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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落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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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 宋代·柳永《鹤冲天·黄金榜上》
高中三年的书本全部卖掉,卖了三十块钱,莫小新身上终于有了一点零花钱。
妹妹还没有放假,需要做饭接送,莫小新也不敢到处跑。
毕业了,也没有同学、伙伴可以约着玩耍,大多数时候莫小新一个人待在房子。
皮皮鲁找了一份暑假工,莫小新挺羡慕,觉得他好厉害,能够自己找一份工作干。
莫小新也想找一份活,赚个零花钱,况且一个人待着太无聊。
可有妹妹要照顾,父母不在身边,这当哥的就只能待着。
皮皮鲁换了一个新智能手机,他因为要去上班,就把手机给莫小新玩,好消磨那一个人,无聊孤寂的时光。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着,高考成绩很快出来。
电脑前莫小新忐忑不安、提心吊胆的输入准考证号,输入密码,点击查询。
看到分数那一刻,莫小新的心,瞬间冰凉。
虽然提前预知自己考的不好,大概率要落榜,但真正看到高考分数,确认了没考上,那种感觉还是挺难受。
所有的快乐,在那一刻都被收走,莫小新心情低落,一句话都不想说,心事重重的回到房子。
父母在高考成绩出来的第二天,从山西回来,莫小新去十字路口接父母,碰巧遇到初三班主任“铁”。
当时莫小新正低着头,心事重重的过马路,一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面孔。
那不就是初三的班主任,数学老师柳章铝么,一向很有礼貌的莫小新,打招呼到:“老师好。”
“铁”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没认出莫小新是谁,他可能已经记不清,眼前这个喊他老师好的小伙是谁。
莫小新个子,比初中时猛涨了不少,而“铁”变化似乎不大,还是那么瘦,身影看去,还是那么单薄,还是那微笑着的小眼神。
“铁”有点突兀、惊讶的,微笑着看向莫小新。
聪明的柳老师,心里当然知道这肯定是他曾经的某个学生,不过带过好多学生毕业,肯定是一时想不起这是谁。
莫小新微笑着对老师说:“老师你怎么在这?”
铁微笑着说:“娃这两天中考。”
莫小新恍然大悟般,噢了一声,然后彼此匆匆走开,各忙各的事。
莫小新心里嘀咕:“娃?他的儿子都上初三了吗?也不对啊,我读初中时,他儿子还那么小,应该不是他儿子中考,大概率是他带的学生要中考了吧!”这样想着,来到了十字路口等车的地方。
说来也巧,莫小新刚到路对面,大巴车就到了,停在路边。
大巴车驶过的时候,莫小新从窗口就看见了脖子上夹着护具的父亲。
车停在路边,下来一波人,父母就在那。
莫小新跑过去,帮拿东西,看到父亲颈脖夹着护具,就知道情况挺严重。
莫小新担心的看着父亲、忧心忡忡的问到:“伤的挺厉害啊,疼不疼!”
父亲很正常,平常的回到:“没事,没事,都好了,都好了。”
或许看出莫小新内心的担忧,他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巴,笑着说到:“哎呀,没事,不要担心,医院的主治医生都说我这没事,好好休养,都好了,没事。”
看着父亲瘦高的身形、谢了顶的脑袋、夹着护具的颈脖,莫小新心里很不是滋味。
此刻全是对现实境况的烦闷,整个人都很压抑。
莫小新还是把没考上大学,落榜的事给一旁的父母说了。
母亲听后说:“没事,不行再复读一年,你这离二本分数线差的也不多。”
父亲也附和的说到:“要不你再复读一年?行不行?”
母亲听后,立即给了父亲一个白眼,变了脸的说骂到:“你就一辈子不会说话,这事你还问他,还用问滴,他知道啥,一辈子没得个主见,还问娃,羞先人尼。”
父亲被母亲一通说骂,给气的、憋的满脸通红,瞪个大眼珠子也没法,只能气的辩解到:“你这人,咋就这样,我就和娃商量商量,你还不让我说话了,怪滴很。”
母亲依旧气呼呼,斩钉截铁的说:“商量,有啥好商量滴,谁跟你商量。”
父亲是又气又笑的说到:“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谁敢跟你争么…”
母亲继续斩钉截铁的说到:“对!对啥对,本来就是对的,我一看你就够了,你个嗝囊子,蠢猪。”
对于父母这样一见面,就争吵的画面,莫小新早已见怪不怪,他只管提着东西走路,对争吵充耳不闻,反正自己啥也做不了,劝架是不起作用的,由着他们吵吧。
回到住处,父亲坐在椅子上歇息,妹妹从房子里跑出来,父亲把她抱在怀里。
母亲回到房子收拾东西,看到颈脖夹着护具,干瘦的父亲,怀里抱着妹妹说笑,本来是很温馨的画面,可莫小新看在眼里,心中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感到满是辛酸。
感觉那干瘦的父亲好可怜,和老家那老态龙钟的爷爷一样可怜,这穷困的家,能把他累死。
就是累死,全家也不会过上美好的生活,让人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无望感。
是啥让他一直这样甘愿做牛做马的累着?可能是这个家,是母亲,是儿女吧!
很多事真是让人欲说还休,无奈,无解,捆的的人只想对着空气大喊一声:“草。”
母亲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突然她在屋子里大声问到:“桌子上,你那些书呢?”
莫小新在屋外回到:“卖了。”
母亲顿时气急败坏的说到:“那么多书,你都卖了?你个败家子玩意儿,到时候复读你用啥书,都给卖了,咋把你不拿去给卖了!”·
在屋外听的真切,听着母亲在屋内的埋怨咒骂声,莫小新也变了脸色,心里冷冷的想:“哼!你一毛钱都不给我,我不是人么,我没有自己的事么,我不需要花钱么,没钱你生啥娃。”
虽然心里这样恨恨的想着,可他却不敢说出来,只能拉个脸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旁的父亲得知书给卖了,问到:“你把书卖了?”
父亲比母亲温柔,莫小新回到:“嗯!”
父亲皱着眉头说到:“你咋能把书卖了,你不用了?”
莫小新堵着气说到:“我不复读了。”
父亲看着儿子问到:“不念书,你干啥。”
此时母亲出来,听到了对话,母亲接话到:“不念书,你成神啊,你说你能干啥。”
莫小新憋着气说到:“我出去打工。”
母亲冷笑一声说到:“哼,打工!你以为工是好打滴,我连你爸回来,在山西一个饭馆吃饭,看到一个娃在店里打工,吃饭人多,生意好,那娃忙前忙后擦桌子端盘子,忙的汗水长流,就那老板还不停催,太慢了,那娃我看连你差不多,估计怕还没得你大,我一想,日他妈,我可不能让你以后成那样滴。”
听了母亲这一通说教,莫小新顿时也冷静下来,拉着的脸也平和了。
父亲也在一旁附和到:“就是滴,你以为工好打啊,咱听话,好好再复读一年。”
莫小新蹲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看着地上一只乱爬的蚂蚁入了神。
父亲又问到:“那些书你卖了多少钱。”
莫小新回到:“三十块。”
父亲顿时又皱起了眉头,嘴里发出哎呀声,一旁的母亲也听到,她又开口嘲讽到:“你是想钱想疯了,穷疯了吧,把那些书都给卖了,你个败家子。”
原本内心已经熄灭的怒火,又被她这一骂,给莫名的点燃了,莫小新便拉着脸气呼呼的说:“你要是给我一点零花钱,我至于卖书么,我就卖了,咋了,我就卖了。”
母亲板着脸说:“给你钱干啥,让你好去上网?我在这成天经管你,给你揍吃揍喝,你要钱干啥,怕是网吧耍不够吧,你看人家XXX,那里有零花钱,人家学习没得谁好。”
被母亲这一连串话堵的哑口无言,莫小新心里又气又愤。
于是莫小新也蛮不讲理的说到:“那XXX好,你让人家当你儿子就行了,反正我就是要卖书,我就卖了,咋滴!”
那一刻说完这些话,莫小新觉得心里畅快多了,舒服多了。
母亲也被这话,给气的笑骂的说到:“行,行,行,你卖书有本事,不成器的东西。”
父亲抱着妹妹,在一旁听着观战,愁的眉毛竖老长,他谁也劝不住。
关于卖书的争吵,最后在谁也不理谁,谁也不让谁的结局中落下帷幕。
成绩出来后,莫小新和几个同学在学校门口遇见,几人边逛边聊。
尴尬的是,那几个同学都考上了大学,唯独莫小新落榜没考上。
一路那几个同学,几乎都是眉飞色舞的谈论说笑,几乎在畅想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而只有莫小新一筹莫展、郁闷不堪。
小辉问莫小新考了多少,莫小新告诉他,小辉嘻嘻哈哈打莫小新一拳说到:“哎呀,你知道皮皮鲁考多少么?”
莫小新兴致不高的问:“他考了多少?”
小辉笑哈哈的说:“他呀,和你差不多,比你低一分,你俩真是难兄难弟啊!”
听了这个消息,莫小新浑身一个激灵,感觉顿时有了精神,哈哈哈,原来没考上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你皮皮鲁啊。
可能真是应了那句话:“大多时候朋友成功,你或许不会高兴,但朋友和你一块倒霉,你肯定会得到安慰。”
毕竟倒霉的不是我一个人,自己不是那个唯一的倒霉蛋。
小辉带来的这一个消息,让莫小新心中的阴霾消散许多,慢慢静下心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