去了云阳狱。]
他眉心轻蹙,眉宇压低,眼角似有半点晶莹。
阿政的手停了一瞬,继续旁若无人的编那个脆得不成样子的兔子。
[真丑。]
嬴政对他的沉默很是不满,斜睨他手中的兔子一眼。
[也就琇莹是个傻孩子,能被这个给忽悠了。]
“不是,是他小时候总拿这个哄朕。”
嬴政冷哼,却被突然递到面前的兔子打断。
兔子的主人眉眼无波。
嬴政深遂狭长的眼睛垂下,接了过去,口上说着给他破草作甚,动作却小心翼翼。
阿政坐在他身侧,缓声说着他与琇莹相依为命的少年时。
“与其说是朕替琇莹撑开天衡,不如说是朕刚强惯了,除了琇莹没人把朕当小孩子哄。”
嬴政的长发散落,平日或冷冽或戏谑的凤眸也染上三分水意,清凌凌的。
[他哄你是给兔子吗?那你给朕作甚,朕不是孩子。]
阿政看他把玩兔子,只道了一句,“朕想给就给,你管的着吗?只是让你保管,别弄坏了。”
嬴政背过身去,懒得理他的样子,只是手中轻拢着那只小兔子,生怕他散掉。
嬴政已经不需要人哄了。
除非自己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