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她只想和离》桐盏

11、审视

　　心里藏了心事，虞珣的情绪便不免有些低落。

　　而随着时间的消逝，夜色已深，竟不知不觉到了安寝的时候。

　　虞珣偷偷朝谢敬存看去，意外他竟没有离开的意思。

　　因着两人谁都未曾打破眼前再次的平静，屋里的气氛不由又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还是青黛小声提醒自家姑娘道：“姑娘，三爷该沐浴了，奴婢吩咐人抬了热水进来。”

　　虞珣怎能不知道青黛这是暗示自己，一会儿该亲自侍奉谢敬存沐浴。

　　是啊，自己是新妇，就该和别的妻子一般，学着体贴自己的夫君的。

　　而且，她和谢敬存已是做过一世的夫妻了，她也非那些未出阁的女子，需要害羞。可不知为什么，见谢敬存走到屏风后，她缓步跟上前时，她只感觉自己脑子一片空白。

　　屋里热气袅袅，虞珣犹豫了会儿，到底是缓步走上前，纤细的手指强作镇定的去解他的腰带。两人隔得很近，虞珣几乎可以感受到谢敬存炙、热的呼吸。

　　虞珣知道自己在紧张，因为上一世，她从未侍奉过谢敬存沐浴。两人似是有默契一般，每每谢敬存过来时，她早已沐浴完，而他，则只身一人去沐浴，之后往内室来，两人做着世间最亲密的事情。

　　虞珣其实好奇过，那些两人最亲昵的时刻，谢敬存在想什么。

　　可这个问题，她从未问过。

　　她没有勇气问，没有勇气接受自己只是他发、泄欲、望的工具，连带着给他生儿育女。。

　　想到上一世的种种，虞珣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昏黄的烛光下，谢敬存看着眼前的妻子低垂着眼睑，强作镇定的样子，可以说生平第一次，他的心骤然一紧。

　　谢敬存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留下来。或许在他知晓虞珣被大太太欺负时，他觉着自己负有很大的责任。若不是他新婚那晚故意晾着虞珣，大太太也不至于敢这样拿回门礼的事情拿捏她，更不敢明晃晃的送了四个丫鬟过来羞辱她。

　　谢敬存是死人堆里爬过的，所以自知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可瞧着眼前的妻子不过和长房的谢鸳差不多年岁，却要因着自己的缘故被谢鸳指着鼻子骂，谢敬存便觉着自己有些不是人。

　　一直以来，他从不理会内宅的事情，他常年征战在外，所以对于内宅的事情他不过以为就是些小事。即便妯娌间，姑嫂间，或者是婆媳间有什么矛盾，大家也都曾经是高门贵女，也不可能如外头那些泼妇一般，闹腾的真的让谁下不来台的。

　　可显然，他想错了。

　　他若不是鬼使神差去了母亲院里，也不会见着虞珣被那么多人为难，甚至都不是为难，而是羞辱。平日里慈爱的母亲变了，算计了她婚事的大嫂他原以为她会避嫌，装作一副好嫂嫂的样子，没想到她竟毫无愧疚心。之后竟还敢那样羞辱虞珣。

　　想到这些，谢敬存内心深处其实是想弥补些什么的。毕竟，他再不愿意这门婚事，虞氏也是他的妻子了。

　　他其实该给她体面的。

　　可看着虞珣颤抖的指尖，他知道她怕是不愿意自己今夜碰她的。

　　而且自己大婚之夜晾着她，今夜却要圆房，仿若那日的羞辱不存在一般，这确实会让人不悦。

　　这样想着，谢敬存开口道：“你先去歇着吧，我自己来就好。”

　　虞珣没想到谢敬存会这么说，不可置信的抬眸看着他。

　　虞珣没想到的是，谢敬存竟也在看她，四目相对中，没等虞珣移开目光，便听谢敬存又道：“大婚那晚是我让你难堪了，我也未曾想过，会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虞珣觉着自己应该礼貌的笑一笑，表示自己不介意的，可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睛一红，竟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她知道自己是想到了上一世的事情，所以才这样伤心。

　　谢敬存从未见过女子在自己面前哭，惯来冷冽的脸上也不由多了几分怜惜和温柔，有那么一瞬间，他似是有冲动搂了眼前的人在怀里，可最终，他还是没有伸出手去。

　　虞珣并没有注意到谢敬存的异常，她的心情复杂极了，因为这一晚，她和谢敬存再次同床共枕了。可两人却什么都没做。

　　虞珣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她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上一世她的日子过成那样，也并非只是谢敬存一人的错。

　　毕竟，她从不知道反抗，也从未流露出任何的委屈，即便是知晓自己肯定是被人算计，然后才得了这门婚事，也不敢和大太太对峙，更不敢对大太太有任何的不敬。他恐怕也不喜自己的妻子这样胆小怯懦吧。

　　而且内宅发生的事情她也从未和他说过，所以他便以为她一人是可以应付的来的。

　　一开始，其实两人就隔着心，所以才把日子过成那样。

　　可此刻躺在她身边的人，原来并非是那样冷酷无情之人，他即便不会怜香惜玉，多少也会生了恻隐之心的。

　　他肯在大太太为难他时，往她房里来，他没有强迫自己今日就和他圆房，这一瞬间，她脑海中有一个念头闪过，或许她和谢敬存也是有可能做到夫妻一体，荣辱与共的。

　　那就这样吧，在自己想到方法，瞅着合适的时机和谢敬存和离之前，自己先努力和谢敬存做到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吧。

　　谢敬存并不知虞珣在想什么，可对于谢敬存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女子同枕而眠，其实他的情绪有些复杂。

　　他知道世家贵族的女子成婚前，教导嬷嬷都会教女子知晓人事。他也知道，自己既然已经决定留下来了，总该把大婚那日没做的事情做完的。

　　可他却什么都没做，却也没有离开。

　　等到了第二天，虞珣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经亮了。

　　青黛见她醒来，笑盈盈走上前，“姑娘，奴婢侍奉您梳妆。”

　　青黛作为虞珣的贴身丫鬟，自然是知道自家姑娘和三爷昨日并没有圆房的事情。可她却也不急了。昨晚三爷既肯留下来，那便是全了姑娘的体面。

　　日后，总会有圆房的一日的。

　　毕竟，昨夜的事情，青黛看得出三爷并非冷酷无情之人，三爷留下来不管是因着姑娘是他的发妻，需要护着姑娘的体面，还是真的对姑娘也有些怜惜之情，在青黛看来这就足够了。

　　虞珣见着青黛眼中的笑意，怎能不知道这丫头心里想什么。

　　想到青黛上一世因着自己跟着自己受委屈，忧思过甚那么年轻就去了，虞珣便觉着有勇气继续把这一世走下去了。

　　她重生一世，已经改变了一些事情，不是吗？

　　青黛正侍奉着虞珣梳妆打扮，却在这时，一个面生的小丫鬟进来回禀道：“三太太，方才从长房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大太太今个儿病倒了。”

　　昨个儿大太太送了玉春四人过来时，按说进来回禀的人该是这四人之一才是。

　　可怎的竟不见这四人的身影，虞珣下意识便朝青黛看去。

　　青黛见着姑娘眼中的诧异，轻声在虞珣耳边道：“是三爷。今个儿三爷一早就让人把玉春四人发卖出去了。”

　　发卖！虞珣先是有些震惊，可想到谢敬存的性子，这倒也像是他雷厉风行的手段。

　　不过虞珣也没有怜悯这四个丫鬟，毕竟她也不是圣人。她们既肯往三房来，那便是存着私心的。如今，被三爷发落，也算不得冤枉。

　　“姑娘，这事儿您可不能生了恻隐之心。而且三爷瞧着是替您做主，可实际上是嫌大太太把手伸的太长了。所以，您万不可因着大太太病倒了，就替这四人求情。”

　　青黛知道姑娘善良，所以忙提醒虞珣道。

　　虞珣却是笑了笑，说道：“你放心，这些道理我都知晓。”

　　虞珣的话才说完，便见谢敬存走了进来。

　　今个儿是回门的日子，依着规矩先要往老夫人院里请安的。

　　而谢敬存，显然是在等自己。

　　他虽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样子，可虞珣看着这样的他，却有些百感交集。上一世，她总是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从没有哪一次他这样等过自己。

　　果然，上一世的自己很难让人喜欢吧，虞珣知道上一世的自己性子其实并不讨喜，与其说是小心谨慎，倒不如说是胆小怯懦。而这怯懦之下其实也有很多的自怜。

　　可人不该自怜的，重生一世的虞珣绝对不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了。她心里暗暗这样给自己打着气，缓步走到了谢敬存面前，笑着道：“三爷。”

　　今日虞珣穿了一身浅粉色锦绣遍地花衣裙，手腕上依旧是太子妃娘娘赏赐的羊脂玉镯子，虽站在谢敬存面前时还是有些距离感，可谢敬存并不觉意外。

　　因为他知道，他和虞珣大婚前可以说是素昧平生，大婚之夜又发生那样的事情，两人自然比不得其他那些新婚夫妇亲昵。

　　不过这样也好，谢敬存性子本就冷淡，若妻子是个过于粘人或者骄纵的性子，他也是不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