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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搬砖 ...


  •   商贯中放松的坐在后面,修长的手握着一支笔,抖动着试卷看,大腿却贴近张默。

      暮光默不作声的看着,前面没什么好看,几个人就在那里说笑。等电视机里的两个人走进房间,那张纯白色的大床上用玫瑰花瓣铺着一个爱心,矮个子男生面目清秀,长的细皮嫩肉,应该是omega,害羞却老练的笑嘻嘻开口。“等我。”

      “######!”肌肉型男低声骂了一句,眼神却火热的看他。

      暮肖觉得不对劲,尴尬爬上脸色,他悄无声息的扯了一下暮光的衣摆,暮光眼神在黑暗之中辨不清神色,只是轻轻的瞥他一眼又重新看着电视机,暮肖只好坐立不安的继续盯着。

      上床,爱抚,亲吻,步骤一个一个顺序循环操作,男生清亮柔媚的呻吟,趴下翘起臀部。

      拍击声一时之间满个大厅都在回荡。

      暮光收回视线,周围几个人的都精神抖擞,暮肖更是看的眼睛都不眨,有人已经扯过纸巾。

      才一眨眼就已经一个半钟头过去,商贯中合上钢笔,吧嗒一声,随机便是他冷静又漫不经心的声音。“干到发情了。”

      “不是说很带感吗?还是缺点火候!”张默靠着椅背,兴致缺缺的说。

      暮光没出声,他已经隐隐嗅到橘子味的Alpha信息素,这让他感到不顺畅甚至排斥想要利用自己的信息素压抑下去。

      从商贯中的家走出来,暮光和暮肖还有成林蹲在马路边吃包子。

      暮肖左看右看,忍不住问。“下次是什么时?”

      成林莞味一笑。“怎么?上瘾了?不过姿势挺保守的,没有调教不过叫的挺带感!”

      暮光低头咬着包子,回想刚才看过的那些画面动作。

      吃完包子回学校刚刚好,踏进课堂铃声就夺命连环的响起,暮光心不在焉的听,窗外的鸟叫声明亮又悦耳,阳光透过窗玻璃折射在他的侧脸上,他低头随意的用笔勾勒,可能他也挺有画画天赋,三两笔就简易的画出一个六九式,定定的看着一会,回过神下课铃就响起。

      下课了,没有手机的暮肖三两下晃荡到暮光面前。“老大,去厕所吗?”

      “不去。”暮光轻微摇头,笔帽下意识点一下课本。

      “好吧。”暮肖转身和成林哥两好的肩膀搭着肩膀出去。

      两个人撒完尿回来还在笑,暮光转动笔帽。“成林!我们学校有没有社团?”

      两个人松开搭着的手,预备铃响起,成林走过来。“好像有吧,广播,学生会,卫生和管理会就宿管。”

      “嗯,没什么了。”

      “你要加?都是一群娘们。”成林撇一下嘴。“广播的鲁管仪可骚了,小心给她缠上,我可提醒你了。”

      暮光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成林看他一会就回自己座位。

      放学后,暮光没有回宿舍,出学校就直接步行公路,晚上的自习课和查寝暮肖和成林会帮他掩盖。

      夏天已经临近秋天,五点多的天空一半黑蒙雾霾,一半橘红橙天,两方成一线之隔拉扯,太阳挂空中也不热烈,空气之中的燥热分子降低不少,最起码这么走动背部也没有多少汗渍。

      公路是通向高速,两旁种着高大的樟树,四周的地杂草丛生,密密麻麻。野草和攀爬上樟树的喇叭花都尽数蒙上一层厚厚的灰烬,在大卡车,货车,小汽车卷着泥土中瑟瑟飞来又低落,可能只有强劲的大雨才能冲刷身上的污垢,通往天空的空气和地底泥分割,暮光一边走一边仰头,仿佛要吸食天空之上的空气,地底灰尘,泥沙和排泄气中的浑浊气息让人窒息,无法忍受这种环境他想往上爬,而暮志明早出晚归在这条路上已经走过一个月了。

      靠近砖场能听见男人的吆喝声和大锅灶掀起的嗡鸣声,暮光走到门口,看门的大爷点燃一支烟。“又来找你爸?”

      “嗯。”暮光点头,大爷从那个小房子里慢慢走出来,手里握着黄铜色的钥匙。

      大门打开一半暮光就顺着缝进去,这里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高热高温,这么热的环境里围着十个大炉灶的男人穿着长袖衬衫眼睛时刻盯着大灶炉,暮光没有停留,穿过一堆杂乱无章的废弃砖块,就看到许多只穿一条裤子,赤着上半身单臂膀扛砖头的成年及中年男人,无一例外身上的肤色被晒得黝黑黝黄,臂膀强健有力,汗水顺着结实的腹部流下,手臂用力一下就能扛动十二块砖头。

      暮光在来回不停轴转的人里找暮志明。

      李叔扛着砖块路过。“你爸在那边装载上车。”

      暮光停顿的脚步又开始走动,看到暮志明在码成一排的砖和车来回走动,他明白,今天要装载完这堆砖才能下班,活动一下身体,暮光走过去开始扛。

      暮志明浑身淌着汗,皮肤也被晒得深黄,肩膀上搭着一块软布。看见暮光也只是匆匆一眼。

      两父子搬运两个半小时,天边最后一丝橙光被黑暗袭灭,大地顷刻之间黑暗下来,暮光喘着粗气,暮志明昂头喝一口水,把大肚水壶递给他,暮光急促的猛灌几口,干燥发热的咽喉才湿润下来。

      顶着夜色,砖厂里的男人下班开始成群结队的向着镇上走去,厂里的男人多数都是镇上的居民,干这行多数都有一些岁数,30好几的已经算年轻。

      暮志明打开电筒,这一束光指引着他们在黑暗中行走,路上时不时有车经过,灯光一闪略过没有停留,旋起的风暂时让人感到清凉,两人默不作声,暮光看着围着电筒光飞的虫子,那么小,伸手去抓又那么的狡猾,那么惜命却又在一个夏天死亡,短暂而又碌碌无为的一生。

      大家聊天的声音也寥寥无几,都浑身疲惫不堪。

      买了点菜,两个人就回到出租屋,出租屋里的东西并不多,如果不是大厅摆着两张床,就会感觉空旷旷。

      两只憨态可爱的胖猫咪听见声音站在门口不停的发出喵喵叫,爪子挠门的沙沙声急切又用力。

      进门暮志明首先摸了一下橘猫,眼睛撇向一旁地上只剩下几撇青菜的小碗。

      “待会再抱你。”

      洗菜做饭,暮志明把炒好的菜分成三大份,一大两小,两份小的放在地上,大份的端上掉漆的四方桌子,暮光已经盛好饭。

      头顶昏黄的黄灯照下来,房子安静无几,只有猫咪发出的咕噜声和吃饭的窸窣声,空寂寥寥。

      随便吃几口,暮光开口。“你和二叔决定了什么?”

      暮志明夹一筷子白瓜,送着米饭吃进嘴里,背靠椅子松弛一下肱二头肌,并没有沉默多久。“30万供阿秀上大学。”

      暮光听完沉默许久,一餐饭吃完,暮志明收拾碟子碗筷,暮光开口。“我星期六日去搬砖,你和老板说一下。”

      “嗯。”暮志明随口应答,走进厨房,利索的开始洗碗,哗哗水声之中,暮光感觉沉闷,重的压不过气。

      回到房间,那只吃饱喝足的狸花猫抖动着肚子跳上床,暮光看着他,眉目之间松散温柔下来,摸了一下那身水光柔亮的皮毛拿上衣服就去卫生间洗澡,冰凉的冷水冲刷身体,冷却的水珠溅在他赤着的脚掌上又滑落到陈旧的地砖上,大脑急速冷却,暮光手撑着洗漱台,花洒上的冷水浇在背部,背对灯光下的脸融入阴影里,静默无声。

      出来时,暮志明在用那台老式时不时泛雪花的电视机观看新闻联播,暮光也在他旁边坐下,父子俩许久的单独相聚在一起,气氛却也平静,暮光看着电视,语气平淡。“你一个月工资3500,我也一起去干,一个月大概1000。我留300,剩下的700你一个月花500,还有200,我俩加起来就是3700,一年44400,要五年才能勉强赚足阿秀的学费。”

      暮志志没有侧头,昨天才刮的胡渣又长出来,已经长出厚茧的手双手握十放在腿上,点了一下头。“我知道,我算过,刚好五年。”

      “高中呢?我的学费呢?”暮光说。

      “我会想办法。”暮志明侧头。“难道你想阿秀跟他们北上?”

      “不可能!秀秀不能离开我,一步也不能。”暮光言辞稍显激动,复又平息下来。“我上完这个学期就不上了。”

      暮志明歪着脑袋考虑一下,否决他的话。“不行,阿秀考上大学,心思也不会在乡里,你有个文凭和他去到大城市也能立足,最起码也不会拉的多长。”

      拇指和食指成一个圈摩擦,新长出来的厚茧已经无法感触到皮肤的触感,暮光惯性思考了一番,还是坚持不上学。“我上和不上也一样,等阿秀上大学我就去一些培训班,给人做保镖。”

      暮志明神色凝重,肩背紧绷,考虑许久才松懈。“我也管不着你,你自己清楚。”

      聊天结束,暮光回房间,没有开灯,直接躺在床上,不隔音的墙壁隐隐透着新闻联播的声音,枕头上留着淡淡的属于暮程秀的玫瑰信息素,狸花猫跳上床,一只脚垫在他的手上,趴下。暮光深深吸了几口,疲惫的身体松懈下来,侧着脸趴着沉沉睡去。

      暮光星期六日在砖厂工作,暮肖听完虽有几分不愿但还是跟随,刚做一个星期就哭爹喊娘,看着暮光继续坚持下去,才在一个月后又咬牙硬挺。暮爱冬已经好久没有回来,她放的那些东西上已经薄薄的积一层灰,每天早上天才蒙蒙亮,暮程秀和暮光就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菜回家,暮志明抄菜后装入大个子的保温桶里,还有一个装着饭,带上四个铁碗四个人就去砖厂,暮光在搬砖,暮程秀就坐在铁棚里用工人休息喝水的桌子上写作业。

      砖厂里的东西毫无铁序又溅着厚厚的黑疙瘩,暮程秀写完作业就会用湿毛巾一点一点把这些灰尘给擦下来,用桌上无人有时间使用的水壶烧上一壶水。

      这里充满硝烟尘土时不时有人经过还能闻到汗臭味,暮程秀只能在这么多的体味中嗅到暮光身上的信息素,一丝一缕也能让他心情愉快,心情平静。

      砖厂里的男人时不时脏话荤话的说一堆却并没有在暮程秀面前说过一句,因为他们都是一群没上过学的莽粗,看见他都带着笑容,客气而又亲切的叫小同学。

      一个学期书都没怎么入脑,短暂的学生时代随着元旦晚会就告一段落,暮光不再上学每天去砖厂,暮肖习惯后也退学,暮肖退学他爸反而松一口气,拍着肩膀叫他好好跟着暮光干。

      成林原本在上学的,砖厂工作不知日夜,突然有一天暮肖就看见成林了,他是新来的还不习惯,整个人都显得沉默寡言,暮肖看见他也只能扛着砖头匆匆经过。“嘿,兄弟,休息聊一聊。”

      吃饭的时候,beta的汗臭狐臭熏的人难以承受,成林不吱声慢慢吞吞的坐下。暮肖的脸容易红,大量消耗体力的工作脸庞上早已汗津津。

      一堆男人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暮肖端着饭碗走到他旁边。“兄弟为什么不上学?”

      成林扒拉几口饭,送几根五毛钱一包的金针菇。“家里出事,缺钱。”

      今天的菜是他自己挑的,不怎么新鲜,暮光夹菜塞饭脑子里什么都不想。

      “哦。”暮肖不知道说什么,看他一眼低头有点眼谗的扒拉一下碗里的肉,不怎么好意思的夹一筷子进成林的碗。“肉老贵了,我们也不怎么吃肉。”暮肖低头踢一下脚边的碎石头。“只有阿秀在才会吃肉,每天一般都是大白菜,包菜要不就生菜,脆笋和豇豆角。”

      成林停顿筷子,看着碗里的瘦猪肉。“那为什么给我。”

      “是老大给的,我不知道。”暮肖老老实实的说,他精明的眉眼早在砖场日复一日的工作中磨平,看起来老实不少。

      成林抬头看过去,暮光埋头扒饭,板寸的头发上汗水淋漓,精壮的腰腹收缩,块块肌肉上黛蓝色的青筋紧绷,血管在表皮上极致拉扯。

      成林望着碗里的金针菇,他已经吃了两个月的金针菇,吃的想吐,不吃饿着,从未想过老天会给他开这么大的玩笑。明明两个月前他还在学校里肆意的挥霍青春,转眼间就来到这里“。我爸载人闯红绿灯出车祸,两个人当场就没,奔驰车一分都没赔偿,法律也不站我们这边,法院判我家赔15万,我家就只有2万也全给那家人,可他们还是天天上我家闹,要我妈卖房子,我就这样不读书了。”

      暮肖沉默,包菜心粘牙古怪的甜味蔓延在口腔。“继续努力活下去,总有一天会好的。”

      一年后,砖厂老板准备把厂买了转行在镇南中心做酒店生意,消息都放出去,等人上来商量价格。

      早上六点的预备铃响起,外面的天还是黑沉沉一片,偶尔迎着灯光洒下来的树枝上挂着白皑皑的霜,教学楼的灯成片开着,早读的声音便开始整齐有序的响起,初三01的课室却紧张又安静,试卷练习册书本被翻的哗哗直响,紧绷的神经像拉开弓的弦正酝酿着手臂的力量,蓄势待发,一击必中。

      今天的自习结束就开始去封条的教室里考试,暮程秀眼睛盯着语文课本的文言文,课室外的走廊响起高跟鞋的脚步声,班主任顶着还没亮透的天进来。“同学们,不要紧张,若是实在太紧张就深呼吸,就算不会,也不要空白。要努力写完整张试卷。”

      说完她就坐在讲台上,早自习的结束铃声响起后,粘稠在课本的眼睛才舍得移开,现在还有一个钟,暮程秀就着冷冻的矿泉水吃面包,冬天没有温水喝进嘴里都像含着一包冰渣,水壶不得带进封闭的教室里,老师都提示他们这天最好不要带东西。

      再检查一下黑色中性笔和5b铅笔橡皮擦,他才松一口气,这个时候肚子就突然疼起来,看了一眼桌上的矿泉水,暮程秀捂着肚子离开坐位去厕所。

      回来的时候,桌子上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珍珠奶茶,暮程秀捻起挂在小爱心上的卡片,“放松,喝一口热肚子吧。”字迹俊秀有力,后面还加了个v型笑脸,是一张暖心的粉色小卡片。

      暮程秀迟顿的看着,手里握着的奶茶像一个温暖的热源,源源不断输送着热量向四肢百骸供应,冰冷泛白的指尖被暖热,舒服的打了个寒颤。

      门口进来的风吹起卡片的后面,“不许再给别人喝,不然我生气咯。”

      暮程秀抬头向着课室的角落看去,高道年的脸从书本侧出来,对他调皮的眨一下眼睛,无声的口型兑出两字。“喝吧。”

      暮程秀坐下转过头翻看几页书,迟钝一会,眼睛看向奶茶,指尖仿佛还带着温度,贪恋温度把奶茶握在手里。

      考试开始,没能被带进考室里的奶茶已经凉透,最终还是静悄悄的躺在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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