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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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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吗?”
杨何雪往前走的步伐被文雯小幅度地拉了一下,顺势把她拉到就近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杨何雪干脆把手中拿的塑料袋,往桌上一放,就见文雯往客卧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又朝她,沉默着点点头。
杨何雪叹出一口气,伸手把面前的塑料袋打开,把那些药盒一一拿出来,开始整理,正在整理着,又似突然想起什么,紧着问她,“药呢?吃了吗?”
见文雯微笑着点点头,杨何雪放心地舒了一口气,但突然又是想到了什么,赶忙看向文雯,还不待她张口,文雯立马应道:“纱布也重新换了,药也上好了,一切啊,都做好了,你呀,就别操心了,”说着无限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小雪,去休息会吧。”
被她这么一劝,连日来的疲累好像真就一下子悉数向她袭来。
杨何雪招架不住那一瞬的困顿,朝着文雯疲惫地一点头,转瞬又强打起点精神,跟她嘱咐,“那我小睡一会,要是这小兔崽子醒了,你一定记着叫我啊。”
文雯柔柔地边应,边把人往屋里推。
自从三人从医院回来后,杨何雪就化身成了魏以宁的贴身保镖,走哪跟哪,就连上厕所都守在门外,只要超过15分钟,必定打电话。
她把魏以宁看得这么死,无非是怕他乱跑,更怕他乱来。
所幸,这段时间,魏以宁还算比较配合,基本是,你让他做什么,他就乖乖做什么。
但好景不长,某天深夜,意外还是发生了。
杨何雪永远记得那个日期,那是5月14日,距离魏以宁阳历的生日,仅隔一天。
当晚,连日来的疲惫,让杨何雪过早就睡了,所以当手机铃声响起时,还是睡在一旁的文雯在迷迷糊糊间摇醒她,她才听到的。
正纳闷间,杨何雪接起一听,给她打电话的竟然是章铭。
问他啥事?杨何雪又懒懒地回头看了眼闹钟。
12点14分。
卧槽,都这个点了,就听章铭在电话那边急急地问她,“老幺在你那吗?”
魏以宁?
杨何雪心想,他肯定在隔壁屋睡觉啊,杨何雪刚莫名其妙“嗯”了一声,正想问章铭啥情况时,突然暗叫一声不好!人已经从卧室内冲了出去。
果然,当她推开客卧房门时,哪里还有那人身影。
杨何雪挂了电话就往门口冲,急得文雯赶紧把一件外衣披她身上,“你去哪?”
杨何雪只来得及给她报了个地名,叫她在家好好待着,人就已经飞奔了出去。
文雯看着那道重又闭合的门,无限失落地坐回沙发中,出神地望着窗外粼粼月光。
*****
丹棱街是这座城市有名的夜生活一条街,集饭店,酒吧,娱乐场所,私人影院,足浴等等于一体。
想要在这样一条街上,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好在,章铭在挂断电话前,把自己见到魏以宁背影的那个酒吧名,报给了杨何雪。
爱琴海。
此刻杨何雪就站在这家酒吧的门前,她抬头看了眼店招,径直往里走去。
杨何雪在一楼逡巡了一圈,从形色各异的男男女女中,穿行而过,没有找到魏以宁,又赶忙往二楼奔去。
等她上到二楼时,左找右看的,终于在拐角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把某只正在灌酒的手,卡死在了半空中。
杨何雪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楼下走,正在灌酒的人被她拉得一个趔趄,酒撒了满身。
直到被杨何雪揪着往前奔出好几步,魏以宁才勉力从她手中挣脱。
等他再次把杨何雪攀抓过来的手,挥开时,气得杨何雪冲他大吼道:“魏以宁!”
这一声,也让二楼的好几桌客人们,不住地往他们这边看。
杨何雪沉了沉心,又近前几步,耐着性子,想去拉他,但被魏以宁立马避开了,就听他口中念念有词的,正在说着什么。
杨何雪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听不太清,只得又近前几步,才听清他念的,竟是自己的名字。
魏以宁……
魏以宁……
魏以宁……
杨何雪抓着他的肩膀,满眼担忧,“魏以宁?魏以宁你怎么了!你醒醒!”
魏以宁看着她,眸光清亮,可说出口的话,却叫人伤得痛彻心扉。
他低低地说,“我是魏以宁,可他不喜欢魏以宁,我想做他喜欢的那个人……”
他抬头,迎着杨何雪的目光,笑得无限哀戚,泪痕印在双颊,仿佛哭了很久。
那一霎,杨何雪感觉心脏莫名挨了一记闷棍,她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妈的疯了,真是他妈的疯了!”她大吼道:“魏以宁你他妈的,真是疯了!疯了!”
杨何雪说着就拖着他往楼下走,魏以宁不肯,在地上一路的攀抓,拉扯,直拖到楼梯口,俩人才被闻讯赶来的保安拦住了。
杨何雪在众人的圈点中,冷冷的回视了一圈,直把那些目光全都逼走后,又跟保安简单解释了几句,想让这人帮自己把魏以宁从地上搂起来。
但此刻的魏以宁跟个酒鬼似的,任是旁人怎么拖拉抱拽,就是不肯挪动分毫。
从小到大,杨何雪几乎见过他所有的样子,得意的,失意的,开心的,落寞的,吵闹的,静默的。
却唯独没见过,他不爱自己的样子。
最后,杨何雪自己是怎么从酒吧中走出的,她已无从知晓,她只是依着本能,朝前走去,漫无目的,满眼凄惶。
那轮皎洁的明月照在她身上,却泛着惨白的光,她此刻满心回荡的,都是魏以宁刚才那句话。
“我是魏以宁,可他不喜欢魏以宁,我想做他喜欢的那个人……”
连日来的疲惫,终于在这一刻,击垮了她,杨何雪绝望地想,这事不能再对两家大人隐瞒了,他们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
杨何雪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期间文雯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接起,俩人没说几句,就挂了。
过不多会,电话又响了,杨何雪以为还是文雯,看也没看,接起时,听筒中却突然传出一人的喊叫,“小雪,你现在立马来省医院。”
杨何雪看了眼来电显示。
老韩?
没听见电话这头的人回应,老韩又急急地冲着电话中喊,“我是老韩啊,你弟被人打了,我现在已经把人送上救护车了,正往省医院赶,你快来!”
什么?
等杨何雪赶到省医院时,已经过去三十多分钟。
下车之后,杨何雪飞奔着往医院大厅赶,终于在急诊室门口找到了在原地徘徊的老韩。
杨何雪大喊了他一声,老韩闻声,迎来,“谢天谢地,小雪,你可算来了。”
“人怎么样了?”杨何雪急急问道。
老韩回身,又往急诊室门口看了一眼,“还在急救。”
杨何雪赶忙跟着他朝急诊室门口走去。
杨何雪发誓这是她此生等过最漫长的时间,每过一秒对她而言,都是一种煎熬,直等到文雯走到她身边,她都浑然未觉。
好在,上天并没有折磨她太久,三人又等了会,那扇在杨何雪看来有如千钧重的门,终于向内凹陷,迸出了曙光。
胃部急性出血算是止住了,魏以宁随即被转到了住院部,但人在酒精的深度刺激下,现在还处于昏迷中。
杨何雪赶忙去办住院手续,文雯想陪同,被她制止了,让她跟着老韩一起在病房中照看魏以宁。
文雯看着那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渐渐消失于走廊,这一幕竟是如此的熟悉。
差不多在8小时前,她去市一院探望冯始平时,刚转上五楼,就见沈青杬正好从病房中出来,文雯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摞单子,见她来,只短暂的与她打了个照面,那身影转瞬便消失在了楼道拐角间。
眼底满溢的疲惫,行色匆匆的身影,竟让两个时空相隔的人,重合在了一点。
过后杨何雪从医生那了解到,魏以宁刚送来时,全身淤青,尤其是胸腹,腿部最为严重,一看就是被不止一人殴打所致,外加宿醉,综合导致了胃部急性出血,又加上在冷风中吹了两个多小时,按医生的说法,如果就这么放任着不管的话,这人说不好就……
那医生说着往病房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又把目光落回到杨何雪身上,只说要她好好照顾她弟。
等把一切都安顿好后,已经将近黎明。
见魏以宁还在昏迷中,老韩跟杨何雪使了个眼色,杨何雪会意,把手放在文雯肩上,轻轻拍了拍,随后一言未发地跟着老韩走了出去。
*****
这会,俩人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被清风一吹,让杨何雪混沌了一夜的大脑,暂得一丝清明。
老韩见她脸色有所缓和,才斟酌着把伤人始末跟她简单说了说。
老韩是在夜里两点多,送走最后一拨客人,再去后巷丢垃圾时,在垃圾桶旁的窄道中,发现的魏以宁。
当时人就已经不动弹了,老韩一看是他,吓得赶紧叫了救护车。
杨何雪疲惫地问他,看到是谁打的吗?
老韩默然地摇摇头,但提供给了杨何雪一种可能性。
可能是他们……
丹棱街,常有一伙人,听说是从T市那边流窜过来的小混混,在这条街上经常打架闹事。
听老韩这么一说,杨何雪好像回忆起来了。
她之前接触过这几人,那是她跟文雯俩人单独出来时,也是在老韩的烤串店,她就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等出来后,就见三个彩毛围坐在她们那桌,等她走近,看清后,当即暴怒,飞起一脚就把其中一人踹翻在地,那几人对看一眼,见今晚是遇着狠角色了,当即溜了。
杨何雪一回想,要真是他们的话,没准早在她们上回去吃烧烤时,就已经被盯上了,只不过那次,突发火灾,她们坐了没一会就走了。
这回见魏以宁一个人,就……
杨何雪想及此,脊背发凉,她想,要真是这样的话,无形中,是她害了此刻还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
如果他万一有事,自己真是百死难赎。
老韩走后,杨何雪又回病房中守了会魏以宁,差不多快到七点时,她犹豫再三,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