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明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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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惠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春天的感觉了。
作为宫中的一个老嬷嬷，年纪太大，人太恶毒这个残酷的主观因素将她无尽的打压，而身边没两个是正常男人的客观因素同样将她的夕阳红变成了泡影。
可是现在田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春天的味道，有鲜草混合着微腥的泥土味道，空气中潮湿的水汽味道，还有人的身上散发出的，暧昧的味道。
田惠真是浑身舒畅，一句话也没多问，牵着不清不愿的小十二的手就一步三跳的亢奋状态回了坤宁宫。
永璂不知道田惠为啥会这般高兴，心中对小燕子的不满已经全全化成了对田惠莫名情绪的不解。田惠温和着笑脸拍了拍永璂的脸蛋，正想捏上一捏，余光却一眼就瞄见了紫薇畏畏缩缩徘徊在角落的身影。想起走之前紫薇欲言又止的样子，田惠让元钦先把永璂送皇后那去，自个儿走到紫薇面前，把她重新领回了偏殿。
偏殿边上就是小燕子的住所，紫薇住在小燕子那房丫头住着的地方。现在小燕子还没回来，那些丫头自然也没那么笨的守在屋里，现在偏殿除了她们两个一个人也没有，正是说秘密的好地方。
“说吧，有什么事？”田惠开门见山，要是照着紫薇的说话方式，转弯都能把她给转死咯，倒不如直接一点，好事的话干脆，不好的话早死早超生！
紫薇则还是那副样子，张嘴欲言又结结巴巴的。田惠一下子冷了脸，她现在可没那心思看紫薇在这里扭扭捏捏唱大戏，她现在急需八卦，小燕子和五阿哥的八卦！
“有什么话干脆点说，嬷嬷我还有事情要做呐！”田惠忍不住催促，这紫薇到底想说什么？
紫薇却还是欲言又止，明明急得脑门上都蹭蹭的冒汗了，口下还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田惠一个深呼吸，转身欲走。
“小姐！”终于有人看不过眼了，也知道某人的结巴实在令人难以忍受，田惠嘘出一口气，睁眼瞧了下来人，哟，是金锁呐！
“小姐，明明是那小燕子犯下的错，小姐您在这受委屈干下人干的活，您理屈什么，您哭什么呀！”
金锁一看就是个心疼主子的，一边搀着紫薇数落一边眼眶里浸出眼泪，可怜兮兮的小媳妇儿样。
“容嬷嬷，您就和我们说实话吧，让小姐进宫，根本就不是小燕子的主意是不是？这几天小燕子虽说总是说要把欠了小姐的给小姐补上，可是她大大咧咧的性子又怎么会想到要小姐进宫，让小姐认阿玛呢？再说了，小燕子根本就只是说说场面话而已，现在皇上这么宠爱小燕子，小燕子说实话根本就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但是她什么都不说，任由小姐做这些下等人才做的活计，让小姐拜拜受这么多的折磨。那小燕子就是故意的！容嬷嬷……”
金锁哭着哭着就跪了下来，手的另一头还牵着仍怔立在边上的紫薇。
田惠揣着明白当糊涂，对金锁已经有些露骨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关心的探过身子去仔细瞧着金锁的脸，一句话也没说。
金锁被田惠这样瞧着有些吓人，但大着胆子又杵在那，愣是僵直着身子笔挺挺跪在那半天没吭声。紫薇被两人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是吓了一跳，手就这样被金锁牵着，腿也直挺挺的站着。
等到紫薇终于回过神来脚一软正要跪下的时候，田惠眼明手不算快的拦住紫薇，微微一笑：“你们俩……这是演的哪出？”
“嬷嬷……您什么也不知道？”金锁的声音有些迟疑，刚刚还滔天的哭腔顿时连哽咽都没了踪迹。田惠心中默默感叹了一下，突地就真的觉得岁月不饶人，想当年她的前世的时候，她也是可以说哭便哭说笑便笑的，可是自从变成了容嬷嬷，老人家的生理反应总是比心里头的感情慢上那么一两步，刚哭完，眼眶里便是收不住的泪，连声音都是变不了的嘶哑。
想象金锁这般迅速的哭腔转换，看来还需要时光穿梭仪器来帮帮忙才好。
“寻阿玛……”田惠抽了刚才金锁说的话里面的重点，又瞥了眼紫薇，发现紫薇正低着头死命的搅着手中的帕子，好好的一条苏杭丝帕像是瞬间便要粉身碎骨一样，扭曲得不成样子。垂下眼睑，田惠暗自一笑，“你们谁要来皇宫寻阿玛？”
“这……”
刚刚还口若悬河的金锁瞬间变了哑巴，讷讷半天愣是没有憋出半个有效的音符。
“还有，这紫薇进到这坤宁宫做丫头，还是委屈了她不是？”田惠接着玩，她似乎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很有趣的秘密。
“嬷嬷，我们错了！我们不应该没事乱找嬷嬷做主，刚进宫的时候，小燕子同金锁发生一些口角，小燕子说了金锁两句，金锁却不知道想开些，越想越气，这才会莽莽撞撞麻烦嬷嬷的，望嬷嬷见谅，金锁真的不是有意的！嬷嬷饶了金锁吧！”
一直没说话的紫薇大牌终于开了金口，哭得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但是虽然是哭着，那话却也是说得利索，半点没停顿的意思。
田惠越发觉得有意思起来。
扶紫薇到偏殿里屋的地方坐好，金锁已经颤颤悠悠拐着双腿晃晃荡荡跟着紫薇坐了下来。田惠没去管她们两个此时脸上噤若寒蝉的恐惧表情，而是慢悠悠的走到偏殿外屋门口瞧了瞧，见外面确实没人时，才将房门牢牢关住，将这屋子里唯一的光线挡在了外面。
屋里此时是一片幽暗，花盆底扣在地板上的节奏声更是一下下敲击在某些人的心上。
田惠借着里屋透过纸糊的雕花窗口进来的光线瞧着紫薇金锁两人此时的表情，终于正色。
“你们……来皇宫找阿玛？这皇宫里的阿玛可不多，男人也不多。看你们的年纪，阿哥们应该不是你们要认的阿玛吧？那……就只剩下皇上了？嗨，这皇上子嗣的福泽还真是厚重，一下子变出两个这个大的格格！”
田惠状似惊喜的喟叹，而后又幽幽的叹了口气，慢慢说道：“皇后还真是可怜，就一个十二阿哥陪着。那皇上的子嗣繁多，现在却全都要皇后来管着。你们说，要是皇上又把你们给认了，这皇宫虽大，却好像也没有你们俩的容身之所，怕是又要住在这坤宁宫了吧？”
田惠一下一下不经意的去瞧着紫薇的脸色，虽然光线不充足，脸色不足以看清，但是紫薇那越皱越紧的眉头，可是把田惠看了个细致入微，差点没直接拍手称好了！
这紫薇实在太……闷骚了！
田惠不得不感叹。
谁说紫薇这丫头是脑残的？人家可是精明着呢！
等了半天没人说话，田惠幽幽叹了口气：“你们要认阿玛就去认吧，我容嬷嬷虽然只是坤宁宫里面小小的奴才，但是要给两位安排着住的地方那还是可以的，只望两位不要得了恩宠便忘了旧人，将我这个老婆子遗忘在这富贵乡的角疙瘩里面就成。”
话说完了，人也该退场了。
田惠退后几步，就要出了这偏殿。
“嬷嬷慢走！”紫薇突然出声挽留，田惠没有回头去看，只靠着耳朵捕捉黑暗里的动静。只听得两声整齐划一的碰撞声低沉的发出，然后在脚边带起一小阵风，紫薇娇娇弱弱的声音果断地传来：“嬷嬷想必已经知道了紫薇的秘密，紫薇也是无法，这才出此下策，望嬷嬷见谅！”
田惠暗中一笑，转过身装作惶恐的将紫扶起，嘴中还不停说道：“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若是你认了皇上做阿玛，那你便是那高高在上的格格，又怎么能向我这种低贱的奴才下跪呢？姑娘你是要折了老奴的寿命吗？！”
紫薇的话里却没了半分迟疑，说得是字字铿锵兼而有力：“实不相瞒，小燕子手中那副画卷同扇子原本是为我所有，我与小燕子金锁原本打算趁皇上外出狩猎的机会进入围场将物件呈上，谁知我与金锁两人体力不支，根本就爬不上那陡坡！于是无奈之下我只得将东西交给小燕子拿着，让她帮我来找阿玛。谁知道……谁知道，我焦急在大杂院等着，念着她，盼着她，还怕着是不是皇上不记得了夏雨荷，把她打进了牢里；还想着或许是皇上还记得夏雨荷，把小燕子留在了宫中歇息……谁知道，我等来的盼来的，竟然是小燕子已经成了还珠格格，我夏紫薇的娘变成了她小燕子的娘亲？！”
紫薇终于嘤嘤哭了起来，虽然语带哽咽，却仍是坚持着把话说完。
“刚开始我听着宫中来人传话说要接我与金锁进宫，原以为是小燕子将事情说明白说清楚了，没想到……原本我也没怪她，她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她受了伤，很严重的伤。她为了我差点送掉了小命！我这格格的位子送给她坐也是无所谓的，可是，可是……那是我的爹啊！身为他的亲身女儿，我只能偷偷躲在珠链后面远远的瞧着他，小燕子却可以在他面前活蹦乱跳逗他开心逗他笑，我呢？什么都不可以？甚至都不能出现在他的面前！小燕子口口声声说要把格格的位子还给我，我不想要，可是她做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顶着格格的行头在外面招摇撞骗……”
紫薇终于哽咽到说不出话来。金锁怜惜的递帕子上去给紫薇擦眼泪，紫薇接过帕子，微微低着头，轻轻的擦拭脸上的狼狈。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明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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