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皮卡一皮卡

29、按兵不动

　　不一会儿，关帅出来了，拿着车钥匙：“陈老师，周处让我送您回去。”
　　陈乐顺着门看见了周浩俊指尖猩红的烟，突然很反感，就跟那天在周浩俊车里看到烟盒一样。其实李洪国也抽烟，但他就没什么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讨厌周浩俊抽烟，虽然周浩俊在他面前都没碰过。他说道：“我自己开车了，感觉他比较需要你。”
　　关帅愣了一下：“那……”
　　“他今天心脏不太舒服，”陈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麻烦您注意一下吧，心脏没小事儿。”
　　关帅拉着陈乐往远处走了走，苦笑道：“周处这两年忙的时候胸口疼已经是常态了，这次出差比较严重。”
　　“他带着病还连轴转？”陈乐说道，“当身体是铁打的？”
　　关帅没说话，也没敢说话，最后只是说：“周处有自己的苦衷。”
　　陈乐笑了，他现在都不知道周浩俊干什么的，除了一个职位，一无所知，他真是太感谢这两个人给他打的哑谜了。陈乐道：“我也就是提醒一下。”
　　最后，关帅还是没送陈乐，以周浩俊那个难受劲儿，陈乐是不可能让关帅送他的，万一再不好受，身旁得有人。
　　转天起床，陈乐看见周浩俊晚上给自己发消息说自己回家了，心安了下来。今天他没有课，下午没什么事，炖了个冰糖雪梨。陈乐都有点瞧不起自己，想了想，既然炖了，还是喝了吧，去火生津、预防感冒，很合理。
　　余蕾给陈乐介绍了一个在体制里的公务员，两个人见了几面、吃了几顿饭，陈乐不得不承认，优秀是挺优秀的，硕士学历、长相周正、为人体贴，但他总觉着缺点儿什么，就是提不起兴趣来。圣诞的时候，对方约陈乐过平安夜，陈乐找了个很拙劣的借口拒绝了，理由拙劣到对方再也没约过陈乐。
　　这件事自然被关帅告诉了周浩俊，周浩俊听的时候没什么想法，12月最后一天赶回京市跟陈乐吃了顿饭，吃的铜锅涮肉。陈乐临走的时候还是妥协了，说了心里话：“咱们都是成年人了，没有结果的事情就算了。你能不能给句准话，你到底愿不愿意？”
　　周浩俊问道：“当朋友可以吗？”话说出去，周浩俊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话有多渣。
　　“当然可以，但我朋友也确实不是只有你一个，你有空的时候我不一定都有空。”周浩俊当然知道，比如那个银监会的李晓皓，比如余蕾…他没有说话，抿了抿唇。
　　陈乐看着周浩俊，说出了他的杀手锏：“而且将来我也会有男朋友的。”陈乐真的很想知道，周浩俊是不是真的甘心，他也真想知道，周浩俊是不是真的什么都能宽容。
　　爱至少是包含一些占有欲的，他不信周浩俊真不在乎。
　　周浩俊在让他失望这件事情上从不让他失望，他说：“嗯。”除了一个嗯，也没有什么其他表示。
　　陈乐被气笑了，别说99步了，他感觉他100步都走完了，周浩俊还能按兵不动。陈乐转身就走，连再见都没说，他再上赶着找周浩俊他姓名倒过来写。
　　周浩俊那天没睡着觉，他的初衷和乐乐的初衷显然是背道而驰的。只要他想，他有一万种方法把陈乐留在身边，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但他不想，因为放乐乐离开只有一个理由——乐乐希望如此。他明知结果还非要亲自去听这个结果。
　　972年对陈乐不算太短的时间，还好回头是岸；对于周浩俊来说不算太长，他会习惯的。他想，除了放他走，也做不了什么了。人们用失去的痛苦衡量爱的程度，这种痛苦对周浩俊来说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他没有时间想，也知道遗憾没办法弥补。
　　周浩俊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就觉得生活缺了一块，但似乎缺这一块是理所当然的。对现在周浩俊和过去及将来的周判来说，陪伴都是短暂的，孤寂才是永恒的。
　　元旦之后，学校就开始了考试周，陈乐出卷子、划重点、判卷子，也挺忙的。他妈妈李慧兰想让他跟他弟弟陈彩一家一起过年，舅舅说让他寒假回老家玩玩，他哪里都不想去，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大年三十的下午，陈乐拿着周浩俊当时给周浩遵准备的卡，心想最后一次了，也是最后一件东西了，给完了，就不要回头了。他给周浩俊发消息，周浩俊没回，打电话也不接。陈乐心想，确实是周浩俊，这很合理。
　　陈乐给关帅发了消息，关帅显示正在输入，但是一会儿什么也没发过来。陈乐心想，玩人间消失是吧？他开了车到周浩俊家，尝试把卡从门缝里塞进去，陈乐找了半天也没看见门缝，最后还是输入了密码，进了周浩俊家，把卡放在门关了，然后给周浩俊发了微信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