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叹》不觉已眠

41、画妖

　　方虚真人：“秦晓月早已经死了。”
　　“那他为何会说是昆仑派内门弟子？”
　　“这件事二殿下想必知道。”
　　“我？”云衍摇摇头，“未听说过此人。”
　　“秦晓月之人不识，那么素云你可认识？”方虚真人提起另外一个名字，“素云同凌齐是好友，想来凌齐闲暇之时是否提起过？”
　　素云这个名字，云衍听过凌齐提过几次，同内门弟子中，天赋异鼎，却是最后没了消息，只留下了一封书信，说是要离开昆仑派。
　　昆仑派曾派人去寻，却是没有任何消息。
　　“真人是何意？”云衍有些疑惑，难不成这二人之间有何联系。
　　“素云，自离派后一直没有她的讯息，而这个秦晓月，便是素云入派之前同村镇的好友。”
　　“是秦家镇。”
　　方虚真人点点头：“神尊说的是。”
　　“那秦晓月是何身份？”云衍问。
　　“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凡夫俗子。”方虚真人摇摇头，“谁知道如今他在哪。”
　　“再说一遍，在哪？”
　　方虚真人不敢看往生的眼神。
　　“你知道。”往生肯定的语气回，“想必秦晓月同你关系还很好。”
　　“神尊为何如此说，我同那人不过见过几次面，不是神尊口中的关系很好。”
　　“那便算了，毕竟丢失的是你昆仑派的宝物，他人着急作甚。”
　　小落附和：“主人说的对！”
　　“神尊！”方虚真人面露难色，“他们二人也是苦命，神尊便放过他们。”
　　“既如此，有些事情何言对错。”
　　“神尊，我带你们去。”
　　——
　　方虚真人带着人，七拐八歪的进了一间房间。
　　房间和普通弟子并无二样，只是在不起眼的墙壁上挂了一幅画。
　　画上是名女子，巧笑嫣兮。
　　方虚真人看的痴呆：“好美。”
　　往生抬手在他额间一点，“凝神。”
　　“这间屋子不对劲。”小落提醒道。
　　方虚真人怔怔的回了神：“多谢神尊。”
　　几人又将目光放在那副画上。
　　“这画上女子是何人？”往生问。
　　“是……素云的画像，早些年她还在昆仑山时，我亲眼见她曾打开这副画像。”方虚真人一五一十的说，“而这间屋子本是她的住处，秦晓月也知道这个地方。”
　　往生走进几步，抬起手摩挲着画像：“那为何不见秦晓月？”
　　“对啊！方虚真人你是不是在骗我们！”小落查看四周，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方虚真人吓得不轻，立马行礼道：“不敢不敢。”
　　“小落，不得无礼。”
　　“秦晓月有时会来这间屋子坐坐，看来今日他不在此处。”
　　话刚落，房屋的门“砰”的一声突然关了起来。
　　云衍上前开门，可怎么一直都打不开，隐隐约约的在门上出现了一个法阵。
　　“此阵明为死阵，如若长久不离开，我们就会命丧于此。”云衍朝着往生确认道。
　　往生没回头：“可能解阵？”
　　“容我想想。”云衍也不确认解法，毕竟他只在书上见过一次。
　　“算了。”往生继续盯着眼前的画，“瞧，来了。”
　　“主人，你说什么？什么来了？”
　　小落环看四周，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往生转身，指指身后：“画。”
　　那副画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原本画上之人已不见踪影，渐渐的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它这是邀请我们进去？”小落疑惑的问道。
　　“神尊，这里面不知是何种情况，如今我们还是等二殿下解开阵法离开此处。”方虚真人提议，“二殿下，有劳了。”
　　云衍摇摇头：“解不开。”
　　“无妨，那人便是要我们入画，何不遂了愿。”
　　方虚真人打趣：“何曾见神尊服过软？”
　　小落直盯盯的瞪着方虚真人，后者则是低下头。
　　云衍有些猜到了往生要做什么，在秦家镇遇到秦晓月，他似乎有身染混沌之灵的迹象，素云如果同秦晓月有关系，那么这幅奇怪的画，就是突破点。
　　它要告诉什么？
　　光芒越来越强，很是刺眼。
　　往生抬手在几人周围设下保护法阵，光芒暗下之时，几人已经不在屋子里。
　　画中到处飘荡着灵力，显然不是来自同一个人，水墨似的丝带像屏风悠悠的晃动着，竟有一些安逸的假象。
　　这些屏风从一个点像四周围绕散开，那个点便是往生要找之地。
　　小落不知何时变回落雨剑，剑光而过，直将一些阻挡斩断，惊坏了人。
　　方虚真人称赞道：“神尊好剑法。”
　　“你们是谁！”有一女子声音传来，“还不速速离开！”
　　“谁？”云衍寻着声音望去，却看不到任何人迹象。
　　方虚真人也是摇摇头：“二殿下可曾看到什么？”
　　“只是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未见其人。”
　　往生倒是看到了。
　　这些水墨屏风是有人设下，为了囚禁法阵中之人。
　　“四海成灵，浮世渐渐，现。”
　　往生将法阵打破，一切渐渐的显现出来。
　　“素云？”方虚真人有些震惊，“你是素云？”
　　正中央，有一个简单的居住屋子，一张桌子椅子，一张床，地上凌乱的摆着书法宣纸，桌子上还有一副文房四宝，女子正在毫无情感的书写。
　　女子拿笔的手一怔：“素云为何人？而等速速离开。”
　　云衍问：“方虚真人，此人便是素云？”
　　“太像了。”方虚真人上前仔细观看，“真的好像！”
　　“为何不离开！”女子有些生气，拿笔的手也停了下来，狠狠的摔在纸上，连同着打翻了墨。
　　“神尊救我！”方虚真人大喊道。
　　“我们如何离开？”往生问她。
　　女子：“身后不远处就是阵眼，可速速离开。”
　　方虚真人见女子并无出手伤人的动作，连忙跑回往生身边，“神尊，她的话不可相信。”
　　“方虚真人这是何意？”云衍不解，“你刚不是说她是素云？”
　　“认错了，认错了。”
　　女子不知被什么刺激道，双手捂着头：“素云……我不是……不是……快离开……离开此处……走……走……”
　　女子神情恍惚，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打散，有些宣纸落在往生脚边。
　　那纸的材质，如同之前所遇到的是为同一种材质，有几张已经较为完整，堪堪的画着一些狼，经过这次变故，纸上之物变为现实。
　　“狼妖！神尊小心。”
　　方虚真人出手狠厉，完全没有刚才的胆怯。
　　往生没有出手。
　　“我便连同你一起杀了，你这个怪物。”方虚真人拂尘变成剑，直冲冲的朝着女子杀过去。
　　往生出手拦下。
　　“神尊？”
　　“方虚真人，有些事还未搞清楚，为何如此急躁。”
　　“神尊，还有何事？一定是此女子作乱，想必素云也是被她所害！”
　　“方虚真人言之凿凿，可有何证据？”
　　“这……”
　　女子脸上流泪：“多谢。”
　　“你既谢我，我问什么便答什么。”往生来到她面前，“秦晓月在哪？”
　　“秦……秦晓月是何人？我不知道。”女子低下头。
　　“是吗？”往生环看着四周，抬手从一处拿出一副画展开，“那这是何人？”
　　画在空中展开，离女子很近。
　　女子抬眼看，身形哆嗦：“不知……不知道。”
　　“看着我。”往生冷冷的出口。
　　女子不敢，眼神躲闪。
　　“既然不识，不如……”往生话还未说完，那副画着秦晓月的画从底部开始烧起来。
　　“不要！”女子上前着急用衣袖扑灭火，仔细的查看，这才小心的将画卷起来，“还好，还好还好。”
　　女子坐在地上，完全不管自己的衣袖是否被烧坏，只是将画抱在怀中，眼中已经再无其他人。
　　往生弯下腰，手在那副画上从上摸到下，话中带着惋惜的语气：“多好的一副画，差一点被烧坏了，真是可惜。”
　　女子面上带泪，眼神凶狠，似乎要将往生吃了一样，直盯盯的看着往生。
　　“不必如此盯着我。”往生站起身，“刚才还不是说不认识秦晓月，怎么对他的画像如此看重。”
　　云衍仔细查看四周，发现女子刚才所说的阵眼，根本不存在。
　　女子仿佛被刺激到：“不可能，他说了阵眼就在那处，不可能！”
　　“他是秦晓月？”云衍试探性的问道。
　　女子未回，将画扔到地上，恭敬的朝着往生磕头行礼：“求您救救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只要您将那负心汉让我杀了。”
　　往生伸手将人扶起来，答应了她：“好。”
　　女子面上流泪：“时间多久我都记不清了，您是第一个不害怕我的人。”
　　方虚真人还是有些事情不解：“我那昆仑派弟子素云在何处？你为何同她长得一样？”
　　女子用手触觉到自己的脸，嘴里喃喃的问：“一样吗？怪不得怪不得……”
　　“别哭。”往生抬手拭去女子脸上的泪，“这都是秦晓月的错。”
　　女子看向地上合起来的那副画，眼里是藏不住的深情：“我原本是一个画妖，为了能同他在一起，我帮他做了许多事，耗费了多少灵力也记不清了。”
　　“如你们所见，我的能力便是能让画上所物变为活物，为我所令。”
　　“是吗？”往生不信，“你既然在这画中出不来，为何能控制远在山下的秦家镇。”
　　女子苦笑道：“我早已经控制不住了，一开始还可以掌握，可后面它们……它们不听我的了，不听我的了。”
　　方虚真人：“都是秦晓月搞的鬼。”
　　“是他吗？”
　　“……是。”
　　良久，女子承认。
　　“可明明这是我所画，为何会听从他？为何？”女子面上还是不解，看向四周，“这里漫无天日，我帮了了他许多，为何为何？”
　　女子口中几句为何，听着让人闻之落泪。
　　往生摇摇头：“错了。”
　　云衍不解：“哪里又错了？”
　　“对啊，神尊，这哪里错了？”
　　女子恶狠狠的说：“让我杀了他！”
　　“是该杀，只是你怕还是未搞清楚一件事。”
　　“什么？”
　　“据我所知，昆仑派弟子自入山时，会经过灵潭，洗清尘世。”
　　“是有此事，而且灵潭之水自有灵力，沾染后便不会消失，神尊为何会提起？”
　　“那么你看看她身上可有灵潭之水的迹象？”往生说。
　　“神尊说什么呢？一个画妖怎么会身染昆仑派灵潭之水，这不太好笑……”方虚真人仔细查看，原本还笑呵呵的脸上立马严肃了起来，“这……这怎么会？”
　　怎么一个画妖的身上为何会有灵潭之水。
　　“神尊？这是什么情况？”
　　“她为何会同素云一样，而为何素云多年来一直未有消息，只有一种可能她就是素云。”
　　往生悠悠开口。
　　女子被这话惊到了，直摇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往生抬手扶着她的两肩：“为何不可能？”
　　“我……我……”
　　往生继续说：“为何你会出不去此处，又为何你用灵力所画之物不听从命令，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女子还是不信。
　　“什么解释？”
　　“因为你也是秦晓月所造之物，自然你所画才会听从他的命令。”
　　“不对！不对！”女子打断，说出的话颤巍巍，“我是他从一个古玩大师那里买来的，我是他买来的，怎么会是他所造之物？”
　　“他用你的血肉为墨，骨皮为纸，这才画就了你。”
　　“秦素云，该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