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子婵&阿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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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见慕玊时，是在上元佳节的夜晚。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样意气风发的女人，一身甲胄，驾马持剑，混身肃杀气。
白马冲上来时，我真的很懵，我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谁在推我？
惨了惨了，这马欺身而上，我本来就身子骨虚弱，自打娘胎里便如此，看来这次…
非死即伤。
我知晓跑不了，跌坐原地，满脸苍白。
谁知白马一声啸，前蹄腾空而起，终是在撞过来的刹那，停在了我身前。
我差点死了。
真吓人。
周围的人倒是奇怪，竟然无人出手阻止？骂一两句也行啊。
罢了罢了，世态炎凉。
“姑娘，你没事吧？”女人伸手拉我，我借着她冰凉的手，堪堪站起来。
“只是受了惊吓。”
看着那如墨般深邃温柔的眼眸，我不知为何低下了头，纤细的长睫颤个不停，话里低怯。
“……并无大碍。”
我向来说实话。
那将军听了这话，好像笑了。
“姑娘，下个上元节，你在此地等我，本…我来陪罪。”
我应下了。
后来，她年年上元节都来陪我过。当初，我差点被马伤到的地方，是一个糖葫芦摊。
暖黄莹润的冰糖化在嘴里，真的很甜很甜。
每次找我，她送我簪子荷包，我就送她糖葫芦。
我暗许芳心，其实，也暗地劝慰自己，本朝风气开放，若我表明心迹得不到应许，失败了，就两不相欠，各自安好罢？
三年里从不间断，我又站在这里等她了。
可这次，她没有来。
“想什么呢？”脑袋一痒，阿玊将两串又圆又大又红的糖葫芦伸到我眼前。
我心中惊喜，又难掩诧异。
“你在看什么？”映着灯笼，我逆光而立，眉眼含笑问她。
她的视线在地上刺目的煞白扫过，看似漫不经心：“没什么。”
我抱住她，在她嘴上蜻蜓点水般一吻，直接了当的告诉她。
我爱她。
我爱你，阿玊。
她这次穿了红衣，虽是劲装，却难掩风华，眉峰锐利。
“嗯。”她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然后拥我入怀。
“我知道。”她咬住我的耳垂。
酥麻沁骨。
我之前从未亲过她，她却极为自然地回吻我，我突然感觉很奇怪，就好像……
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嗯…你…你先放…”
“乖…”
我说不出话了。
我们一起沉溺在无尽的，甜腻的，绮丽的吻中，两个糖葫芦在我手心变幻动作，糖都有融化的趋势。
她却动作不停，只是吻我。
很奇怪，她为什么吻的这么用力？
她胸前戴着的奇异银盘，碰到我身上，我觉得很烫。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
这一次，我真的没等到她。
我看着满街黑沉沉的，没什么人，害怕地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早死了。
死在四年前。
原来，我当初无意冒犯的，不是阿玊。
而是厉王大胜库兰蝎族，平稳边疆，回宫邀功受赏的军队。
是王九女。
我受到惊吓，告别阿玊回府时，被一个谄媚奉承的小人用绳子勒晕。
世人皆知厉王好弑杀取乐，有人杀我，用我的“尸身”求赏，也在情理之中。
醒来后，我得知厉王领兵造反，包围皇宫，后来一旨下令，先皇传位其第九女——慕玊。
我的家人，都死在了那天，死在了上元佳节。
我母父都在朝的小官，参与党派之争，在这一场骚乱中被牵连，抄家问斩。
只有我活着。
我想起了对慕玊的所作所为，我被她养在后院时，一开始我敬她，后来我恨她，再后来……
我爱她。
最终，我接受不了爱上杀母杀父的仇敌，一杯毒酒了却残命。
我死了。
死在了见到阿玊的第四年。
这四年里，她因一时的善念，见我孤身幼弱，收我入府，好心救我。
我们日久生情。
其实，也是我略通医术的缘故，她府里多是皇帝的人，信不过，便只能信我。
毕竟我无所归依。
我知道，她在利用我。
同住一个屋檐下，我们终是没管住心。
她的虚情假意也变成了真心实意。
但入府第二年，我查清了杀母杀父的仇人是谁。
我要杀她，我一定要杀她。
我一剑刺伤她后，跑出了府邸，几番沦落，成了乞儿。
又被她很快找回来，好生照料两年。
这期间，自然有浓情蜜意，你侬我侬。
我母父不是好官，很多人说她们死的好。
但她们毕竟，是我的血亲。
挣扎良久，我还是过不了心中那关，我死了。
自杀。
我饮毒酒，死在了冬天。
飘到空中时，我见阿玊披头散发，冷漠地，平静地抱着我的尸身。
歪着头哄婴儿般唤我。
“子婵…你疼不疼…”
她向来衣冠齐整。
之后，她出府入庙，寻遍天下奇士，竟要招死人魂灵。
从那以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失去所有记忆，魂身来到出府那日，日日夜夜，等着我的阿玊。
那天初见，只是一场久远的梦罢了。
后来的等待，才是真的。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夜她低头，是看我没有影子！
原来，我早死了啊。
阿玊。
“你来了。”
阿玊这一次，是手心攥着符纸来的。她在凡世找不到我的魂灵，只能来到阴间。
这一张符纸，也只能见我半柱香。
这人蛮傻的，陪了一个鬼四年。
但也很坏，她间接害了我的母父。
“子婵，别离开我…”
她抱不到我，眼底红的吓人。一次又一次抬手，一次又一次落空。
我笑了。
我的魄身被强行困在人间许久，早就薄弱将散。
散之前，想起一切，也算是我的幸运。
“阿玊。”我附身抱她，即使抱不到，我还是维持着抱她的姿势，软声道：“下辈子，我们再遇见好不好，你不要杀人了。”
“好。”
慕玊跪在地上，怔怔地望着我，喃喃道：“…不杀了…不杀了…子婵…”
她又想抱我。
我快她一步，魂身彻底消散，入了黄泉。
话本都是骗人的。
我看着她跪地痛哭，也跟着哭了。
鬼原来，也是会掉眼泪的。
真的好疼啊。
阿玊。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子婵&阿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