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相守夜欢哗(除夕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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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题记
“叮叮叮……”游悠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找着床头柜的手机，划拉一下，又把手缩回去。
几秒后，他“哗”得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嗯嗯……游悠，你干啥呢，这才几点……”另一张床上的涂南迷迷糊糊地说着，又翻了个身。
手机明晃晃的白光在黑暗中很显眼，节日特色屏保上映着几个白字——5:00，x月x日，除夕。
“今天除夕。”游悠认真地理着毛衣上的线球，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毛衣是去年过年涂南妈妈给他打的。在涂家一般除夕会穿着去年的新衣，春节就穿今年的。
“哦，我还以为什么呢……除夕就除夕，又不是考试，你急……靠？”
“清醒了？”游悠慢悠悠地下了床，打开窗户。
爆竹声此起彼伏。
游悠再一次感受到二十多年前房子隔音的优质。
“不是起床咱起不起，而是睡觉更有性价比……”涂南咕哝着，“梦的热情好似一张150的试卷，让你沉浸……”
*
两人站在大门口。
游悠拿着春联，涂南拿着毛刷和装着浆糊的铁盆，无声地望着2米多高的大红门和上面的门头。
“……你上去贴。”
“你个儿高你贴。”游悠两手平平地举着春联，试图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天平。
“涂南你愣着干嘛!还不贴!我菜洗好前你站在这，现在洗好了你还在这!”涂南妈妈从厨房探出头，视线穿过长长的走廊，巡视一圈未发现目标——偷菜的修勾，于是牢牢地定在涂南身上。
“你怎么不讲游悠……”
“人家兢兢业业站在寒风下等你贴!你却半天不开工!”
涂南收获满满。
“明明都是她儿子为什么就不讲你……我不是就成绩比你差、大尾巴狼没你装的好、情商没你高、长得没你好看……”涂南讲着讲着语气也低了下来，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语调高了起来，“但我个儿比你高!”
“最起码我不会再她面前开黑时喊‘别怕，等爷爷来救你’，也不会在昨晚10点摸到厨房偷卤菜吃。”游悠仔细地观察着对联的平仄，考虑哪边贴哪个，闻言抬起头，真诚地补刀，“我个人认为这和你那因为谈了女朋友而掉了50名的成绩没关系。”
完了，更伤感了……
大人的年薪是他们回家过年的底气，孩子的期末成绩是自己回家不被打断腿的保险。
——涂南名言
*
“终于贴完了……老子的腰间盘快突出到学校了……”涂南扶着腰，站着慢慢从椅子上挪下来。
游悠一手拿着铁盆，一手提着板凳，抽了抽嘴角:“突出到学校你还活着……建国后不许成精。
“为了使我的腰间盘变回原形、为了不打破老祖宗的规矩，你能做些什么？”涂南眼珠一转，坏笑着。
“我能把阿姨叫过来。”游悠转头，却发现涂南妈妈不在。
“她去田里帮奶奶摘菜了，”涂南坏笑着，“我早就踩过点了!所以你答不答应？”
“你再说一遍？”游悠突然笑了，歪着头看着涂南。
“算了……不行!”涂南“啪”的一下趴地上，“你不听我的我就不起来了!”
幼稚。游悠想着。
30秒后，他被幼稚的小鬼拽到了房间。
“我要求也不高，你把咱奶奶织的围巾和帽子戴上就行。”
游悠看着桌上用粉色毛线织的围巾和毛线帽陷入沉默。
奶奶一直秉承过年就要红红火火的原则，把家里打扮的姹紫嫣红的，包括但不限于桌布、碗盘、床单被套、秋衣秋裤……甚至内裤。
今年奶奶醒悟过来，于是把以上换成了粉色系列。
《关于我和死亡芭比粉的故事》
10秒后。
“哈哈哈啊哈哈笑死我了……”涂南举起手机，“我一定要拍照发个空间给同学看看班长大人的另一面!”
就当哄小孩了。游悠面无表情地想。
算了，还是把他丢出家门吧。
“悠悠你已经戴上了啊，”奶奶如幽灵般突然出现在房间门口，“诶南儿你怎么没戴？”
涂南的笑容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
噼里啪啦。
欢声笑语。
年饭吃完了，游悠站在房间里，平静地看着手机。
“诶小悠，你过来一下。”涂南他爸似乎遗传了奶奶的幽灵基因，忽地出现在门口。
“来了叔。”
“过年了啊……”涂南他爸望着窗外，“小悠你过完年多大了？”
“20了。”
“20了啊……”涂南他爸摸了摸游悠地头，“大小伙子了!”
游悠没有挣脱开来。他一向对这种完完全全对他好的人没有意见。
包括涂南一家、他的几个朋友，还有……
还有谁？
游悠愣了一下。
一个名字转瞬即逝，游悠连影子都没抓到。
“你姑姑那边怎么说？”
游悠回过神来:“没什么。”
“哎算了，我和孩子他妈聊了一会，我们打算——”
“如果您不愿意继续让我住在这也可以，我不会介意的。”
“傻孩子说什么呢!”叔叔用力按了按游悠的头，“我们想呢，如果你钱要回来了，我们也不会要，但如果你想买车买房之类的大花销，千万千万要和叔叔阿姨讲，我知道或许我这个身份没立场建议你，但……你一直都是我们的儿子。
如果要不回来，我们给你买的东西也不会少，你以后讲媳妇了，婚房婚车的首付、还有彩礼，我们这边都会出。”
游悠顿了一会儿，说:“谢——”
“谢什么谢！”叔叔笑着，“都是一家人!”
桌上的手机默默地散发着荧荧白光，屏保上显示着未读消息。
大海(姑姑):你个克死我弟的养子也敢要游家的东西!@□【≠……(过审需要)
“虽然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但你也是我涂建舟的儿子。”
窗外，纯黑无云。乡村的也总是无光的，但烟火璀璨，为返乡的亡灵指引回家的路。
*
“守岁啦！让我来选选跨年电影……”涂南窝在被窝里，拿着手机，翻找着。
“起来看。”游悠坐在床上，靠着床头，头也不动提醒着。
“知道了阿统……”
游悠眼睛看着手机，脑子里想着刚刚的那个一转即逝的人名。
ta是谁？
涂南起身，静静地看着隔着一个床头柜的游悠。
这样挺好……
没有要他命的人，就安安静静地活着，挺好。
很抱歉没有告诉你失去的记忆，让你忘了自己、忘了兄弟。
但……我更希望你能平安活着，老大。
队长，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相守夜欢哗(除夕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