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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魁武台不慎结仇怨 ...

  •   "堇国新君继位昭告天下,两月后邀各国君主赴堇国邗都之宴,还派遣使臣来请我楚在樊丘一地会面,众卿家对此事有何看法?说来孤听。"韩疾胄揉着两侧的太阳穴,眉头紧锁。
      朝戈嗜战,天下皆知。
      一时间朝臣议论纷纷,却无一人敢站出说话。
      "国君,臣以为朝戈此举,是在释放虚假信号,蒙蔽视听。这会面分明居心叵测,但如若堇国在樊丘会面中占得先机,就会逼迫我褚国不得不开战。但贸然开战,定会导致我大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让我大褚背负开战恶名。"丞相齐拓道。
      ”国君,臣与齐相看法不同。"
      "爱卿请说。"
      “堇国此举也许是想借兆国之力,借刀杀人。堇国若是率先开战,北上的关口便是驼居崖,一旦失守,无异于扼住锦、沪两州的咽喉,此城不可失,唯有死守。然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从较近的锦州调粮,走水路,需两天,泅河水湍急,不宜行船。若从较远的沪州调粮,陆路需三天,沪州人多粮少,强制征粮,恐引起民心不稳,便有兆国从西趁虚而入的风险。”
      褚国国君韩疾胄饶有兴味地发问:“爱卿为何以为兆会攻我?褚兆两国三世结为秦晋之好,唇亡齿寒。"
      ”而今,褚是兆进军中原的阻碍,自兆国新君新继大统,久久未有再次永结同好的打算。莫不磨好柴刀,打算坐收渔翁之利,况先君与兆先君联姻,是为了联手夹击晏国,而晏国早在四年前的青至一战中元气大伤,褚兆之盟怕是早已岌岌可危。"
      "爱卿多虑了吧。”韩疾胄广袖一挥,"即刻派使者赴堇,樊丘之约,孤接下了,退朝。"
      韩疾胄离开大殿,群臣又议论起来。
      “新君年轻气盛,独断专行,历朝未有。"
      "恐难以服众。"
      "众卿家这是何意?"众人齐齐循声望去,原来是国后的幼弟——温巳蛰。
      素来听闻国后母仪天下,唯有一个骄横跋扈的弟弟终日流连于花街柳巷,不思进取。温家三代为官,清名败于他手。温匀老来得子,分外爱护,曾经朝中为官者,多不敢驳温匀的面子,平日见了温巳蛰,总要让他一让。
      后来温府走水,朝中大臣只道温家风头太盛,而今气焰大减,而那温巳蛰从此患上恶疾难治,终日一副痨病鬼模样,形销骨立。
      "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国难当头,温统领倒真是怜惜风花雪月的'才子'。"杜雍为冷冷开口,他双眸闪闪,若岩下电。
      温巳蛰听了,不置可否,他皮相生的极好,体肤是病态的白,芝兰玉树,天地失色。唇间一点胭脂色,眼下一抹浅褐卧蚕,他不着朝服,身着鸦黑便服,并不佩玉,只是在一绺发尾随意系个月牙白的珠坠,不住摇曳。
      “那温某倒想向您,请教一二。”
      杜雍为一怔,当即颔首,应承下来,两人来了魁武台,一个禁军在台下击鼓。王肃等和杜雍为共事的同僚以及一些好事的官员就在比武台下观战。
      "有没有人要赌输赢啊?"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官员道。
      "我赌杜状元胜。"一个官员道。
      台下的人叽叽喳喳讨论起来,赌杜雍为胜的居多,毕竟温巳蛰一副痨病鬼样子,看起来身板很不经打。台下已经有人在小声告诫杜雍为下手轻点,毕竟温巳蛰是皇亲国戚。
      温巳蛰闻言,笑而不语。
      第一场比射箭,只见温巳蛰挽弓射箭,连射六箭,箭无虚发,铮铮然有金石声。
      杜雍为射箭,六箭中三箭中靶,三箭脱靶。
      那执事对台下众人宣布:"第一场,温公子拔得头筹。"
      第二场是比武,杜雍为心想第一场没想这厮痨病鬼羸弱模样,居然还拉的起弓箭,兴许运气好才都中了。他觉得自己练过一些武,收拾温巳蛰这个病殃殃的药罐子还是绰绰有余。
      杜雍为用的是自己的佩剑,寻昼剑。
      温巳蛰用的则是他自己随从给他带来的剑,唤名魍魉,剑名很是不祥,周身散发着诡异的森森阴气。
      执事击鼓以示开始后,杜雍为持剑攻势很急,他想快点结束,温巳蛰却是持剑闲闲一立,等他出击。杜雍为无意伤人,故此剑指并非是温巳蛰的要害处,而是右侧胸膛,不过温巳蛰松松闪身一避,用魍魉剑将杜雍为的剑尖往对侧一挑。
      杜雍为没想到温巳蛰居然有内力,魍魉剑的这一挑,散发的剑气让杜雍为的剑尖随之一震,他竟然一个趔趄,几欲跌倒。
      温巳蛰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用腿一扫,杜雍为没站稳就摔倒在地。杜雍为慌了神,想赶忙爬起,温巳蛰的魍魉剑已然横在了他的脖子上,森寒的剑气令杜雍为无法抑制的冒出冷汗。
      两人才过了两三招而已,杜雍为难以置信地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
      温巳蛰挑眉,“还要继续吗,杜状元?"最后三个字音咬的很重。
      杜雍为恼羞成怒,本想趁他分神给他面门一拳,不料温巳蛰早有准备。温巳蛰丢了魍魉剑,迅速擒制住杜雍为,将他的双手紧紧的反扣在身后,杜雍为发出吃痛的一声闷哼。
      “怎么,杜状元也会有今日这般狼狈,真叫温某大开眼界。”
      杜雍为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温巳蛰抽筋扒皮。
      温巳蛰轻轻的笑了,冰冷的指腹拂过杜雍为的眼,“我很期待和你的下一次见面,杜状元。”
      他说完翩然离去,杜雍为滞在原地,心跳如鼓。
      太尉王肃及一些朝臣匆匆赶上比武台,搀扶杜雍为,杜雍为谢绝了他们的好意,一瘸一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到了自家府邸,杜雍为面色难看的进了卧室,他感觉腿像灌了沙一样沉,唤了下人去请大夫。大夫给他开了几帖治皮外伤的药,便起身告辞了。
      堇国像是没了消息,再没提起樊丘约战的事。一日,王肃来杜府探望,提及此事,杜雍为觉得很蹊跷,又说不出个中由头来。
      “堇王此举,不是给天下人耻笑吗?身为天子一言九鼎,约战一事岂能说放下便放下?"杜雍为挣扎着要起床,侍女扶他起来,比武那日并无大碍,几日后痛感不减反增,城中大夫无人能根治。
      杜雍为连着九日都没去上朝,呆在家中养伤,他自知温家背后有皇后撑腰,又在朝中党羽甚多,只得忍气吞声,重重地叹息。
      听说被贬西南两年有余的苏琼被国君召入京城,委以重任,不日就离京。杜雍为气的捶床,心里恨极了温巳蛰,那日比武杜雍为受了伤,现在想出使西南为国效力却不能。
      侍女见他又捶床,劝道: “公子别折腾了罢,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不足三日,伤势恢复还不见好转,公子不要太过生气影响伤口恢复了。”
      杜雍为气急,每每想起温巳蛰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就心中无名火起,杜雍为和温巳蛰两个人的梁子这算是结下了。直到苏琼驼居崖告捷,凯旋回朝,杜雍为的伤都没好透,他连庆功宴都没吃上。杜雍为气的后槽牙都咬碎了,他发誓和温巳蛰誓不两立。
      杜雍为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月底那一天,温巳蛰来看他了。
      那天温巳蛰依旧一身黑衣,一见杜雍为便揶揄他:"杜状元近日可好?"
      杜雍为苦笑,"温统领是明白人,何苦明知故问。"
      "我是来道歉的。"
      杜雍为露出讶异的神色,"温统领不必如此,杜某承受不起。"
      温巳蛰二话没说,上去便掀他的被子。
      “你要做什么?”杜雍为声音里掺杂着些许慌张,他伤口未愈,不敢大动。
      “我看你要睡中觉的样子,想来是还没有上药吧。”温巳蛰抬眼去看他,“你的药呢?”
      杜雍为让一旁丫鬟递给他一个白釉瓷瓶,温巳蛰接过去,启封,又细细询问了如何上药等繁琐事务,那小丫鬟见他神色认真,不好怠慢,忙不迭交代清楚,又抽身去后院打了一盆水来。
      温巳蛰一一颔首,以示记下,末了,从那瓷瓶里小心的倒出药膏来,用随身罗巾沾湿了,匀上一层药,将杜雍为的裘裤褪至膝盖,半蹲下来给他涂药。温巳蛰神情温柔,生怕弄疼了他。
      那伤口甫一沾上药膏,杜雍为疼的嘶了一声,倒吸几口凉气。
      "真是对不住了,我下手不知轻重,伤了你。"温巳蛰垂头兀自给他上着药,柔声关切,口里已有歉意。
      杜雍为听的微愣,感觉温巳蛰与往常判若两人,叫他难以分辨,这挨打的气也消了不少,只道:“这些事我府里下人自会做的,不敢劳烦你来,这污了你随身之物,杜某心中有愧。”
      温巳蛰闻言动作一滞,轻笑出声,“温某自愿前来,杜状元不用挂心。至于随身之物,我平常倒也不大用,这便留与你,再无不妥了。”
      “这比武之事本就是各凭本事,只论输赢,我既输给你,你没什么可愧疚的。”杜雍为忍着疼,额头上沁出黄豆大小的汗珠来,温巳蛰又腾出一只手用袖子细细的拭去他额上的汗,随口玩笑,“杜状元以为,温某此番前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我只是不想承你的情,毕竟我们分属两党,还应划清界限。”
      “难道你也和旁人那样看我?” 温巳蛰给他上完了药,将那罗巾放置于一旁架子上,温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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