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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狼狈为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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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狼狈为奸
赵全忠从和刘兴良一家吵闹过后,再也不敢去刘兴良家。但后来听说刘秀珍出嫁后,刘慧珍也把自己关在西屋,闭门不出。不但他不再去刘兴良家,其他小青年也不去了,这倒让他心里找回了平衡。但是,要说他从此不想刘家姐妹,那是瞎话,她们姐俩的漂亮的脸蛋儿常萦绕在他的脑海,姐姐的温柔善良,妹妹的活泼可爱,总是在他的眼前晃。他和她们相处的时间太长了,熟如家人,形同兄妹,没想到,反目为仇,他心中的爱与恨,情与仇也只能深深埋在心底……
从不去刘兴良家后,他经常去他哥哥赵全德家,因为,赵全德托付他给他们家担水,他是自家兄弟,他担水,赵全德放心。所以,他三天两头得给他家担一缸水。他们家待他也不薄,每年过年给他做一身新衣服,平时他家只要做好吃的,嫂子郑桂花总是留给他吃。
郑桂花老公公那年逃过了冬天,没逃过春天,一命归西去了。老公公一死,郑桂花彻底解放了,自由了,像又年轻了十岁。
一天,赵全忠给赵全德家担水,担满缸要走时,郑桂花甜甜地叫道:“大兄弟,先别走,我们早晨包的饺子,我给你留了一碗,你上屋坐一会儿,我给你煎煎吃。”
不一会儿,郑桂花便端着一碗喷香金黄的煎饺子走进屋来,放上炕桌,让他坐炕上吃饺子。
“吃吧,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郑桂花说着,还特意地看了他一眼。
郑桂花虽四十多岁,半老徐娘,但由于不参加农业劳动,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脸又白又嫩,白如刚剥皮的葱白,嫩如蛋青,谁见了都不免多看两眼。赵全忠也不例外,他看着她那艳如桃花的脸儿,早已神魂颠倒,当郑桂花看他一眼时,已神魂出窍了。
郑桂花看他痴痴看她的眼神,笑笑说:“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赵全德这才想起吃饺子,一边吃着,眼睛也一边在郑桂花身上巡睃着,笑嘻嘻地说:“嫂子包的饺子真香!”
“嫂子好饭从没落下过你!”
“我知道嫂子待我好!”
“嫂子今天有好事告诉你……”
赵全忠急不可奈地道:“什么好事,嫂子快说。”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个媳妇了。嫂子给你物色了一个,不知你满意不满意?”
“谁啊?”
“就是刘兴良家二闺女,人长得漂亮,干活也麻利,说话也干脆,做事也侃快,是个过日子的好手。不知兄弟对她印象如何?”
赵全忠一听,心立时凉了半截,刘兴良的那两个闺女,他觊觎已久,可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那姐妹俩对他是半个眼珠都看不上,这提也是白提。便不高兴地说道:“她们姐们那眼光高着哪,哪能看得上我啊!”
郑桂花仍笑着自信地道:“不是说事在人为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没上门提去,怎么就知道不干啊!”
赵全忠仍固执地说:“没谱的事,甭费那劲去!”
郑桂花看他执拗的样子,不禁怀疑地说:“你不是在她们手里有什么把柄吧?”
“听嫂子说什么呢?我在她们手里有什么把柄?我就是傻,辛辛苦苦为他们扛了好几年长工,落个雀飞蛋打!那‘弯弯绕’太不是人,一肚子坏水,一点好脏没有,表面笑面佛,心里一把刀,竟想白白使唤人。打乌麦眼——看上不看下,见了当官的恨不得叫祖宗,见了没权没势的,眼珠子都不带瞅一瞅的。给她大闺女找个对象是大队会计,要是平民百姓,她才不干呢!你说给我提她二闺女,那不是太阳地里望星星——没成吗?”
郑桂花仍笑盈盈地道:“在你嫂子这里,还就没有没成的事。凭我兄弟这帅小伙,一表人材,年青有为,她二闺女上赶着,我们还说不上要不要呢!兄弟,你别小看了自己,我们是说了算的人家,不能自暴自弃!我就不信谁也绕不过她‘弯弯绕’,我还真要斗斗她!你等着好消息吧,我就不信她不答应。”
赵全忠听了,感激地道:“嫂子,你真要办成了,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你知道嫂子对你好就行了。”
“嫂子待我的好,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第二天,郑桂花便去了刘兴良家,她家刚吃完早饭,刘慧珍在外屋刷碗, “弯弯绕”在屋里拾掇屋,见郑桂花来了,“弯弯绕”热情地道:“她嫂子怎么有功夫上我家来了?这可真是稀客。快炕上坐,我给你沏茶。”说着,把郑桂花让到炕上坐了,便又忙着沏茶水,端到郑桂花面前,道:“我家这茶也不是好茶,不如你家的,你将就着喝一口吧。”
郑桂花谦让地道:“三姨快别忙了,我又不是外人,你这样伺候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好,那三姨也坐,陪你说话。她嫂子很少来,这来一准有事吧?”
“是,有事,我想给慧珍保个媒。慧珍年龄也不小了,也该找婆家了。”
“弯弯绕”忙问:“不知她嫂子提的是哪的?”
“就是咱们当村的,在一个村子住着,知根知底,就是赵全忠,那小伙子勤劳能干,忠厚老实,会过日子,我觉得能配上慧珍了,所以想给慧珍提提,不知三姨什么意见?”
“弯弯绕”一听是赵全忠,心里一愣:一是赵全忠是郑桂花的小叔子,都是自家人,她这是自推自荐来了;二是赵全忠自己的脚走出了泡,找他当书记的哥哥做后台来了。“弯弯绕”想回绝了她,觉得不妥,她丈夫是大队书记,现官不如现管,她在他们手下过活,真要得罪了他们,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她又想到自己的成分,原来受管制受歧视的情景一下子又浮现在她眼前,她不能再重回那暗无天日的日子。可是,能答应吗?赵全忠也得说是她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气禀性她最了解,如果要是相中了,还能等到今日?可如何和她说呢?同意不行,不同意也不行,正犯难之际,忽然想到慧珍,慧珍对赵全忠一点儿好印象没有,好多次说他是溜须拍马投机取巧没一点儿好心眼的人,她们姐俩最看不上的人就是他。这要一听说给她提亲的是他,还不得气炸了肺,一准一个不同意。对,就把球踢给她,让她来答复她。而且要立即把她叫跟前来,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省得以后不同意说是她的主意。想好后,便说:“要说赵全忠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最了解他,这孩子得说没说的。干活最下力气,和他那样能干的小伙子少;为人忠厚,真心实意,从不耍心眼子。要说配我家慧珍那是富富有余,我同意。不过,现在是婚姻自主,不像过去父母说了算,所以,得征求慧珍的意见。”说着,便高声向外屋道,“慧珍,刷完碗了吗?没刷完先别刷了,你进屋来,你嫂子有话跟你说。”
刘慧珍在外屋早已听得明明白白,正气堵着脖子,想进来给她几句呢!这听着叫她,正好,便理直气壮地走进屋来,故意笑着问:“嫂子有什么话说?”
郑桂花笑着道:“嫂子看你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也该找个婆家了,嫂子给你相中一个人,不知你什么意见,来问问。”
“谁啊?”
“就是赵全忠,你们也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互相都了解,不知你中不中意?”
“哦,是赵全忠大哥,那得说对他我比你还熟悉,没想到他会看中我这厉害丫头。不过,我给嫂子说,我现在还不找,你知道我姐姐刚出嫁,家里就剩我爸妈,我要再找婆家,他们就太孤单了。再说,我爸妈抚养我一回,我想再在家干二年活,帮我爸多挣二年工分,也算是尽儿女的一点孝心吧。所以,嫂子的好意我领了,不过我不能答应,还请嫂子理解。”
郑桂花一听,不管都叫她“二厉害”,听听,说话滴水不漏,明摆着不同意,却绕弯转圈地说了一大匝,什么挣二年工分了,什么尽孝心了……让她无法反驳。郑桂花仍笑笑道:“听听我这妹子,说的话字字叫真,句句在理,不管全村人都说你嘴一分手一分,干活计不让人,说话也处处占理,嫂子服你了。不过,你是好心,想多孝敬二老几年,但是,你就是再多孝敬几年,不还是得出阁吗?所以,我倒是想,于其你多孝敬几年,不如找个好女婿,如果找个好女婿,不是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吗,你们俩结了婚也可以好好孝敬父母啊,那才是长远之计。再说了,找对象这事,得靠缘分,缘分到了,你不抓住,怕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我劝妹子不要这么快就答复我,你和父母好好商量商量,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不能轻易决定。你看这样,行不行?”
刘慧珍也笑盈盈地道:“嫂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的婚姻我能作主,我现在不找。缘分这东西,不是说有缘棒打不散,无缘强求不成嘛,我相信缘分,我也认命随缘。今天就白劳动嫂子跑趟腿,不过,嫂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嫂子。”
郑桂花一听,这不是明摆地谢客吗?听听,两片嘴比刀子还厉害,一套一套的,她今天也着实领略到“二厉害”的厉害了!
“弯弯绕”看郑桂花的脸儿红一阵白一阵的,知道有些下不来台,忙打圆场道:“她嫂子,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等我们商量商量给你个信吧。”
郑桂花想再说下去,也只能是这么个结局,便就坎下坡道:“三姨,那我就回去了,过两天听你们个信。”说着,下地走了。
“弯弯绕”忙把她送出去,一再说:“这事让你费心了,我那二闺女不会说话,你别生气,我回去说说她。从我这说,这是一门好亲事,不过,这事父母同意了不行,必须得她同意。所以,我回去好好劝劝她,过两天给你个话。”
送走了郑桂花,她回来说刘慧珍:“你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像吃了枪药似的。”
刘慧珍也是一脸不高兴,道:“我知道她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还给赵全忠提亲,她也不看看她是谁?就仗着她男人是大队书记,说什么就算什么,谁听她那一套!这赵全忠给她家担水去了,给她家当长工去了,她这来提亲来了。什么提亲来了,是要拿我还人情去了!就她那‘美女蛇’,能有一点儿好心眼?还嫌我说话不好听,那还是好听的呢,我真想好好抢白她几句,让她知道知道龙王爷搬家——什么叫厉害(离海)!”
“弯弯绕”无奈地道:“我的小祖宗,你还嫌得罪的人少啊!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更何况她是大队书记的媳妇,你得罪得起吗?她和她丈夫一说,哪给你点眼罩戴,也够你受的。”
“叫你这样说还没好人活的了呢!那她来提亲,就是鱼鳖虾蟹我也得嫁?别说她大队书记的老婆,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依他!我还倒要看看她怎么治我,现在是新社会,她可不能把我绑了去!”
“行了,我说不了你,我说一句,你八句话在那挡着,你以后的路你自己走,你威风八面,我看着乐;你要是落魄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就行。”
娘俩也是不欢而散。
“弯弯绕”向刘兴良抱怨女儿越来越不听话了,她也管不了了。刘兴良劝她:“她也大了,什么事她自己也有章程了,管不了就别管了。”
“弯弯绕一听,火又”噌“一下窜上来,叫道:“不管?她是我的女儿,不管,出了事就晚了。我在一天,就管她一天!”
刘兴良本想说:“你也说了,你管不了了,你管那是自找罪受。”可是这话他不能说,她正在气头上,你无论是顺着她说还是逆着她说,都是火上浇油,最好的办法是一句话不说,就老老实实地听她发泄!果然,他一句话不说,任她陈谷子烂芝麻的唠叨个没完没了,什么她小时候多不让大人省心了,长大了也专跟爹妈作对了,这就是养活了个冤家……一直唠叨到累了,才住了嘴。