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之境》多滋鱼

5、第五话

　　1

　　易哲下班后如约在老地方见到了好朋友大西。
　　他们在一家大排挡吃火锅。
　　每次看到大西，易哲都能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安慰感。在这人情冷暖的社会里，能有这样一个真正的朋友很不容易。
　　大西的个子不高，有点黑黑的，但是样子看上去笑容可掬。他现在也算是个老板了，但他却没有半点老板的样子，依旧穿着当年易哲送他那件T恤，上面却是沾了各种颜色的油漆。
　　锅里的热汤在里面咚咚地翻滚着，腾腾的热气扑脸而来。
　　“真的不打算回家住？”大西一边往自己的碗里夹菜，一边抬眼看着易哲。
　　易哲低头在吃，没空应他。
　　看到他还吃得这么津津有味，大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大西还是不得已地叹了道气，摇头说了句怨念的话：“你小子好命得真欠揍。”
　　闻言，易哲笑笑地抬头看了看大西，却笑着不回话。
　　过了好一阵子，等他吃完碗里的食物，才停下手里的筷子，说：“我爸可能已经知道我回来了。所以，我在等他们找上门来。”
　　大西似乎是幸灾乐祸，咧嘴就笑：“看来你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易哲点头，似是认同了大西的话，然后低头继续吃。
　　过了一会儿，大西又问他。
　　“对了，上班怎么样了？”大西笑了，摆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听说你们公司跟M&DE合作拍香水广告？而且女主角还是大明星米莱？”
　　易哲惊讶。
　　因为他并没有跟大西说起这些事情。
　　“你怎么知道的？”易哲好奇地问。
　　“听到的。”大西还是笑得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客户用手机通话的时候，我在旁边不凑巧听到的。”
　　“不凑巧，就是偷听吧？我的中文貌似也没这么差。”易哲调侃他。
　　大西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与他纠结下去，反而问他：“你知道我这次的客户是谁吗？”
　　易哲头也没抬：“我怎么猜得出来？”
　　“既然你们公司跟M&DE合作，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楼仲平这个人吧？听说他今天还去了你们摄影棚？”
　　易哲刚喝下一口汤，惊讶地抬起头来。
　　奇怪了，认识大西这么久，怎么一直没看出来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看到易哲一脸疑惑与纳闷，大西笑笑地道出了迷底：“没错，我这次工程的大客户，就是他太太。”
　　易哲又是一惊。
　　同时，脑里飞快闪过一个淡然自若的身影。
　　“他们要开一个芭蕾艺术中心。我去看过，那里大到可以开一个展馆。”大西又补充说道，似乎羡慕，但是明显地带着负情绪。
　　“哦，这样。”易哲似懂非懂地点了头。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却是今天在摄影棚见到那个女人，楼仲平的妻子。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过她。
　　很面熟。
　　也许他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她，也是因为这种说不出来的的熟悉感。可惜她已经嫁人了，易哲感到深深的遗憾。她的气质是少有的，现今已经很难找到一个这样的女子。然而他更加遗憾的是，她嫁的男人居然是楼仲平。
　　这时候大西突然拍拍他的肩膀。
　　“阿哲。”大西忽然一脸暧昧地看着他。
　　“怎么了？”
　　“我想，凭我们的关系……你会帮忙的。”大西说着，不断地向他抛媚眼。
　　闻言，易哲挑挑眉。
　　“没问题。老板，您一天给我多少工钱？”
　　大西亲热地搭着他的肩，一路打哈哈：“大少爷还为几个小钱跟我斤斤计较啊？来，来，吃菜吃菜……”

　　2

　　夜里。
　　易哲在他住的小房子里。
　　屋子里的灯光很昏暗，他冲了一杯咖啡，一个人坐在电脑前。
　　他在查看自己今天用相机记录下来的东西。黑夜里的他比起白天看起来精神倍增。他盯着屏幕，手指快速地按动鼠标，电脑屏幕里的图片闪过一张又一张。
　　直到那个沉静的女子，她的淡然的侧脸出现在他眼前。
　　突然出现的女人身影让他愣了一秒，但很快地他回过神来又按了下面另一组图片。
　　再次出现的照片是一张合影。
　　照片上楼仲平和米莱两人很亲密地笑着。
　　再来是下一张。
　　楼仲平在米莱耳边低语，两人的手还拉在一起。
　　看着觉得碍眼，易哲直接就想删掉。
　　手指下意识就想按下去，但是他很快地想法一转——不如把这些图片卖给专曝人隐私的杂志社，至少还能制造几天的娱乐话题。
　　想想他又觉得好笑。
　　什么时候他成了这种惟恐天下不乱的八卦小男人？平日里，他可是最痛恨这样的狗仔行径了。
　　他把它关闭，打开了的另一辑相片。
　　他一张张地打开，察看。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女人的照片。
　　一个朴素的她。
　　站在大马路上。人来车往的红绿灯跟前，她一个人静静地站着，手里还拿着很多装着蔬菜和水果的购物袋。
　　下一张，又是她。
　　再下一张，还是她。
　　不可思议。那个女人，她居然出现在他的另一辑图片里！
　　那是几天前的早上，他站在窗前，无意间拍到的对面马路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身上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和T恤，外加了一件朴素的外套。她站在那里，路上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遮去了她一大半的脸。隐隐约约，看不清她的容颜，却反而更有一种飘渺的感觉。
　　易哲忽然觉得有一瞬，自己被什么揪住的感觉。
　　他被这张照片紧紧地揪住了。
　　愣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怪不得会有种熟悉感，原来他早就见过她啊。
　　易哲突然间又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似乎住在这附近。
　　易哲托着下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