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你有点装了》予君一枝梅

23、第 23 章

　　柯远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池临靠在床头上垂头看着手机。

　　他身上还有一股热气，脸蛋上还沾着水，此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池临抬头看他，目光定了几秒，站起来说：“对面还有一间卧室，今晚你先睡那吧。”

　　见他抬脚要走，池临又说：“那个房间没有书桌，你要写作业的话还是在这里吧，我去洗澡了。”

　　柯远顿住步子，再转过身，池临已经饶过他身侧进了浴室。

　　门内很快响起水声，柯远走出房间回到客厅，小猫趴在地上，听见动静晃了下耳朵，睁开眼睛盯着他转。

　　柯远蹲下来勾了勾它的下巴，说：“乖一点，以后你就住这了。”小猫眯起眼睛软绵绵地叫了一声。

　　柯远拿了沙发上的书包又回了池临卧室，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这才仔细打量了几眼这间卧室。

　　卧室的基础色调是灰白色，书桌上很空，只有几本演算稿，旁边搁了几支笔。

　　柯远拿起最上面的那本演算稿，每页纸都布满了字迹，用完了大半本，都是之前柯远教他写的题，从一开始的错漏百出，到后面错的地方越来越少，显而易见，池临一直都在进步。

　　字迹也明显越来越工整，不过看起来有点像小学生字体。

　　一页一页往后翻着看，柯远忍不住抿起唇。

　　翻到某一页时，他的笑容猛然顿住。

　　这页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字迹，从头到尾都只重复着两个字，柯远。

　　浴室传来一声轻响，柯远回过神，做贼心虚似地飞快把演算稿放回原位。

　　池临走出来看见他呆坐在书桌前，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很快想起什么，目光落在桌面上那几本演算稿上。

　　空气沉默了几秒，他故作轻松地问：“你怎么不写作业？”

　　柯远强装镇定，站起来说：“忘了跟家里报备今晚不回去了，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他就走去了阳台，拉上门，隔绝了室内外的视野。池临拿起最上面的那本，拉开第三个抽屉放了进去，心里却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柯远站在阳台上吹风，心脏跳得很快，脸还有些热。

　　但凡换做是一个女生，他就要以为她喜欢自己。

　　可这个人是池临啊。

　　他这种行为到底什么意思？

　　冷风让他的大脑逐渐清醒，终于反应过来，他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凭什么跑的人是他？

　　思索片刻，柯远又带着一身冷气回了卧室，池临坐在椅子上，偏过头看着他逐渐逼近。

　　柯远一把拎住池临的衣领，问：“你抄我名字什么意思？”

　　池临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过来问，反应过来后，他抬手握住了领口上的手，触感很凉。

　　“想知道？”

　　温热的掌心贴着手背，柯远身体僵了一下，想撤回手，却被反手紧紧抓住。

　　柯远心慌了一瞬，说：“不然问你干嘛？”

　　池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眸中蕴藏了很久很久的情绪喷薄欲发，可看到他脸上慌张的神色，池临突然冷静下来。

　　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不能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

　　池临松了手，又恢复成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当然是练字啊。”

　　柯远愣住了，仅仅是练字？

　　柯远干巴巴地问：“我的名字有什么好练的？”

　　池临说：“随手写的，练笔画而已，你别太当真。”

　　柯远显然还存着疑惑，但不得不说，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下来了。

　　柯远收回手，恢复了平静。

　　“那就行。”

　　他垂着头，拿着书包出了房间。

　　卧室里只剩一片沉寂。

　　池临缓缓弯下腰，手肘撑在膝盖上，心口像被人紧紧揪住，隐隐发着疼。

　　烟瘾又开始犯了，他每个抽屉都翻找了一下，居然连根烟的影子都没看见。

　　是了，之前为了狠下心戒烟，他一股气把烟都扔了，连个打火机都不剩。

　　“……”

　　_

　　第二天一早，柯远就收拾好了在客厅等着，池临迟迟没从房间里出来。

　　再这么耗下去，两个人都得迟到。

　　柯远起身过去敲门，手刚碰上门，还没发出声响，“咔嗒”一声，门就自己打开了。

　　池临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柯远僵在空中的手收了回来，转了身说：“走吧，要迟到了。”

　　池临默默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电梯，就看见门口旁边站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袋东西，四处探着头。

　　男人看了眼从里面走出来的他们，上前问：“请问是池先生吗？”

　　池临上前一步说：“是我。”

　　那男人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去，说：“这是您点的跑腿服务，二十分钟内已送达，请给个好评，谢谢！”

　　池临接了过来，说：“好，谢谢。”

　　柯远走过来，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什么东西要一大早叫跑腿？

　　池临顺手递给他，说：“你的早餐。”

　　柯远：“……”

　　_

　　英语竞赛的通知公示了，总共二十个名额，平均一个班一到两个名额，八班是个意外，拿了三个名额。

　　英语老师李倩在最后一节自习课时，来八班一趟叫了三个人出去。

　　大家都心照不宣，心知肚明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

　　这三个人分别是柯远，池临，还有涂洱。

　　陈凡达眼巴巴看着他们走出去，感觉周围变得空荡荡的。

　　教室旁边的休息室里，李倩难得面目平和，对面前的三个人说：“下个月的英语竞赛，我从班里面选了你们三个，都很有潜力拿奖，老师对你们很有信心。学校也很看重这次竞赛，要求你们晚自习集中在老教学楼进行加强训练。”

　　柯远听得不太认真，直到最后面一句出来，他才抬眼去看老师。

　　“一定要去吗？”

　　“对，硬性要求。像你们三个都是走读生的话，学校会给你们准备晚饭，晚自习也不用跟住校生一样晚，九点半就能回去。”

　　“……”

　　那也挺晚的。

　　李倩看着他们，还是意思意思问了一下他们的想法，说：“这个安排你们都没问题吧？”

　　谁也没有料到，第一个开口回应的居然是池临。

　　池临没有犹豫地说：“没问题。”

　　涂洱则表示：“都行。”

　　柯远： “……好。”

　　于是当天下午放学，三个人都被留在了学校。

　　教室里的人一下课就几乎走完了，陈凡达一点都不着急，手里拿着作业往书包里塞，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哎，学习好也不完全是好事，走读生最后的一点自由也要被剥夺，放心吧，远哥，我会替你好好享受的。”

　　柯远：“……滚。”

　　陈凡达继续犯贱：“其实学校的饭菜也挺不错的，除了肉少了点，青菜多了点，偶尔还会来个虫子加餐，没什么味道之外，也没什么不好，吃多了就习惯了。”

　　柯远：“……”

　　陈凡达又要张口说什么，赵涵青快准狠地捂住了他的嘴，看着这三个人逐渐不友好的眼神，笑呵呵地问：“你们要补多少天的课？”

　　池临淡声说：“两个星期。”

　　赵涵青一边扯着陈凡达的身子往外走，一边说：“那什么，等你们考完试，我们再一起吃个饭，祝你们拿奖，再见。”

　　陈凡达：“唔唔唔唔唔！”

　　教室里只剩下三个人，池临偏头看柯远，率先打破了安静：“去吃饭么？”

　　柯远不答反问：“晚自习什么时候开始？”

　　池临：“六点半。”

　　那还有一个多小时。

　　柯远站起身说：“去外面吃。”

　　池临当然也要跟着一起去了。

　　两人一起出的校门，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粉店。

　　点餐的时候柯远特意嘱咐阿姨不要香菜，池临也跟着说：“我跟他一样。”

　　柯远看着他：“我不吃香菜，你也不吃？”

　　昨天那份手撕鸡饭没挑干净，他不也是吃得挺好的。

　　池临支着下巴，笑着说：“今天不吃。”

　　柯远：“……”什么毛病。

　　为什么他总感觉，被强制留下来晚自习，最开心也最受益的人是池临？

　　吃完了晚饭，两人又结伴去了老教学楼。

　　这栋楼是学校早就废弃的老楼，位置比较偏，路灯都不怎么亮，黑漆漆的一片延伸到旁边小树林里。

　　老教学楼大部分教室被改造成了画室和舞蹈室，专供学校美术生和艺术生使用，这会亮着几间教室，不算太冷清，但也比不上其他三栋教学楼有生气。

　　英语集训的教室在最顶层，走进去一看，里面已经坐着十几个人了，但没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三三两两围在一块聊着天，气氛很好。

　　奇怪的是居然没老师看管。

　　柯远随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很自觉地坐进了里面，腾出外边的座位给池临。

　　六点四十一分，虽然还是没有老师过来，但有个学生站了出来，手里扛着一大沓试卷，井然有序地分发下去。

　　每个人到手九张，那个学生出声解释说：“这是今天的份量，写不完的回家写，老师说明天晚上再来检查。”

　　坐在他旁边男生立即出声说：“不是，一天九张试卷啊？”

　　“是的。”

　　“……”

　　“还不如让我拿回家写呢……”有人小声嘀咕。

　　柯远在心里给他竖起了旗帜。

　　约莫过去一个多小时，柯远才写到了第三张，试卷是分模块来的，一张试卷同一个类型题，写到后面他有些写不下去了。

　　题目不算难，但很枯燥，非常磨耐心。

　　他停了笔，打算休息几分钟，眼神往旁边一瞥，池临在写单选题部分，看一眼写一个答案，几乎没有犹豫。

　　“……”

　　他顿时不想休息了。

　　提起笔继续往题海里猛扎。

　　这一扎就没再停过，整个教室都很安静，偶尔发出试卷翻面的声音，直到九点半都没人停下笔。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合上笔盖的声音一旦响起，就格外地明显。

　　才陆陆续续有人注意到了时间，收拾试卷打算拿回去继续干。

　　柯远还剩最后半张，池临不知何时就停了笔，坐在旁边安静地等着他。

　　涂洱坐在教室最后面，周围的声响让他有些静不下心，干脆就不写了，把试卷摞成一沓，就这么拿着回去。

　　教室里只剩了他们三个人，他路过池临那一桌时顿了下脚步。

　　池临正垂着头看手机，似是察觉他的视线，突然抬起头看过来。

　　两人对了几秒的视线，涂洱率先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抬脚离开了教室。

　　池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柯远刚好写完最后一题，转过头来看到他对着门口发愣，问：“怎么了？”

　　池临抽回思绪，再回过头来时一切正常，说：“没事。”

　　老教学楼的灯都不怎么好，楼梯间忽明忽暗，寂静无声，无端生出阴森之感。

　　柯远再怎么相信科学，在这种氛围下还是感觉后背发凉，走路的步伐比平时快了些。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台阶，池临刚想出声提醒，前方突然传出一道女生的声音，又低又细，在空旷的楼梯间飘荡。

　　柯远脚下一滑，差点一屁股坐下去，被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腰，后背贴上池临的胸膛。

　　他猛地回头，看见池临的脸后松了一口气。

　　那道女声继续响起，声音比之前大了些，没那么有空灵感了。

　　“你干嘛啊，万一有人来怎么办？”

　　“不会的宝宝，谁会来这鬼地方。”是一道男声。

　　柯远双眼微微睁大，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暧昧低喘的声音传来。

　　柯远：“？？？？？”

　　傻子都该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了，柯远在这一声声的暧昧里，浑身不适，耳朵又热起来。

　　柯远扭过头，发现自己还在池临怀里，差点想伸手推开他，幸好大脑比手反应得更快，想起这是在楼梯里，只得后退了一步台阶，抓起池临手腕往上面走。

　　池临任由他牵着，两人又回到了原来那个教室。

　　柯远靠坐在椅子上，耳根的热度开始散下去，怎么想也想不通，还是问：“他们怎么敢的？就没想过会有人经过？”

　　居然在学校这么神圣的地方偷偷接吻，还亲这么大声！整个楼梯间都是他们的声音！

　　池临垂着眼眸，不大真切地回答：“也许吧。”

　　柯远还以为他被吓着了，心里一边暗暗点评胆子真小，一边用别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个小猫，你取了什么名字。”

　　池临才抬眼去看他，说：“还没取名字。”

　　柯远：“那你怎么叫它？”

　　池临：“那只猫。”

　　柯远愣了一秒，说：“什么？”

　　池临说：“就叫那只猫。”

　　柯远彻底无语，说：“取个名字很难？”

　　池临看他的目光多了点深意，说：“其实有一个小名。”

　　柯远没说话，等着他说完下一句。

　　池临说：“叫远远。”

　　柯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