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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我想看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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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过去,春天到来。
沈澈也长高不少,此刻正在院中放纸鸢。
江予卿让人在回廊摆了桌椅,方便待会儿他休息,她坐在那看书,沈澈跑过来端起晾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江予卿默默给他续上,沈澈拿起洗净的桃就往嘴里送,她无奈掏出手帕递给他:“擦擦汗。”
沈澈只是把头凑过去,她只得给他擦汗:“累了?”
“不累。”沈澈神采奕奕,完全没有刚来东瀛时懒散没正形的样子。
他吃着樱桃,饶有趣味的看着对面的两棵大树:“你想荡秋千吗?”
“你想玩就吩咐他们去弄。”江予卿视线回到书上。
沈澈拉动椅子坐在她身旁。
少年褪去了曾经的青涩,轮廓变得棱角分明,身形挺拔,不知何时,他不再喊姐姐而是唤她:“卿卿。”
“卿卿?”因着他凑近,他右耳的耳饰几乎要贴到她肩上。
江予卿回神:“怎么了?”
“耳饰要掉了…”他声音轻轻的,像微风拂过带起的落叶,刮得人心痒。
江予卿偏头查看:“…没有。”
“真的…”他委屈的靠在她肩上:“再帮我仔细看看好不好?”
江予卿又仔细查看,沈澈靠在她肩上吃着樱桃,等她看过来时又是一副委屈的神情。
“…哪有快掉了?”
“没有吗?”他靠在她嘟囔:“兴许是我感觉错了。”
他的唇被樱桃染的殷红的,此刻正拿着樱桃比对大小,看它们有什么不同,江予卿神使鬼差的伸手拨弄他的发丝。
“有东西?”他抬头看她。
“没有。”江予卿移开视线,开口询问:“昨日听见你说梦话,可是想家了?”
“…没有。”沈澈笑了笑,垂下头。
怎么会不想呢?
自小到大,他就没和他们分开过,嫁到这也不能随便回去,往来只有书信。
好久没见到皇兄皇姐们了……
可他不想她为难,所以也没提过。
“我明日要进宫见陛下,届时我同他说和你回南朝。”江予卿摸了下他的耳饰。
“不用,我在这挺好的…”沈澈唇角勾了勾,她念着他就够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担心。”她重新拿起书看。
“好。”沈澈笑着点头。
“今日不鼓捣你的毒药了?”江予卿将书翻了一页。
又前些日子江予礼送来的新奇物件,她道:“你前些日子说缺饰物,陛下送来不少,你若感兴趣可去库房挑上一挑。”
“什么都可以挑?”沈澈没骨头般贴在她身侧,凑到她耳边。
“你说呢?库房的钥匙都在你手里。”江予卿眼里满是纵容,含笑看向他。
“那晚上,我可要好好报答殿下…”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狡黠一笑。
江予卿连忙抽回手,目光回到书上。
沈澈真是…
叫她纵得没边。
“日后在外,切不可胡言乱语。”她红着耳尖告诫。
“这怎么了…殿下…我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沈澈拉着她的手,任她如何都不松手。
“好了,别闹了。”江予卿捏了捏他的脸,都习惯纵着他了。
“怎么才算不闹,殿下教教我~”他拨动她的耳饰:“我好像没有和殿下相配对的耳饰呢。”
“下次带你去珍宝阁挑挑可好?”
“嗯,殿下真好。”沈澈漫不经心的靠在她肩上。
江予卿确实把他纵的没边。
这不,今天和世家子弟出去,又和祁帷打起来了。
江予卿从宫里回来,江予礼生病,没多留她,准了她的请求,临走时还嘱咐她注意安全,赐了不少东西。
还把一只红头蓝羽的鹦鹉给了她,只说她无聊的时候可以找它解闷。
刚下马车,将鹦鹉给侍女。
连门都还没进就被请去了镇北侯府,院中站了不少人,中间有两个极其亮眼的泥人。
江予卿闭了闭眼,周围世家子弟纷纷行礼。
她让众人免礼后,走到双手环胸的沈澈面前:“怎么回事?”
“哼。”沈澈心里憋着气,扭过头不看她。
江予卿转头看向祁帷:“不如你们先去清理一番,换身衣服?”
“是,谢殿下,恕在下无礼,暂且失陪。”祁帷强忍着身上突如其来的疼痛,恭敬行了一礼离开,另一个仆从也带着沈澈去清理。
世家子弟们对沈澈的大胆感到讶异,更惊讶于江予卿对沈澈的纵容。
见此也知晓今日是玩不成了,纷纷告辞离开。
仆从领她到厅堂,上了茶水后告辞,翠玉对沈澈一点也不满意,公主刚从皇宫回来就赶来了这,结果还被驸马下了面子。
翠玉不再想了,怕气死自己没人伺候公主。
江予卿察觉到她的不满,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翠玉脸上重新带上笑容。
过了会沈澈出来,坐到她旁边也不说话,江予卿淡淡开口:“说吧,他又怎么惹你了?”
“你信我还是信他?”
“你说呢?”江予卿看到他手腕的伤口,直接拉过他的手查看。
“不让你看…”沈澈拿袖子遮住。
江予卿直接拉过,沈澈能清楚感受到她手上的茧,手臂泛起一阵痒意,想抽回手却被她拽着动弹不得。
“疼吗?”江予卿看着从手腕一直到手肘的划痕,眼中带着心疼。
让府中下人传了府医,刚处理完沈澈的伤,下人便说祁世子不知怎么,突然口吐鲜血,昏迷不醒,派人去请的医师还未到,只能先让府医瞧瞧。
沈澈垂眸喝茶,下人带着府医下去。
过了会儿。
侍女进来奉茶:“公主殿下,世子刚刚清醒些了,世子说,劳烦公主稍等片刻,且容他稍整仪容。”
“嗯。”本打算告辞的江予卿喝了口茶,侍女退下,翠玉也很有眼色的退出去。
“你给他下的毒。”她平静开口,茶杯放下,沈澈也不看她:“是我如何?”
“他又同你说什么了?”
“这么了解你那老相好?!”沈澈怒气更盛,想起祁帷说的话,更是恼怒非常。
该死的!
就该毒死他!
江予卿不知他怒从何起,干脆不再出声。
“说话啊?”他放下茶杯:“难喝死了!”
没错,只要跟祁帷有关的他通通讨厌。
装潢讨厌、院子讨厌、桌子讨厌、椅子也讨厌!
“陛下给了我只鹦鹉,很漂亮,想看看吗?”她温声询问,不再问刚才的事。
“…什么鹦鹉?”他还没见过呢,只听闻此鸟色彩鲜亮,能口吐人言。
“等回府带你去看。”江予卿见他情绪缓和了些,微微勾唇。
祁帷被人扶进来,沈澈好心情尽散,江予卿无奈,免了祁帷的礼。
“让殿下…和…驸马久等了。”祁帷还是行了礼。
沈澈在心里骂他惺惺作态。
“臣…咳咳,在下想跟驸马道个歉。”
“在下落水时下意识拽了离得近的人,却不慎连累驸马同我一起落水,让驸马如此狼狈失态非修铭所愿,还请驸马原谅。”他撑着桌角起身又行了一礼。
江予卿看着炸毛的沈澈,拍了拍他的手安抚。
他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眼神阴翳的看向祁帷:“你的意思是本驸马推你落水的?”
真狡诈啊死祁帷!
“修铭绝无此意。”他咳嗽几声,眼眶泛红,抬眸看向江予卿:“殿下最清楚我的为人了…”
??本宫吗?
静静喝茶的江予卿莫名被点,沈澈的眼神立即转向她,默默放下茶杯:“本宫相信驸马。”
这次轮到沈澈得意,趾高气昂的看向他。
祁帷手指摁着桌角,用力到骨节泛白。
这话比杀了他还难受。
本来就身体不适,再加上气急攻心,祁帷再次吐血,倒在椅子上,下人立刻行礼后扶着他离开。
闹剧结束,两人回了公主府。
天色渐晚,夕阳垂暮。
沈澈拿着根草在屋门口逗着鹦鹉:“它有名字吗?”
“你取一个吧。”江予卿吃着糕点,看着落日。
“就叫栗子糕吧。”沈澈想了想,不仅自己爱吃,卿卿也爱吃。
“好。”江予卿对此没有异议。
鹦鹉被他逗的不耐烦:“讨厌,讨厌。”
“说话了。”沈澈惊喜的看向江予卿。
“嗯。”她笑看着他。
沈澈红着耳朵转过身去,继续逗它。
“蠢货,蠢货。”鹦鹉扑腾翅膀飞到他头上。
“啊!救命啊!”沈澈手舞足蹈。
最后还是江予卿把鹦鹉弄回架子上。
一直到睡觉时都闷闷不乐,江予卿无奈:“怎么又不高兴了?”
“好丢脸…”沈澈觉得今天一点都不好,先是祁帷跑到他面前叫嚣,谈论他们的美好过往,又讲她对他如何体贴入微的,如何带他一起逛灯会……
根本没有人问他好吧!
再是莫名被他扯进水里,被碎石划伤手臂,弄了满身的泥。
不过给他撒了些不致命的毒粉,又被暗戳戳的污蔑是自己推他入水的。
最后回到府里还要被啄,还是在她面前,好丢脸……
再回神,泪洇湿了半边枕头。
“哭什么?他们让你受委屈了?”江予卿坐起身摸着他的头。
“没哭…”不说还好,一说泪流的更厉害,索性拿被子遮住头。
江予卿伸手去拽,沈澈没拽过她,将头低着,就是不转过去。
“我想看看你,子裕。”她抚着他的头发,轻轻唤着。
沈澈终于转过身,但还是低着头。
江予卿轻轻抚着他的脸抬起,伸手给他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