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疆》周幼鱼

45、浮生梦

　　半个月了，现在想谁是凶手没有任何意义，没有时间犹豫了，百里瑾从项间取下一个链子，一个轻巧的机关打开，倒出一枚丹药来；
　　眼见着他要给阿月服下，颜老头制止道：“你疯了，这可是华容公主留给你保命的底牌”；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将它拿出来救人，阿月是因为我才遭此祸，难道要让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说完不顾他的阻止，将药喂到了阿月嘴里；
　　只是那颗药还没被她服下，就随着一口血吐了出来，颜老头眼疾手快的将药收了起来；
　　“哥哥，你回来了”，她虚弱至极，这六个字说的甚是轻微，他几乎要伏在她的嘴边才听得清楚；
　　忍着眼泪颤抖着说道：“阿月，是我，我回来了，你还好吗”；
　　她抬手摸着他的脸说道：“哥哥，我不会死的，我还没嫁给你呢”；
　　“你不会死，我一定会救你的”，握住她下垂的手，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那个害她的人；
　　而就在这时，阿月的腕间，突然浮出一个花形的轮廓，血红的线条流转在皮肤下，逐渐深刻；
　　“这是什么”，颜老头惊讶的说道；
　　缭乱的几笔，看不出暗藏的玄机，只能请苦禅子来看，也只是得到一个棱模两可的答案；
　　她不会死，可是，也不知晓她何时会醒来；
　　那是他第一次听说罗竭藤果，传闻中滋养出神农草的宝物，可与天下万毒抗衡，代价是，缩短寿命；
　　中的毒越是厉害，血越是宝贵，养出的神农草就越好，只是，据说养毒人会随着体内毒素的积累，逐渐遗忘从前的记忆；
　　反反复复，直到盛不住毒，生命枯竭；
　　这可比她中了芳黎之毒，更让人感到绝望；
　　“你醒了？”；
　　楚曦睁开眼看到还是原来的房间，只是坐在床边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她想起身，但腰间的疼痛让她无法动弹；
　　“别动，是谁伤的你”；
　　楚曦这下完全清醒了，看来这不是百里瑾的人，她声音很轻，但说的还算清楚，“婆婆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
　　看出她的顾虑，若初说道：“这里是红玉山庄，你娘从前住过的地方”；
　　楚曦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面具还在，她是怎么认出来的；
　　“您是”；
　　“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也是，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今年十四，小绵若是还在的话，应当也有十六了”，若初感怀的说道；
　　她提起的是旁人便罢，但是小绵在她记忆里，是确有此人的，围绕在她身上的疑团越来越厚重了；
　　“婆婆，在那个人回来前，我必须要逃走，否则我必死无疑”，死马当作活马医，楚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
　　若初点头道：“放心，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里，等你伤好一些了，我就安排你离开”；
　　“多谢婆婆”，话虽如是说，心是不敢放一点；
　　喝完药后，又昏昏欲睡；
　　期间沉光来过一次，见她足够虚弱，也就没有太过警惕，只是一直守在门口；
　　洗漱送饭熬药几乎都由若初一人包办，明明之前那么不情愿，现在倒是很好说话了，沉光没想那么多，总归男女有别，现在有人帮忙照顾，他也轻松许多，现在只要看住她就可以了；
　　“少主，楚将军派了人接应，您真的要去吗”，来人传信让百里瑾单独前往，毕竟是敌对时刻，他有顾虑也是应该的；
　　百里瑾已经翻身上马，面具毁了，他便戴了个黑色的帷帽挡住脸，好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刚刚赶到花都，还没歇一口气，就匆匆传信楚子辰，本想着约明日，今天就得到回复，他当然是想着越快越好，所以换了身衣裳就赶赴约定之地；
　　起初，阿月不肯说名字，还拼命想要靠近他的时候，他就派了人查探她的身份，所幸并不难；
　　楚子辰的面目，许多人识得，特别是师傅也未曾隐瞒；
　　说起来，阿月从山上离开，也有他一份“功劳”；
　　虽然楚子辰已经夺得花都的控制权，可街道依然冷清，商铺基本都关着门，在引导下，百里瑾走进一个破旧的小院；
　　应当是受金人士兵掠夺过，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不说，到处都是刀痕剑刻的慌乱；
　　“你急着见我，所为何事”，楚子辰很忙，是以单刀直入的切入主题；
　　百里瑾放下帷帽道：“我来此，想问先生一个问题，还请据实以告”；
　　两人眼神对峙，百里瑾锐利过后眼眸闪过一丝莫名，“你独自前来，就不怕我挟持你，以令百善国主”；
　　“靖朝那边没有回信吧，奉律其的话语权没那么重，我可以帮你去一封信，助你快速得到答复”；
　　虽未受威胁，但是百里瑾很快给出了宸夏解困的方案；
　　“你问吧”；
　　“阿月在何处”；
　　楚子辰十分惊讶，先前陵城来信便是出自百里瑾，他千里奔袭而来，竟然带来的是这样的问题；
　　“按时间算，无论如何逗留，她都该出现在陵城才对，会不会是你们错过了”，楚子辰试探的问道；
　　百里瑾心里最后一丝窃喜也没有了，松开紧抿的唇道：“绝无可能，收到你的传信前，我已经到了陵城，如果是她在，我不可能错过”；
　　“她会不会没有离开花都”；
　　楚子辰想了想说道：“不会，有人亲自送她离开，密道入口已封，她没有回头路可走”；
　　这是徐婉宜亲口告诉他的，应当不会有错；
　　“你就没有另外派人保护她吗”，百里瑾万万想不到，楚子辰竟然如此放心，他的女儿孤身在这乱世中行走；
　　知道他是关心则乱，楚子辰也没有生气，只是说道：“她跟从前不一样了，也有很多自保的手段，我交代她一路往鳌山去，也许此刻，她已经到鳌山了也说不定”；
　　楚子辰打断他的幻想道：“我派了人守在鳌山，若有她的消息，我也不至于连夜赶路来此相询”；
　　“算了，既然她不在花都，我还是继续在沿路找吧，只是你心意已决吗，真的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在他询问的目光下，楚子辰点了点头，“曦儿已知晓我的心意，让她不要伤心太久，我将女儿托付给你了，你也知道她的情况，若有机会，让她服下神农草，毕竟，天启已经没有可以威胁她的筹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