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54 - 三界篇 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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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顶真人在华山之中，眼皮一直在砰砰乱跳，直到他开了那流光宝镜，才发现荒尘已然赴死。玉顶猛地一翻白眼，嘎地一声就抽了过去，小狐狸赶紧揪他的胡子，才把他重新拉了起来。随即玉顶的表情呆滞，默默地蹲在墙角画圈，荒尘并非他的弟子，但他对他也有着万般疼爱。原本还想指望他养老的，可他瞬间就丢了性命，莫非他真的不该留存于世，连自在超脱都毫不可能？荒尘呐荒尘，你到底造了什么孽啊？莫非跟杨戬有关的人，统统都得不到好下场？
……话似乎也不能这么说。玉顶真人哭丧着脸，看一眼身旁的小玉和八妹，心中的烦闷无可附加，复又斜起眼来大叹一声。八公主和小玉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何事，最终还是心存疑虑，各自上前询问于他。
“唉……死啦……他死啦……”玉顶仰头作沉痛状，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扇子，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叹他神殁身死，出师未捷……惟有天道恒在，循环往复，不曾更改，不曾更改……”
“……什么？”八妹和小玉莫名其妙，“真人，你说……谁死了？难道是……”
“唉……是啊！”玉顶满脸痛心疾首，转回头来一甩蒲扇，“想我玉顶真人千百余年，只收了杨戬一个好徒弟，好不容易又来了一个，最终的结局竟是死了！贫道是不指望杨戬了，就连养老的人也没有啊~~贫道真的很难过啊~~~哇~~~”
“……”八妹的表情抽搐一阵，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而小狐狸的目光颤抖一下，随后缓缓沉下眼去。
“真人，他……真的死了？”还是不确定地继续问着。
“嗯，死啦。”某位道人面有戚戚。
“……可是怎么都觉得你是在说笑……”满脸黑线。
“因为贫道觉得，他一定还会再回来。”仰头望天。
“……”
“……”
“……”
三人皆大眼瞪小眼，屋里顿时一片死寂……
……
……
……
“他这一走，只怕又得等上好几个时辰，”老君捻着一缕拂尘，转过头来看着玉鼎，道一声，“他此番前去凶险重重，我说师侄啊，你可真舍得？”
“……”玉鼎并未回应老君，只是暗暗蹙起眉心，表情中有些许愠色，使周围的气场越发清冷。
“他的修为已在我之上，他要如何，我自是无法，更何况我已不屑于他，舍与不舍，有何分别？”
“唉，你总是护那痴儿的短，你以为老道看不明白？”老君向玉鼎瞥过一眼，“师侄你数次口是心非，明摆着对他心存不舍，如今为何又故作姿态，在老道的面前摆起谱来？”
“……”玉鼎仍旧保持沉默，并不作出任何反驳，微风拂过雪白的丝发，有些暗暗垂下了眼。
他只是不善于表达情感，习惯以冷漠对待他人，内心之中却大不相同，有些难以言表的柔和。老君总说他心口不一，尤其是针对杨戬方面，他不语，他不屑，实则默默认同这一点。杨戬虽然由玉顶所收，随后带回玉泉山来，却是玉鼎在传授法术，教他毕生潜修的道法。九转玄功，七十二变，杨戬都能举一反三；展转腾挪，元神出窍，他都练得有模有样。玉鼎虽未恢复真身，却借玉顶之口在旁指点，而杨戬也不负所望，在三年之内学有所成。如此师傅，教得如此弟子，玉鼎已然十分满意，即使杨戬已然超越于他，他也仅仅点头会心一笑。杨戬能够独当一面，玉鼎也就倍感欣慰，他曾唏嘘过杨戬的身世，不自觉地给予更多怜爱。杨戬有过他也会斥责，但却与杨戬感同身受，若是杨戬闷闷不乐，玉鼎绝对也郁郁寡欢。他俩的性格如出一辙，仿佛一个模子刻出一般，二人总会别扭在一处，不声不响地隐瞒思绪。师徒三人相处多年，自然懂得彼此的心思，尤其是冷若冰霜的玉鼎，杨戬亦是了然于胸。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彼此的情感，心照不宣，只是二人都隐忍着不说，其实心中有万分不舍。玉鼎在老君的兜率宫里，不知被嘲笑了多少次，而他每次都不语侧目，仅仅留下了万般沉默。杨戬是他唯一的弟子，他早已视他为至亲子嗣，护短也罢，包容也罢，他本性如此，毋须多言。
“喂，师侄，你上哪里去？”玉鼎半晌不曾回话，老君便也盯着手中拂尘，待他偶然抬起眼来，发现玉鼎已然走开，“你不是要在这里等待杨戬，怎的突然改变了心思？你慢点，慢点，好歹等等我这个老道，不声不响说走便走，也不知会老道一声……”老君见玉鼎离得远了，连忙甩袖追了上来，见他仍旧面无表情，不由在心里嘟哝一声。
“若是在下界等待戬儿，至少也要过上一月，不如随他到九重天去，也好在旁出手相帮。”反正这老道全都懂得，他也不用隐瞒什么，玉鼎兀自驾起云头，向九重天外飞升而去。老君暗自撇了撇嘴，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随即单手捋起胡须，与他一起消失在天际。
……
……
……
这场凡尘之战，算是比较圆满地结束了，只是杨戬与荒尘生死不明，令众人感不到半点喜悦。哮天犬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开，除他之外没人能找到杨戬，而哪吒回到先前的战场，亦发现那里已然空无一人。华山的众人别无他法，只好先将百姓们送到山下，让他们返回自己的家乡，与妻儿朋友再度相会。天庭众将回天庭复命，李靖和哪吒跟随而去，而敖红也暂且向众人告别，将龙太子们送回龙宫。东西南北四路水军，四海出了不少力量，敖红便就代表众人，向四海龙王表达谢意。她先随兄长回了东海，向父王与母后报平安，随后再去其余三海，见过其他三位叔伯。恰逢西海龙王万年大寿，八部天龙回西海省亲，西海上下张灯结彩，不可不说是一片欢腾。诸太子回到西海龙宫，依次拜见父王母后，随即各自回到寝宫，暂且卸甲歇息不提。
……
八部天龙广力菩萨，原本是西海龙宫三太子，后经观音菩萨点化，护送唐僧师徒西天取经，最终修成正果，获得真身，盘绕于大雷音寺擎天华表柱上，日日听禅，修行佛礼。即使他已然皈依佛门，也没有忘记孝行礼数，想想也有千年未归西海，便经佛祖允许回来看看。毕竟是佛祖身边的人，他的地位自然高了许多，在他回到西海之时，受到西海水族的夹道欢迎。小白龙发配鹰愁涧时，九太子还没有出世，如今一千年已然过去，正好可以见他一面。敖烈的样貌倒无甚改变，仍旧穿一身雪色的长袍，九太子稍稍昂首仰望，只觉得那抹白色异常耀眼。“敖忻见过长兄。”最小的太子颔首而拜，对面前的敖烈行过一礼，而敖烈见这九弟乖巧，上前一步便打量起来。
“三弟，你还从未见过九弟吧？”大太子摩昂指着敖忻，拍了拍敖烈的肩膀道，“那时你与玄奘师父去往西天，九弟却刚刚生出来呢。当日黑水河一战，我也来不及知会与你，你一走就是八百余年，如今连他都长大了。”
“大哥说的是。敖烈由观音大士点化，西天取经修成正果，讲究六根清净、远离世俗，却是疏远了西海的亲眷。适逢父王万年大寿，敖烈便在佛祖面前告以实情，取得佛祖允许之后，方才匆匆赶回西海。”敖烈应了摩昂一句，转头回望面前的敖忻，发现他亦是眉清目秀，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傲气。敖忻打小话语不多，却从未失去存在感，他的道法以及武艺谋略，几近超越了摩昂大哥。“有你们照顾父王母后，我在大雷音寺便也安心了。”敖烈对敖忻笑了一笑，敖忻仍旧以沉默作答，摩昂在前带领敖烈，与众人一起行入大殿。
“九弟，你四姐还未到大殿来，你且去寝宫唤一声罢。”摩昂带敖烈拜过父母，见四妹不在大殿之中，便遣了敖忻回到寝宫，看那妹子究竟在磨蹭什么。敖忻点头表示回应，随即转头向寝宫而去，敖烈在身后看他的背影，目光之中略有疑惑。
这九弟……怎的好似在哪见过……
那股倔强灵气，与我那妹妹好生相似……
思及故人，倍感痛心，敖烈缓缓叹一口气，随即压低了嗓音，道一声：“大哥。”
摩昂转头：“何事？”
“……我想见见三妹子。”
“……三妹子吗……”
虽然只是低声而言，摩昂却依然变了脸色。他看一眼父王母后，随即也低沉地压抑了嗓音。
“这件事，以后再提吧。”
“……”
敖烈听他如此说来，只好不语垂下眼去，而龙母注意到这些微的举动，心中隐隐难以释怀。
……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54 - 三界篇 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