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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全世界都在探究大明星屈韵高中的暗恋人选,但被暗恋的那个人却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快递小哥哥送货上门,雷思闻这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看着没有署名的送货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拆着纸箱上的胶带,拆开之后看到的东西让她瞬间清醒。是同学会那天被吐脏的、被遗忘的裙子,此刻正整整齐齐地叠在箱底。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因为衣服发生交集,即便那个第一次一点都不美好,但雷思闻还是忘不了。

      那是一次上学路,前一天城市下了不小的雨,雨水在不平坦的地面积成水坑,她飞奔在冲往教室的路上,以前她从不借道这条捷径。但迟到的压力让她铤而走险,奔跑时,鞋子溅起小水坑里的雨水,弄出不小的动静。但过了一会儿,她意识到耳畔的声响,不仅是自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跟踪她。

      心跳加快了一些,尾随者可以是任何人,或是另一个抄近路的学生,不必杯弓蛇影。但脚步声告诉她,这不是一个人,而且一群,余光向身后瞥了一眼。当看到毒瘤们正跟着自己时,她不得不强忍恐惧的颤抖。

      那个叫高峰的男生冲在前头,在他身后是卢姗姗和屈韵,最后则是一群跟班。当高峰发现她偷看,立刻回以一个露齿的笑,雷思闻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把书包的带子抓得更紧一些,加快脚步继续向前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认为,如果抵达教室,这群人今天就会放过她,但对于安全的渴望让她一往无前。

      “嘿,雷死人,等一下!”听到高峰的声音喊道。“我们想问你一件事。”

      她没有回应,走得更快,当听到对方也加快了步伐时,她咬紧了牙关。

      “你是不是打算无视自己的同班同学。”高峰调侃着,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更接近了,“你知道这很没有礼貌。”

      突然,一只手像铁钳般夹紧了她的胳膊,她本能地想将手臂抽出来。但对方的反应让她立刻知道这是一个坏主意。现在是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书包从肩上掉下来。高峰勾着她的肩膀,将她朝着小树林的方向带。她想挣脱,想要呼救,但她听见自己外强中干地交涉,“听着,我不想惹麻烦,我知道你们也不想。”

      “我们只是想进行一些女孩之间的谈话而已。”卢姗姗盯着自己的漂亮美甲,对高峰使了个眼色。雷思闻听到了内心的呼救,她真的不想再和欺负者打交道了,心在胸口砰砰直跳,但喉咙却干涩得像个哑巴发不出一点声响。小树林的地面,没有青草覆盖的小径,因为昨天的雨变得泥泞,黄色的泥巴黏在她干净的鞋底,她被拉入了树林深处。

      “我只想知道你从哪里弄来这件衬衫。”卢姗姗质问着,一把拉开了雷思闻的校服拉链,“你让我衣柜里的这件衣服变成了一个笑话。”

      高峰瘦骨嶙峋的手松开了她的胳膊,转而捏紧了她的下巴。“所以,你就不能怪我,把你的衬衫变成一个笑话。”卢姗姗挂着无辜的笑颜,天真地说道。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高峰用力一推,她就跌倒在身后的水坑里,坑里有肮脏的泥土,它不仅浸湿了衬衫,还黏在她的头发和裤子上。一群人大笑着走开了,她发现屈韵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在队伍的最后边。似是不经意,从裤兜里掏着烟盒,一包湿纸巾顺势从口袋掉落在草地上。

      雷思闻呻吟着从泥坑里爬起来,感觉泥水正顺着脖颈往下流淌。如果想按时上第一堂课,必须迅速清理。踉踉跄跄地走着,她弯腰拾起了那包湿纸巾,此时此刻出现的它,的确是雪中送炭。她搞不懂屈韵是故意还是不小心,但还是把它顺手扔进了树林外的垃圾桶。

      “所以,你并没有告诉爸妈昨晚的事,”母亲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打乱了雷思闻的回忆,她赶忙用手背摸了摸眼角。“都有谁参加?屈韵来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雷思闻当然明白母亲提问的原因。

      “我只知道这人对高中很多欺凌行为负有责任,不是吗?”母亲斩钉截铁地陈述着。

      “记住过去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而且现场有很多人,我们不坐一桌根本没怎么说话。”雷思闻佯装云淡风轻,想要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所以她就这样离开了,甚至没有为过去的所作所为道歉?”母亲看着她,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闻闻,你忘了就是他们,烧毁了你的第一本小说手稿?”

      听到这句话,雷思闻咽了咽口水,没有说任何报复的话,只是拉下袖子遮住手背。烧伤的痕迹依稀可见,人们通常会在看到这些伤痕时,对她投来怜悯的目光。她不喜欢类似这样的关注,所以通常都会戴着手套。她当然忘不了,是谁把她害成这样的!

      但作家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那篇小说的灵感来自屈韵,把它付之一炬的罪魁祸首是屈韵,可是,她怎么也料不到,将它物归原主的还是屈韵。

      雷思闻和未婚夫陈帆,相识于一次文娱峰会,她是新晋作者里的红人,他是新锐导演圈的代表。英雄识英雄,才子配佳人,峰会结束两人当场互加微信好友。时不时聊些电影、小说方面的话题,再后来男人开始约吃饭、送礼物,再不懂男女之情,她也看得出这男的是在追求自己。

      她问小K该怎么处理,小K建议说不讨厌的话就处着试试吧。这一试竟也试了好多年,该做的都做了,但她拒绝让男友搬入自己的公寓,也不愿入住男人的新家。陈帆也不强求,两人依旧谈着不咸不淡的恋爱,各自保有独立的空间。

      回想起陈帆第一次为自己庆生,那是认识近一年之后。雷思闻清楚,特殊的日子,昂贵的餐厅,今天男人一定是怀着水到渠成的打算。陈帆穿着很正式,但正如他选择的餐厅一样。法式装修风格,开胃菜的价格高得连蚂蚁都喂不饱。但他像个绅士,很懂礼貌,具有作为一个男性的平均吸引力,平均的身高,平均的身材,平均的谈吐,她绝对没有发现他有任何明显的问题。

      不知怎的,那天她一直期待,或希望这个男人会出错:急不可耐地盯着她的胸口看(她故意穿成这样,但不意味着就允许对方暴露欲望,这是一个考验),或是忍不住毛手毛脚,但他没有,她的底线他一条都没碰触。于是,她强忍住想要打退堂鼓的冲动,偶尔对着男人的话题回以一个微笑。

      买单,上车,回家……当男人问她是否愿意去他家再喝一杯时,她答应了。无论她多么想呆在家里,睡在自己的床上,那一刻她都觉得自己必须这样做。

      “再来一杯吗?”陈帆把手放在她的后腰上,把她带进了厨房,雷思闻点点头。

      她不想喝醉,但多喝点壮胆也无妨。她想摆脱过去的阴影,逃离那人的影响,于是她带着调情的笑接过了酒杯,当他祝她生日快乐并亲吻她时,她允许了。当他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卧室时,她允许了。当她的大脑开始记录陈帆与那人不同的所有方面时,她试图忽略它。

      但大脑不听她的话。陈帆的肩膀太宽,头发太短,眼睛太小,体毛太多,而男性生殖器又太丑。这样的差别不胜枚举,让她无法真正享受他所做的一切。

      并不是说男友做得太多,他几乎没有多少前戏,甚至亲吻也是仓促的,就像急不可耐地走着流程,只是为了最后的那一瞬。庆幸的是,他结束得也很快,没有给雷思闻太多感受的时间,甚至没有回味的余地,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思闻,你太紧了。”他气喘吁吁地从她身上滚下来,把避孕套扔到他那张大得离谱的床旁的垃圾桶里,但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似乎没有跟着男人一起消失。

      他的体重,他的气味,他的皮肤紧贴着她的皮肤的感觉,徘徊在脑子里,让她的身体开始怀念另一个人。但这样的怀念,让她想吐,胆汁正争先恐后地上涌,她必须移动,就是现在。

      “嗯,你也很棒。”第一个谎言。

      “不过我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情。”第二个谎言。

      “陈帆,今天的生日,你让我过得很开心,谢谢。”第三个谎言。

      她穿上裙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作为体贴的男友,陈帆甚至爬起来开车送她回了自己的家。当她跌跌撞撞地走进门,把钱包和钥匙放在桌子上时,她不禁注意到家里一点颜色都没有,就像她的生活一样。成年后的雷思闻,一直被十八岁的黑色月光笼罩着,这道光它毫不留情,在她的身心烙上挥之不去的印记。

      这个念头让她跑进卫生间,把今夜所有的佳肴和美酒全都吐了出来。身体被自我厌弃折磨着,它不停地颤抖,颤抖让骨头嘎嘎作响,牙齿痛苦地互相碰撞。她咬紧牙关,把淋浴器开到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温度,用搓澡巾一遍遍摩擦着自己的皮肤,却不是为了撕下男人留下的任何痕迹。

      穿上最喜欢的毛茸茸的睡衣,根据十八岁的记忆在手机屏幕上按下一串数字,在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就拨了号码。把它举到耳边,屏住呼吸,没有期待中的,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内心有个声音在骂她,雷思闻你疯了吗,快挂断。

      但听筒那头,一个声音回答了她。“喂,你好?”

      屈韵听起来昏昏沉沉,雷思闻内疚地看了一眼烤箱上的时钟,发现已经过了午夜。她想要说话,能感觉到这句话就在她的舌尖上。屈韵,你去死。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等到电话那头恼怒地喘着粗气,嘟囔着恶作剧的咒骂,然后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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