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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误会 ...

  •   好巧不巧,当周翎问出这句话时,他们的母亲尹氏恰好站在二人的门外。

      话说那周家二少爷周荣一死,周夫人就生了一场大病,终日卧床不起,直到前些日子身体才渐渐康复。

      自打能下床走动以后,她便常常到寺庙里为周荣的亡灵诵经祈福,有时一呆便是好几个时辰,家里人虽也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但看到她精神日益好转,便也就随她去了。

      半个时辰前,她像往常一样乘坐马车到达寺庙,谁知刚下马车,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周翎回来了,于是思儿心切的她便又急急赶回。

      此时守在揽月阁内的下人全都被周翎打发到外头去了,是以周夫人及两名侍女已经来到兄妹俩的门口,二人却还全然不知。

      周夫人见屋门半掩,正欲去推,冷不丁却听到周翎方才那一句话,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一阵可怕而漫长的寂静过后,方传来周蕊蚊鸣般的声音:“没错,确实是我让人给二哥下的毒……”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周翎的声音似在发颤。

      “大哥,”周蕊苦笑,“二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像他这种人活在世上,除了给咱们周府抹黑,还有什么用?雁珩哥哥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先前才会对我避之唯恐不及……”

      “楚雁珩如何待你,与周荣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周蕊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若不是因为他,雁珩哥哥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我身为候门贵女,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我哪一点比别人差,可雁珩哥哥为何偏偏就看上一个出身低贱的女子,而对我却那般冷漠,你说,不是因为二哥的关系,那是因为什么,还有,倘若二哥还活着,雁珩哥哥又怎肯与我成亲?”

      “蕊儿,你怎么会这样想……”

      尹氏听到这里,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身子软软地瘫倒于地。

      站在她身后的两名侍女亦是听得傻了,直至看到夫人尹氏倒在自己面前,才惊慌失措地叫喊出声。

      听到屋外的吵嚷声,屋内兄妹俩似也猜到了什么,相视一眼,不禁也慌乱起来,尤其是周蕊,更是面色惨白,手足无措。

      俩人一前一后匆匆走出屋外,只见尹氏被两名侍女搀扶着歪在墙边,紧闭双眼,已经不省人事。

      周翎脸色阴沉,森寒的目光扫向那两名吓得瑟瑟发抖的侍女:“夫人来了,为何不报?”
      两名侍女吓得连头也不敢抬,只带着哭腔磕头道:“夫人不让……”

      “适才我与三姑娘说的话,夫人可全都听见了?”周翎又冷冷问道。

      见那两名侍女点头,周蕊双腿一软,也倚着门框缓缓地滑了下来。

      周翎扭头看了妹妹一眼,又对那两名侍女冷声嘱咐道:“先扶三小姐回屋休息,还有,今日听到的话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倘若让我听到任何不该听到的,我定不会轻饶!”

      说罢,他将母亲拦腰抱起,大步离去……

      就在整个安北候府乱成一锅粥时,一匹骏马风驰电掣地驶过平京大街,在妙颜阁门口停了下来,一名身着月白华服的青年翻身下马,急急往里走去。

      此时萧沁颜正在整理柜台上的货品,见到来人,略怔了一下,方从柜台后缓缓走出。
      她行至来人面前,浅浅一笑,礼貌中还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疏离:“九皇子怎么来了?”

      “颜颜,我有话想跟你说,”楚雁珩定定地望着她,声音微微有些沙哑,顿了好半晌,他才又接着道,“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带你走了……”

      “你是决定要娶安北候府的三小姐了吗?”

      萧沁颜语气平缓,面上亦是不动声色,然而她此时越是冷静,楚雁珩就越觉心如刀割。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语气急切:“颜颜,现下我无法向你解释,但请你相信我,我这么做真的是迫不得已,你再给我一些时日,好不好?”

      萧沁颜怔怔地望着他,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

      楚雁珩心头一沉,双眼眯起:“你不相信?”

      萧沁颜扫向他,目光倏地变得冷淡起来:“事已至此,我相不相信还重要吗?”

      “颜颜,请你务必要相信我……”楚雁珩一双漆黑眸子满是痛楚。

      “九皇子不必再说了,”萧沁颜却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仰头冲他淡淡一笑,“沁颜深知与九皇子身份地位悬殊,因而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更不曾打算与九皇子一同离开此地,所以九皇子不必感到愧疚。”

      顿了顿,她又道:“九皇子与安北候府三小姐的婚期将近,日后你我还是尽量不要见面为好,免得招来旁人的闲言碎语,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说罢,便挣脱开对方的双手,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楚雁珩万箭穿心,恨不能立刻冲上前去,拥她入怀,再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知道,如若萧沁颜知道有人要在他成亲之日取其性命,必不会同意他去冒险。

      然而,为了能将那伙逆贼一举拿下,为了以后能与萧沁颜长相厮守,他只能这么做!

      颜颜,请你一定要等我!

      他又在心内默默地念了一句,转身跨上马背,扬鞭催马,疾驰而去!

      萧沁颜立于二楼的窗边,呆呆地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眼泪终于“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她缓缓回至梳妆台前坐下,怔怔地望着摆在上头的那些小泥人,望有一时,才将它们一一收入屉中,正欲起身,一只八哥鸟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在她的面前。

      萧沁颜抬手轻轻抚了抚八哥鸟的小脑袋,本想与它说说话,可尚未开口,泪水就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八哥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微眯着眼睛,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她的掌心里蹭啊蹭的,就像是在替自己原来的主人安慰她似的,见此情形,萧沁颜不由得更觉伤感伤……

      没过多久,楚雁珩将与周蕊成亲的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大江南北,自然也传到了流云与何顺的耳朵里。

      此时他们二人刚刚从那怪老头的手中拿到解药,正欲离开寒城往回赶,不料还未出城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流云再三探听,确认此消息无误后,登时火冒三丈,她一面咒骂楚雁珩没良心,一面为萧沁颜打抱不平,甚至还想将好不容易寻来的解药当成灰给扬了。

      何顺自然不会允许她这么做,最后俩人为了此事居然在大街上动起手来。

      许是何顺自觉愧对萧沁颜主仆二人,且又不愿对流云动手,因而他只是死死地护住怀里的解药,根本就没有还手,结果再一次被流云揍得鼻青脸肿。

      虽说流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心里头仍旧憋着一股闷气,她扭头大步走进一旁的酒肆,掏出银子往桌上重重一拍,高声叫道:“小二,上酒,要最好的!”

      “没问题,我们这里有三十年的老陈酿,我这就让人给客官送来!”小二笑嘻嘻地取过银子,一路小跑着准备酒菜去了。

      就在不远处的一席酒桌上,几个北凉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正聚在一处喝酒,听到声响,纷纷朝这边望来。

      见她孤身一人,出手又那般阔绰,不约而同皆都起了一丝歹意,几人互使了个眼色,便又若无其事地喝起酒来。

      没过多久,众仆从就将好酒好菜送了上来,流云将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十分霸气地抱起酒坛子仰头就喝,不一会儿就将那坛老酒喝得一滴不剩。

      小二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竖起大拇指连声赞道:“客官真是好酒量,好酒量!”
      流云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坛子,似还没有尽兴,便又冲他道:“小二,再给我来一坛!”

      小二两眼圆睁,半晌方道:“客官,这可是三十年的老陈酿,喝着虽不算太烈,但后劲大着咧,您,您确定要再来一坛?”

      “别他娘的废话!”流云扫了他一眼,复从钱袋里摸出一锭银子扔地酒桌上,想也没想便随口道,“让你上就上,又不会少你银子,扯那么多没用的干吗,老娘我今日就想好好地喝一顿酒怎么了?”

      听闻此话,小二方知面前的这位客人是女扮男装,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又满脸堆笑地将酒桌上的银子取走,高声唱道:“三十年老陈酿一坛??——”

      而方才那几名北凉男子得知她是女儿身后,胆子也瞬间大了起来,竟皆离席朝这边走来,直接围拢着她坐下。

      领头一人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咧开嘴露出满口黑牙:“小姑娘独自一人喝闷酒有啥意思,不如让哥几个陪你喝几碗如何?”

      流云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慢吞吞地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滚!”

      “哎呀?”那领头的男子略怔一下,复又坏笑起来,“小姑娘的脾气,就跟咱这酒一样烈,正合哥的口味!”

      正说话间,小二已将另一坛酒送了上来,男子伸手接过酒坛子,倒满一碗推到流云面前,不怀好意地笑道:“这碗酒,算哥敬你的,喝了这酒,咱们就算是自己人了,日后若碰到什么难事,尽管来找哥,哥几个定会罩着你!”

      流云扫了他一眼,冷笑道:“真有意思,拿老娘的酒来敬老娘,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脸皮怎这么厚呢?”

      不料那领头的男子听完非但没有半分不悦,反倒嘿嘿一笑,语气不无轻浮:“姑娘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很快就是自己人了,何必你的我的分得那么清?”

      “谁跟你是自己人?”流云两眼一瞪,猛地端起酒碗朝他脸上泼去。

      那男子冷不丁被泼了一脸的酒,登时恼羞成怒,抡起酒桌上的酒坛子就往她的脑门上砸去,流云灵活一闪,堪堪躲过,正欲还击,岂料酒劲却在此时上来了,竟忽觉眼前的男子一下子变成了两个,两个又变成了四个……

      她微微晃了一下,旋即狠狠挥拳,哪知却打了个空,而就在这时,站在她身旁的那名男子已抡起另一只酒坛子狠狠地砸在她的脑后。

      只觉后脖颈传来一阵剧痛,流云便瞬间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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